楊鈺看著打印機一側不到巴掌大的黑白屏,
“張銘,你想打哪個?如果你這個弄得順利的話,我一會把實務的題目可以打一下,用手機那個小屏還是有點吃力。”
張銘的腳都壓在插頭上了,聽到了這句又老老實實縮了回來,
“打哪個……?”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女孩再一次開口,
“這么這么多日期文件名,你喜歡寫日記?”
【這么多……那都是我給別的女生的情書……】
“這個……我覺得吧,要不咱們直接拿你的東西試得了?這東西也放了這么久了,萬一打我無關緊要的東西,打了一半突然壞掉了多可惜,對吧?”
張銘一板一眼,滿臉認真的說道。
楊鈺抬起頭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
【糟糕,她看出來我在繞開話題了,她肯定看出來了,她絕對看出來了!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還真是日記啊?”楊鈺搖著頭,把張銘的U盤拔出來,“那行唄,我先來吧。正好我把東西都帶著呢。”
她從兜里掏出來一臺四角尖尖的粉色手機,沒有殼,也看不出來貼膜,屏幕的上方有“sony”四個銀色的字母,幾乎看不見什么磨損,下面掛著張銘給她“八合一”連接線。
張銘看到手機的時候閃過一絲笑意,被楊鈺發現,
“怎么?”
“想起來一個笑話。”
張銘話到這里停住,意思是“這個笑話的內容你不一定喜歡。”
“說。”
楊鈺用眼神告訴他“我想聽。”
“一個男生的女朋友要去買新電腦,找他商量,兩個人合計了一宿,研究了很多很多性能啊,屏幕啊,保修啊,最后兩個人在電腦城逛了以一個半小時,男生問女生想要哪個,女生的答案是‘我喜歡那個亮粉色的’。”
張銘說完,聳聳肩,意思是“我告訴過你。”
然而,
“哈哈哈,簡直不要太真實。”
“真的嗎?”
“是啊,我可能不太會那樣”她把手機一舉,“這個是二伯送的,要是讓我選,我絕對不會要這種……不過,”
楊鈺把手機接上打印機,選擇存儲器模式,
“聽著就像是我室友會做的事情。我跟她們關系一般,但是住在一塊嘛,她們聊天我總會聽到的。真的就是跟你說的這樣。”
她一邊從打印機小小的屏幕上翻閱手機里的文件,一邊這樣說道。
“是嘛?”
“嗯,可能不是粉色,但是就會選好看的嘛,功能什么的就再說,真的就很神奇,明明之前貨比三家,各種研究……”
她似乎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文件,視線從屏幕上移開,開始搜尋確定打印的按鍵。
張銘看到了,突然說道,
“稍等。”
“嗯?”
張銘沒有回答,從房間里出去,不一會帶著一疊白紙再次出現,
“紙。里面不多了。”
他身手麻利地把手里的東西裝進了打印機的紙盒。
楊鈺在一旁看著,聽到紙盒歸位咔地響聲,
“嗯~挺能干嘛。”
“不叫事。”
張銘送著肩膀說道。
打印機年紀不小,但還挺爭氣,楊鈺十幾頁東西打下來不到一分鐘。她把尚且溫熱的紙頁兩手捏起來,樹在桌邊一嗑,
“你那兒有訂書機嗎?”
“沒有,不過……”
張銘拉起來桌子上的防塵布,翻了一會抽屜,微壓眉峰,走到楊鈺的面前,拿過她手里的材料,折起一個頁腳,前后三折,然后撕開兩道,把痕跡之間的紙頭往下一按,
“給,這就行了,這方法挺牢的,我之前有段時間一直這么用。”
楊鈺呆愣愣地看著他這么一頓操作,把紙接到手里,試著扯了一下,
“好牢……好厲害!”
“小事。”
“好神奇,你怎么會知道這些?”
“家里有一段時間不能放鋒利的東西,就。”
張銘淡淡地說道。楊鈺立刻會意,
“啊!呃,挺好的。我覺得挺厲害的。你會好多東西。真的!又會做菜,又會弄打印機,還會訂紙,能一個人住在這么大的地方……”
楊鈺滿眼認真地看著張銘,這樣說道,但她說著臉上漫起來一陣紅霞,立刻轉換話題,
“我該下去復習了,你?”
“我一會下午可能要出去一趟。”
“出去?”
“嗯,家里的菜快完了。”
張銘這么說著,眼角一緊,他落在書房窗外的庭院余光看了一些不得不處理的東西,他之前在樓下看到的抖動果然不是幻覺。
“那你要我幫忙就說。”
“好。”張銘看著楊鈺匆匆離開的背影,把“化驗單”悄悄抽出來,放到拿在自己的身后,對著她喊道,
“別忘了你之前上來要下的東西。”
“啊!”
女孩瞬間定住,轉過身來,低著頭一溜小跑進了張銘的房間。
張銘留在書房,從之前抽開過的一個書桌抽屜里拿出來一個信封,把那張東西塞進去,等到楊鈺留下一聲“謝謝!”腳步聲消失在走廊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把化驗單收好放進口袋。張銘沒有能夠用來出門的背包,至少在這個地方沒有,他拿上自己的手機、鑰匙、錢包、殘疾證,下到一樓。
中途沒有跟楊鈺打招呼,他不確定自己這一趟出的了門。
張銘來到一樓,透過房子正面的巨大落地窗,他再一次看到之前在樓上發現的東西,皺眉猶豫之下,他走到廚房,拉開放著廚具的抽屜。
刀架上包括中式大板刀和厚脊的砍刀在內,七把廚刀整整齊齊,張銘抽出來一把尖頭的西式廚刀,看一眼,皺眉,放回去,手移到旁邊,抽出來:
一把刀刃比中指稍長的魚刀,很輕,但重心調得非常好,手感極佳。
他把這把刀握在手里,拇指壓在刀脊上,比在眼前,稍稍猶豫,伸長脖子,看一眼窗外。
還在。
低頭,第二次猶豫,目光掃過整個廚房的地面,捏緊了手里的小刀,張銘拿起一塊抹布,把刀刃纏住,包緊,放到自己的后兜。
一只手背在身后,壓在刀把上,張銘把那個小本本從口袋里夾出來,拇指撥開,紅底登記照在右邊,左邊寫著“張銘,為精神殘疾人,殘疾人證號……”
合起小本,放回原位,張銘兩步上前,推開了宋家別館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