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門之外。
見到這位林仆滿臉笑意的送出蘇遇白,神色之中不由的露出一絲震驚,心中一動,當(dāng)下低下頭,十分恭敬,不發(fā)一言。
“咱家就將蘇公子送到這里了。”林仆笑著道:“你且慢走。”
蘇遇白抱拳行禮,道:“有勞公公了。”
林仆笑著轉(zhuǎn)身離去。
——身為宣武皇帝身畔最親近的人,林仆能夠親自將蘇遇白送到永安門這恐怕是天大的榮幸了,滿朝的文武百官,三公四侯也是不曾有過如此待遇。
“少爺,上馬車。”
老黑出聲道。
蘇遇白點點頭,上了馬車。
車輪碾壓著青石大道,皇宮越來越遠。
蘇遇白穩(wěn)坐在車廂之中,仔細的感悟著鏡像世界之中的推演的劍法,越是推演,心中越是興奮不已。
“少爺,到了。”
老黑輕聲提醒道。
蘇遇白從冥想之中醒來,走下馬車。
盡管是中午時分,艷陽高照,料峭寒風(fēng)卻似如刀一般刮在臉上。
蘇遇白穿過重重亭臺樓閣,準(zhǔn)備返回暮蒼齋之中。
一道身影擋住了的蘇遇白。
是蘇遇鋒。
蘇遇白的眉梢不由的一挑,神色之中露出一絲笑意,道:“有事?”
蘇遇鋒神色有些拘謹,道:“母親知道三哥你出府了,一直讓我在這里等你……她,她想要見你。”
蘇遇白笑了笑,說道:“走吧,整好我也拜訪一下段姨娘。”
浮曲閣的位置就如同蘇遇鋒在侯府之中的地位一般,地處偏僻,修建的也是十分樸素,也許是段姨娘吩咐了下人,或是下人們懶惰,相對于侯府其他院子,浮曲閣的積雪還未徹底的清掃干凈,只是掃除一條讓人通行的道路。
見此,蘇遇白心中生出了幾份怒意。
——這個胡大管事的辦事效率有些低啊!
屋子之中,淡淡的艾草香味讓人感覺到很是舒服,心神前所未有的安定,不過這屋子之中燃燒的炭火似乎少了些,雖然不至于寒冷入骨,但是也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母親,三哥來了。”
蘇遇鋒出聲道。
言語落下,一道身影從內(nèi)屋走出,一身素衣,看起來有些單薄,眼角之處,幾道魚尾紋多了幾份歲月的陳韻,卻是依然難以掩飾其本身的典雅氣質(zhì)。
“蘇遇白拜見段姨娘。”
蘇遇白恭敬的道。
段姨娘面帶笑意的道:“蘇哥兒客氣了……請坐。”
蘇遇白落座。
段姨娘出聲道:“鋒兒去泡茶。”
蘇遇鋒點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蘇遇白笑著道:“既然段姨娘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段姨娘點點頭,說道:“蘇哥兒,你是明白人,我也不藏著掖著了。”
蘇遇白道:“姨娘請講。”
段姨娘神色平靜的道:“我是滇國人,鋒兒身上流著一半的滇國血脈,這便是注定了這一生只能過普通人,即便是入朝為官,也不會有太大成就,若是沒有自知之明,謀求的太多,否則必定有殺身之禍。”
蘇遇白笑了笑,說道:“段姨娘目光之遠見,讓我敬佩,父母之愛子,則為之甚遠,我也是可以理解,可是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這蘇遇鋒到底是怎么想的嗎?他一個堂堂七尺男兒,你就忍心讓他一生碌碌無為,虛度此生?”
段姨娘神色平靜的道:“平平淡淡何嘗不是一種人生,你看當(dāng)今侯爺,雖然權(quán)勢滔天,貴為四侯之一,但是這其中的風(fēng)險與謹小慎微又是誰能夠理解的。”
蘇遇白點點頭,緩道:“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段姨娘這些一直忍氣吞聲,不爭不要,其目的就是為了磨礪蘇遇鋒,凡事總有兩面性,你在磨去他的棱角與抱負之時,也是使得他快速成長,具備了常人不具有的品格與心性,這樣的人就不該默默無聞的活著。”
段姨娘頓時陷入到沉默之中。
蘇遇鋒站立一旁,一言不發(fā)。
片刻之后,段姨娘神色平靜的道:“你可是知道如今你那兩個哥哥在何處?”
蘇遇白眉頭一皺,出聲道:“段姨娘之擔(dān)心我可以理解,倆位哥哥之所以被父親處置安全是咎由自取,他們已經(jīng)是權(quán)勢迷了心竅,做了兄弟殘殺的事情。而蘇遇鋒則是不同,他知道什么是屬于他的,什么不是他的。”
段姨娘的神色變得十分凝重,目光看向蘇遇鋒,輕聲道:“你想要如何?”
蘇遇鋒身軀微微一顫,毫不猶豫的道:“母親,孩兒想有所作為。”
段姨娘緩緩閉上雙目,點點頭,說道:“你可要想好了,這是你自己選擇的,無論是發(fā)生什么事情,多大的風(fēng)險你都要擔(dān)著。”
蘇遇鋒神色一喜,旋即認真的道:“孩兒定然會有始有終,不負母親教導(dǎo)。”
蘇遇白將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笑著道:“好茶。”
……
……
暮蒼齋之中。
霧伯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飯食,早已是饑餓的蘇遇白幾乎是以狼吞虎咽之姿解決了滿桌子飯食。
剛放下碗筷,老黑便是火急火燎的走了進來,進門便是拋出一句,“少爺我們帶回來的那個大漢醒了,要見你。”
蘇遇白點點頭,起身道:“去看一看。”
后院屋子之中。
也許是這幾日灌得湯藥起了作用,原本慘白的神色之中多了幾份紅潤,不過時不時的還是咳嗽,而且還很嚴重。
“你救了我?”
大漢目光看向蘇遇白出聲問道。
蘇遇白道:“不然呢?難道任由你凍死在大街之上?”
大漢的神色之中露出一絲苦笑,緩聲說道:“原本只想著只欠一頓酒錢,現(xiàn)在卻是沒想到欠了你一條命。”
蘇遇白神色平靜的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無需記懷,等到你再修養(yǎng)幾日便是離去吧!”
大漢神色微微一變,說道:“你要趕我走?”
蘇遇白搖搖頭,說道:“不是我要趕你走,而是留不得你。”
大漢神色一沉,沉默了一下,說道:“為何留不得?”
蘇遇白神色平靜的道:“依照著你這大宗師級別的修為,能夠如此重傷你者少之又少,可是你不僅身受重傷,而且還如此潦倒困苦,顯然是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留著勢必要招來天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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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浪中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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