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排已經哭得快要暈厥過去的花婕妤好好守著小阿哥。自己獨自網夏婕妤的宮殿方向跑去。
夜里不知何時下過了小雨。宮中的路上濕漉漉的,我的赤足沾到地面淡淡的泥濘才驚訝的發現,從一開始就忘了穿鞋。
路邊尖銳的碎石刺破我的腳掌,我卻絲毫不覺得疼痛,只覺得心痛無比又氣憤沖天。
居然真對這樣一個剛剛出生不過白天的嬰孩下手,還用了如此重的毒。
我到宮門口時,如我所料,站了齊齊一排宮人,似乎就正在等我似的,攔住了大門。
我站定了直直的看向他們,抬了抬脊背道:“我要進去!快讓開!”
誰知他們紋絲未動,反而站的更緊密些。
我又道:“讓開,我要進去找皇上。”
其中一個嬤嬤上前說話了,她應是夏婕妤的掌事姑姑。
“我們娘娘身子不適,太醫正在里頭替娘娘診治,今兒夜里恐怕都不能鏡鑒了。還請皇后年年體恤。明兒個再召見咱們娘娘。”
我忍著最后一股氣,壓低聲音道:“我是皇后,我要是想見他,隨時都可以。你們這些奴才,都給我讓開!”
可他們仍舊一動不動的低頭站著,似乎是一堵密不透風的人墻,堅固不可侵犯。
我終于按捺不住,生死一線的小阿哥還等著太醫呢。我幾乎是用嘶吼的從喉嚨中迸發:“你們這些禽獸,快給我讓開!”
“皇上!皇上!開門!開門!我是阿蕁!”
我邊用盡力氣的喊叫著,一邊不顧一切的拼命往里沖。他們的人那樣多,那樣的有力氣,可他們卻不敢傷我。
可我實在執拗的一味往里沖,他們到底沒了法子,最后只好一群人將我團團圍城一個圈,將我死死地禁錮在里面,團團打轉。
我就這樣一遍遍的無限的接近大門,然后又遠離它。
這宮殿太深了,宮門又這樣的厚重,我這微小的聲音根本就傳不到里面去,旁的宮人俱都聽了令的一聲不吭,我在圈里觸不到任何一樣硬物,一時間竟然是束手無策。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豎立在他們人墻的圈的正中間,冷冷的掃視著他們每一個人的長相,我會記得他們,我一定要記得他們。
然后我狠狠的將頭撞向地面,頓時額上血流如絲般流淌下來。
其實我并沒有用多大的力,這力道只是剛剛好好能叫我的額頭撞破流血。
撞擊的力量叫我昏沉暈眩,但卻遠沒有到叫我昏死過去的地步,我借著這一點的暈眩,緩緩的倒在潮濕的青磚之上,佯裝昏迷。
他們見我頭磕破了昏死過去,果然大驚失色。
他們只不過是拿錢替主子辦事的人,哪想因著錢財而擔上責任,我是祁超皇后,雖然了無背景,但仍受著皇帝恩寵。
若是我真的有事,她們定逃不了責罰,重則將搭上性命。
他們當中大多的人都慌了神,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終于有一個還算鎮定的老太監站了出來,扯著破鑼般嘶啞的嗓門兒喊道:“還不快抬進去叫太醫看看,皇后娘娘若是因著咱們出了事,咱么可一個都活不成!”
此話一出,那群人方才如夢初醒一般活了過來。七手八腳的把我抬起往殿中搬去。
我聽見沉重老舊木門打開的聲音,她們不知何謂的抬著我,這姿勢叫我難受的緊,可我要裝著昏迷,不能叫他們發現,這真是比剛剛的那一下撞地還叫我難受。
好容易不知挨了多少回磕,我才被他們抬到一軟榻上平放。
我仍舊腰肢無力,雙眼緊閉任由他們擺弄。
他們大約是派了個膽大的通報,大約也是驚動了皇上,不一會兒我便聽見一群人奔來的聲音。接著就聽見了胤淵的呼聲和夏婕妤夫人抽泣聲。
還是那熟悉的一聲聲喚我的小名:“阿蕁,阿蕁。”
這聲音,這場景叫我想起很久遠之前的事情來,好像那時,我也是這樣毫無知覺的躺著,他在我身邊一聲聲的喚著我的名。
該是真的撞用了力些,又或者是剛剛她們的搬動真的晃暈了我,我的腦袋這點呢開始昏沉起來,不可控制的混成一團。
這回,我是真的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