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笙!!!”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呀?”顧長笙一邊跑,一邊在自己口袋里胡亂的找自己的記者牌證件照,剛一找到正帶好,耳朵便是一疼。
“哎呦——痛痛痛!青姐您輕點兒!耳朵要掉了!”
被叫青姐的人只是默默冷笑了一聲,不過手上的動作倒是輕了一點兒,“顧長笙你又遲到了。”
顧長笙尷尬的笑了笑,想轉頭觀察觀察自己主編的表情,但是她家主編手勁兒不允許。她便只能咬著牙忍著痛,討好道:“那個……我這不是去找素材了嘛!”
“哦~那你找到了嗎?”
“嘿嘿!”顧長笙聽了說不出話,只得尷尬的笑了笑。
青姐見她這樣便知道這家伙又是竹籃子打了水。搖了搖頭,便進了自己辦公室,順便把顧長笙也給扯了進去。進了門便將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扔到了顧長笙面前,“今天去拍這個。”
“我……”
“要是拍不出來,就給我走人!”青姐說完冷冷一笑。
顧長笙見狀只得彎腰拿上紙條,照著上面的地址來到一處還算得上是不錯的……戲樓?
顧長笙猶豫著走了進去,可一剛進去臉上的表情便瞬間凝固,好像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真的是戲樓?我的天啦!她這輩子最怕的就是戲了!雖說國粹,但是她聽不懂啊!而且聽著吧,還容易犯困,怎么拍?
顧長笙咬牙在門口站了半天,最后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似的,頂著一股子慷慨就義的表情便走了進去。
拿著公費買了票,隨便找了個座,顧長笙便擺弄起手里的相機,直到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響起,她才緩緩收了動作。規規矩矩的坐在位置上,背脊挺得筆直,雙眼也盯著臺上的人目不轉睛。咋一看,還真像一個十分愛聽曲兒,又或者懂行的姑娘。
只是這幅姿勢不知是不是難度過大,坐了不到一刻鐘,顧長笙便成了雙手稱臉式,而眼睛也被眼皮遮的只剩了一半。又稍稍過了半刻鐘,某人便直接是一副腦袋著桌式的模樣了,而那眼睛……臉都看不到半點,更別提眼睛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茶壺落地,‘啪’的一聲,方才講睡得香甜的顧長笙給吵了起來。打了個機靈,顧長笙迷迷糊糊的一抬頭,便見許多目光朝她看了過來,嚇得她忙道:“對……對……對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不止的彎腰道歉,不過那些人也不知原沒原諒她,只是統統回頭看著臺上唱曲兒的人,目光無不是贊賞。
顧長笙沒想那么多,見沒人看她了這才松了口氣。彎腰撿起那十分命大的茶壺,悄聲道:“對不起對不起!茶壺大哥還好你結實,要是你碎了,我死定了!”
飯都吃不起的人,哪里還有閑錢賠茶壺?
想到這兒,顧長笙好像終于意識到了自己來的目的,連忙將手上的茶壺放下,拿起桌上的相機便朝臺上看去。而這一看,顧長笙突然呆了一下,那黑白分明的眼中倒映著的,便成了那戲臺上的人兒。
白色的衣袖隨著女子的一顰一笑輕輕劃出優美的弧度,那袖口的藍紫色蝴蝶便像是活了一般靈動至極。與那從領口衍至衣角的蝴蝶更是心心相印、相輔相成,那女子仿佛置身仙境,起碼顧長笙是這般覺得的。那樣子秀上去的蝴蝶,真的就好像活了。
被圍在它們中間的女子,妝容精致,與一般的戲曲扮相其實并無太大差別。但是顧長笙就是覺得,這樣的一副扮相,就好像是專門為這位臺上的女子量身定做一般。看似濃厚的妝感,卻掩蓋不了女子本身精致的五官。
靈動而滿含情意的雙眸,一撇一嗔之間便可輕易帶走了人的靈魂,紅唇翻動、一泯一笑之中,便是余音繞梁,讓人拍案叫絕。顧長笙聽不懂,但是咿咿呀呀之間,她第一次學著去聽,只是不知是否她太過沒有這樣的天分,聽了許久也是不懂。
目光稍轉,便停留在了戲臺旁那幾頁大紙上,上面寫著這段戲的說明,以及一些有關的注語。
聽戲她不會,但是看字她倒還是有那個自信的。
杜麗娘?顧長笙朝戲臺上的女子望去,只見她一顰一笑中都帶著數不清道不盡的韻味。好似她就是杜麗娘,而杜麗娘就是她一般。
通篇之中,唯美動人的句子很多,但讓顧長笙記住的,卻只有一句——但凡少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所蹤,而糾結流離……
顧長笙默默念叨著,心頭卻是猛的一跳。這樣的詞,真美!不過情不知所起……自己動了情,還不知道緣故的嗎?顧長笙有些疑惑。
她念叨著嘴里的詞,有些嬰兒肥的臉上帶著有些傻乎乎的笑。她好像想起了那些書里愛的轟轟烈烈的才子佳人,又好像想起了剛剛在臺上的那位好看但是卻給了她一個冷眼的仙女姐姐……
不過無論是什么,她的心情都十分的不錯,只是這份開心并未維持多久。
一幕結束,戲臺上的人紛紛下了臺,而臺下的觀眾也都緩緩散去。左右之間顧長笙明了這是結束了,可是……
看了看手里的相機,顧長笙眼睛咕溜溜一轉,便悄聲進了后院。繞過水榭蘭亭、假山花草,正準備走過一處轉角的顧長笙,原本臉上帶著的笑意瞬間扭曲。
“嗯!”
“哎呦!”
轉角處的視線不好,加之顧長笙蹦蹦跳跳的沒怎么看路,一個不小心便將對面的人撞了個夠嗆。
水伊月揉著胸口朝撞他的人看去,入目的是一個齜牙咧嘴揉著腦袋,卻還不斷說著對不起、剪著學生頭的女孩兒。看起來莫約十六七歲的樣子,穿著很普通的襯衫、長褲,只是長得倒是十分可愛。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
顧長笙的話噎在了嗓子里,她看著面前的白色手帕有些呆愣。
“你不要?”
如黃鸝般清脆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一股子冷漠,只是……那微微低沉中略帶的磁性,有些像是男人……
顧長笙抬頭飛快的掃了面前的人一眼,原本伸過去拿帕子的手愕然僵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