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愛情是一見鐘情,有些人的愛情是日久生情,一見鐘情者第一眼多鐘情于表象,色衰而愛馳的結果屢見不鮮,而日久生情者則一定是因著對方的個人品質與魅力,將愛情慢慢變成了親情,成為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一直很慶幸,鐘墣于我,先是一見鐘情,而后還能日久情深。
暑期的時光因著忙碌過得飛快,因鐘墣變得甜蜜。
有些事開了頭,接下來便會得心應手許多。自那天情難自禁的一吻之后,我和鐘墣之間便越發有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某人在某事上的“勤于練習”也讓我在潛移默化之中習慣了彼此之間的相處模式,不再似從前,因著他偶爾一句調戲便不爭氣得面紅耳赤。
而項目開展后緊鑼密鼓的實施節奏,也讓我們的生活有了更多的交集。用范夏的話說就是現在除了睡覺和上廁所之外,我的其他時間都是和鐘墣一起度過。
誠然如此。我們往往一整天都待在老顧的職工宿舍里,忙著整理資料、忙著集體討論,遇上意見不統一的時候,還得忙著相互辯論說服,老顧和趙教授倒是十分放心地做起了甩手掌柜,頂多等到我們討論地過于激烈時,便拿著象棋端著茶杯上趙教授家避一避,倒是可憐了鐘墣,勞心勞力,回回都得做最后的裁決者,老顧還美其名曰:能者多勞也!
想法不同實屬正常,何況自古文人多相輕,每每對于一個問題有不同看法時,爭論便在所難免。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看著一個個各執己見,絲毫不肯妥協的隊員,我都有從今往后這里的人就會結下大梁子的感覺,但是不得不承認有些人是天生的領導者,明明是那么平淡的口氣,再普通不過的詞匯,三下五除二便化解了上一秒還是各路人馬相爭不下的局面,盡管可能有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說工作狀態的鐘墣,比我想象的更有魅力。
當然,除了偶爾因學術見解存在不同而時有爭論外,這個團隊中的每一個人都十分嚴謹認真,大家相處得也十分融洽,上一屆的不會因著屆數高就仗著身份瞧不起學弟學妹,我們這一屆的懂得少點,也都暗暗牟著勁努力學習,所以一個項目做下來,倒還真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成稿一遍遍得改,格式一次次的調,當第四遍修改稿終于在老顧和趙教授的點頭下通過時,每個人臉上都涌現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說實話,整個過程的工作量遠比我預期的要重上許多,所以當許曳,哦,也就是與我同屆的那個男生興奮地嚷嚷著要聚餐慶祝慶祝時,我第一個雙手贊成,自己表完態,還不忘舉了鐘墣的手,替他表態:“鐘組長也贊成。”先斬后奏完不忘沖著被我舉著手的某人討好一笑,對方則頗是無奈的扶了扶額。高一屆一學長更是有趣,直接雙手抱拳,來了句:“臣等附議。”惹得老顧和趙教授開懷大笑。
老顧和趙教授不參加,理由是我們的項目終于完結,他們下了一個月的棋,兩人各有勝負,也定要在今天分出勝負,做個了斷,好在最后知道賭注是誰輸了誰就親手給對方抄一本《家范》,確定這回老顧就算再城門失火,馬失前蹄也不會殃及作為魚池的我,便安了心跟著大伙大吃一頓。
在吃一事上,大伙紛紛收斂了據理力爭之勢,最后三言兩語,定了校門口一家大排檔,大家拿包的拿包,穿衣服的穿衣服,收拾得當正要出發,一直沉默著的鐘墣忽然開口:“今晚我請客,可帶家屬。”
我一時腦子還沒轉過彎來,一旁的許曳已經大喊一聲:“師兄萬歲”,掏出手機給女朋友打起電話來,再看看其他人,多是一臉興奮。
等到終于挨著鐘墣在涼爽的空調包廂里坐下,借著抬頭喝飲料的動作偷偷數了數,原來的八人隊伍一下子擴充到了十二人,我和鐘墣內部解決自不必說,其余六人除了一人因著是異地戀所以沒法把女朋友帶來,一人是剛失戀沒男朋友外,其余竟果真都帶了家屬。一時上了菜,大家邊吃邊聊,好不熱鬧。期間許曳還帶頭起哄,說今晚大家能成雙成對地白吃大餐是沾了我的光,直言定要好好敬我一杯,再看看一旁但笑不語的始作俑者,倒是弄得我越發不好意思,不過這人戲弄歸戲弄,最后關頭還是舉了酒杯站了起來:“我女朋友不會喝酒,這杯我替她多謝這段時間大家的照顧。”說完先干為敬,一杯見底,大家連連叫好,一時又將氣氛炒熱了不少。
這是我第一次見鐘墣喝酒,還是以這樣近的距離,倒叫我真真體會了一回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味。只見握著玻璃杯的手指纖長有力,骨骼勻稱,含著杯口的嘴角上翹,再上去,微微闔著的雙眼上睫毛濃密,眉目舒朗,那般享受的模樣,要不是親口喝過,定叫此人的表情騙了去,以為他喝的是瓊瑤玉露呢!
旁邊的人順勢坐下,放下杯子,又給我夾了一筷子糖醋里脊,我早已煞無其事得收回偷窺的目光,看著盤子里的菜又漸漸多了起來,便全神貫注得一口一口認真吃了起來。
等到差不多有了九分飽,我終于心滿意足得放下了筷子,發現鐘墣不知何時也早已停了筷,見我看他,便微笑著問我吃飽了沒有,我一臉滿足地回答吃飽了,便見鐘墣抽了張紙,動作輕柔地給我擦起嘴來,四周頓時沒了聲音,不用回頭也知道剩余的十來雙眼睛正齊刷刷地朝這我們看來,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這眼神里有驚訝的、有羨慕的、甚至還有夾雜著怨恨的,盡管這段時間對于兩人間的親密舉動已經漸漸變得習慣,可此時到底是在這么多人面前,頓時只覺芒刺在背,如坐針氈。
雙手覆上鐘墣正在動作的右手,試圖阻止他的下一步動作:“我、我自己來。”
鐘墣倒是十分配合地停了右手的動作,哪知接下來卻換左手接過紙巾,右手一個反向,便壓下了我的雙手,左手輕抬,又認真地擦了起來,口里還補了一句:“別動,嘴角有點破皮了,再動仔細疼。”
我下意思的回答:“還不是你害的……。”話一出口,才后知后覺自己又被繞了進去,果然,對面的男人笑得越發溫柔,手上的動作越發認真,似是在做一件頂頂重要的事。眼底卻是藏不住的戲謔。
我以前怎么會覺得這個人成熟穩重呢?明明是惡趣味地不要不要的~~
好在在我炸毛前,鐘墣終于完成了他的“偉大事業”,也不再征求我的意見,左手拿了我的包,右手握住我的左手,在一群仍處于震驚狀態中還沒未回神的人前說了句:大家慢用,賬我已經結了,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也不等眾人反應,邊牽著我離了包廂。
等出了大排檔,看著直視前方沉默不語的鐘墣,我終于后知后覺出一絲不對勁,一時不知如何開口,便也跟著沉默著,等到上了地鐵又下了地鐵,眼看小區在望,終于還是按捺不住開口詢問:“鐘墣,你怎么了?我怎么看你今天似乎有心事?”
“為什么這么問?”鐘墣問我。
“你今天情緒似乎不太對,大家說要聚餐的時候,你沒有主動表態,大家興高采烈的討論吃些什么時,你也只說讓我點我愛吃的就成,你明明很不喜歡陌生人多的場合,可是今天卻讓大家帶家屬,我從沒見你喝過酒,可是今天你卻主動喝了好幾杯,還有……”我頓了頓:“你以前從來不會故意在外人面前秀恩愛的……總之你今天太反常了!”
鐘墣靜靜聽我說完,輕嘆一口,終于露出今天第一個真正會心的笑:“懶懶,我很高興,你這般在意我的一舉一動。”
我委屈地撇撇嘴,心想我可不是在意的很,不過這話可不能告訴你,免得你驕傲。
許是我的樣子太滑稽,鐘墣終于沒忍住輕笑出聲:“懶懶,聚餐時我沒表態是因為我本來另有安排;點菜時我不在意是因為我吃飯一般只分兩種情況,填飽肚子或是醉溫之意不在酒,所以我更在意你喜不喜歡;我主動提出可帶家屬以及主動敬酒只是為了能順利地把你提前帶走;至于最后故意人前秀恩愛……懶懶,我是在掃清你我之間不必要的障礙。”
我仿佛聽懂,又仿佛沒聽懂,不過到底還記得問上一句:你原來另有什么安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