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好啊，打出了士氣，打出了勇氣、信心！”孫傳庭觀望著天策兵的動作，無不鎮定從容，不慌不忙，即便騎馬后撤，射擊也按照黃得功的喇叭聲進行。

　　一排又一排，絲毫不亂，排槍射擊過去，沖在最前面的清軍輕騎胸口身上腦袋冒血，一波又一波的生命被兇狠凌厲的子彈收割。

　　而那些箭射到天策軍身上，只能發出一些金屬的碰撞聲，便徒勞無力的掉到雪地上。

　　目測輕騎傷亡一半，越是接近明軍，傷亡掉馬越快，豪格眼珠子血紅血紅的，

　　從南往北的雪地上，清軍輕騎所過之處，雪地被一路飚射一路死亡的騎兵的鮮血，染成一道血紅的血路！

　　這場面，讓豪格渾身驚顫！

　　這畫面，讓索尼心驚膽寒！

　　清軍輕騎與重騎，無不震撼得眼神茫然！

　　還沒接近到明軍，傷亡就如此之慘，所有的清軍兵將都很不習慣。

　　這樣的戰事，可是他們從沒遇見過的。

　　“命輕騎冒死突進，纏住那支該死的明軍！重騎再快點，本王要將這支明軍徹底殲滅，永遠永遠的抹殺掉！”豪格吼聲如雷的嘶叫。

　　索尼心驚的看了一眼近乎失控的豪格，肅親王從沒這么憤怒過，再如此下去，只怕要瀕臨崩潰啊。

　　五百輕騎冒死突進，伴隨著一陣槍響，正咬牙切齒作神勇狀的清兵前鋒們，身上爆出一朵朵血花，一個個栽跟頭一般的栽到雪地上。

　　于是后面的清兵頂到了前面，預感到即將成為下一波活靶子，清兵輕騎張弓的膽子都丟了，嚇得在馬背上縮緊了身體，夾在馬身兩邊的腿肚子直打哆嗦。

　　悍勇不代表不畏死，人都有怕死的恐懼，尤其是明知會死的情況下，有些膽小的清兵輕騎控制住了馬速，不愿沖到最前面。

　　然而剛剛減緩了速度，后面的督導隊揚起大刀，畏戰的被直接劈落馬下。

　　余者不敢減速，瞧著對面天策軍一邊往北而去，一邊扭身將一管管槍口對準過來，硬著頭皮頂上去。

　　然而再硬的頭皮和鎖子甲，再興明槍的火力下，在幾十步距離內，全是紙糊的！

　　砰砰砰……

　　清兵前沖的輕騎聽到一串死神來臨般的響聲，腦袋中轟轟炸響，隨即便失去了意識了，栽下馬變為雪地上壯大血尸景觀的成員。

　　從相距七十步拉近到四十步，這是一段死亡距離！

　　清兵死傷速度驟增，五百騎、四百騎、三百騎……落馬的速度越來越快，眼看只剩下二百來騎了。

　　而在四十步的距離，興明槍甚至連對準的步驟都不用，槍管一伸開射，便收割一波生命。

　　初上戰場的柳如是，心中蘊藉著怒意。后金、清軍在遼東對大明軍民和次次入關劫掠的所作所為，化為她滿腔的殺意，開火不但不比其他人差，反而更為利落。

　　位于側翼的崇禎望著越來越稀少的清軍輕騎，淡淡的冷笑道：“建州兵很硬，硬得好啊，越硬越是死得多，我還怕他們跑了。”

　　孫傳庭激動得臉色漲紅了，不下馬用興明槍齊射，是他原本想做而沒做不到的，如今看來，僅僅是被以往的經驗束縛住了。

　　因為以前騎兵火銃兵，一手拿長鳥銃，一手拿長捅條，坐在行動的馬上，就算馬沒有狂奔起來，裝子彈也極其費勁，簡直無法裝填。

　　若不是用木板木棍固定在馬鞍上，那么在馬背上裝子彈自然難以實現，但皇上面對這等難題沒有嫌麻煩，而是細心的探索出來可用的措施。

　　即便不如下馬便利，射速也減緩了許多，但是天策軍勝在可以將對方逼近的速度延緩。在對方接近自己這段時候，射出的火力大大增強了，比下馬站地齊射起碼多出幾倍。

　　否則，此時清軍輕騎和重騎早就全部沖過來了，以區區三百人與之硬撼，傷亡必然慘重，甚至全軍覆沒。

　　崇禎的布置給清兵造成極大殺傷，孫傳庭心中滿是服氣。

　　皇上無論布置何事都講究靈活性，絕不死板的遵照過往的習慣和別人總結的舊經驗，而是因地制宜，觀察實際狀況布置有力的措施。

　　孫傳庭更是總結出一個認識，經驗、見識與知識都是死的，用不好只會有害，不能最大化的發揮出自己火器犀利的優勢，也無法充分利用建州兵的劣勢。

　　“黃闖子，開眼界了吧？”孫傳庭抓住一根嵌入鐵甲的箭支，氣定神閑。

　　“以這種打法，我們有機會滅掉這支建奴的輕騎和重騎！”黃得功深吸一口氣，心臟激動得砰砰亂跳。

　　崇禎沉靜的說道：“還沒到言勝的時候，穩退穩打，才能用建州騎兵的鮮血，打出天策軍第一戰的聲威！”

　　天策軍后撤之際，黃得功再吹過三聲喇叭，眼看著三波火力覆蓋過去，清軍輕騎接近到二十余步，仍然做出振臂喊殺狀的清兵只剩下一百余，其余的全死傷落馬，他心中涌起一股豪情，還有對崇禎的敬服之意。

　　如果剛開始按照他的打法，先針對敵兵重騎，那么清軍輕騎眼見勢頭不對而撤退，天策軍是很難追上的。

　　如今的局面，對方重騎距離一百余步，輕騎雖然殺到了近前，卻死傷大半。

　　而在清軍重騎的側翼偏中位置，豪格眼見輕騎只剩一小群，后面是連成一道鮮血染紅雪地的血尸之路，震駭的目齜欲裂。

　　“明軍火力強大至此，太可怕了，我輕騎注定覆滅。”索尼哆嗦著發紫的嘴唇，說話都不利索了。

　　“對方才三百余眾，已經射殺我軍輕騎這么多。若有八百一千的，我兩千騎兵必全軍覆沒。”豪格戴著皮手套的雙手顫抖起來，嘶啞著聲音。

　　“渾河之戰最后一支戚家軍的滅亡，是我八旗兒郎拿命換出來的。這支明軍騎兵如此兇狠，不惜一切代價也得滅掉！”

　　“滅掉明軍崛起的火種！不能給它壯大的機會！否則我大清將面對一個極其可怕的強大對手。”

　　豪格鼓足中氣，紅起眼嘶吼：“沖，命重騎不顧一切代價，死也要沖過去近戰，那明軍沒有長槍、長刀，近戰就是他們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