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新和估計做夢也沒想到,在他眼里一個小農民,卻能擁有如此財富。說不上貧瘠的村子,但在當時,卻是市里重點扶持的貧困村莊。
吹牛的吧?
小楊心里是這樣想的。
一個村莊每年能盈利幾百萬,這在他心里無疑是天方夜譚,何況這還只是其中一戶人家,別說數百萬,就是幾十萬也很多了,超過絕大部分家庭。
所以這話在他心里假到沒邊了。
“小陸是個有本事的人。”
許新和贊許。他根本想不到陸昔能有什么欺騙他的理由,作為一個長輩的故人,他相當于陸昔的半個爺爺,以此提攜晚輩很合適,沒毛病,可要說陸昔用虛假的話來拒絕,就真的說不通了。
許新和在院子里轉悠幾圈,說道:“小陸啊,你這院子景致倒是真別致,稱得上鳥語花香。十幾年前我去過其他山區考察,同樣是貧困地區,和你這兒天差地別。那里的人沒有保護野生動物的意識,在田里拉粘網,山里放捕獸夾,一度讓那地方的野生動物只剩蟑螂老鼠、蒼蠅蚊子,太可怕了。”
陸昔哪能不知?
莫說十幾年前,就是時下也有這樣的村子。從豐慶縣到青山鎮的二級路旁,陸昔常常能見到一些不知名的鳥憑空掙扎,雖然看不到其他的東西,但他知道那就是所謂的粘網。
所謂一網打盡,大概就是那個場景。
無論大的小的,只要飛過那網里,都逃不過捆縛其中的命運。而撒網的人只在乎那些稍微知名、體型偏大的鳥類,如紅耳鵯、小鴉鵑、畫眉、矛隼等,其他的就置之不理,任由它們掙扎,直到在網上成了一具干尸。
對于此景,陸昔只能報警。
“村子網絡覆蓋,接收外界信息也就容易了。以前的人沒有保護野生動物的觀念和意識,現在網絡上都能查到,犯法的事,沒誰做,明知會坐牢,誰又想以身犯險呢?”陸昔輕松地說。
“是啊。”許新和嘆道:“但總有一些人知法犯法,為了利益不惜鋌而走險。路過朝陽縣的一個鎮子時,我都不敢相信,沿途全是擺賣野生動物的地攤,如一些珍稀鳥類,也不過幾張紅票子就能買到手,簡直觸目驚心,讓人心寒啊。”
陸昔點頭:“只有讓人民富裕了,解決了柴米油鹽的問題,人民才會豎起憂患意識。前些年偷獵野生動物的情況屢禁不止,原因還不是貧窮?要是百姓都安居樂業,過上小康生活,誰愿意擔著坐牢的風險去偷獵呢?”
許新和不禁對陸昔刮目相看,“你這話說到了點子上。我們這些人老了,你們還年輕,朝氣蓬勃,就如早晨五六點的太陽,所以帶領百姓富裕的重擔就交給你們了。”
這話不僅是對陸昔說,更是對小楊的勉勵。
陸昔會心笑道:“許爺爺別怪我小家子氣,我的心其實并沒有那么寬廣,心寬似海說的也不是我。光是鷂子村,想要發展富裕,就得想破腦袋去鉆研致富之路,更廣的,就不是我能考慮的了。”
“你小子,這是給我打馬虎眼啊。”許新和笑罵,“罷了,我不能要求你必須做先驅者,你只要記住,你富裕了,別忘了周圍的人,這便是大功一件。”
同樣的事也發生在陸風身上。
聽到陸風口中的陸國富是村子第一批“十萬富豪”的人,那位老爺子露出欣慰地表情,但聽陸風說起坡上的果園雞一年能盈利小一百萬,他和外孫都錯愕了。
這個村子那么富裕的嗎?
隨便一位小年輕就擁有年收入百萬的手段?
餐桌上,幾十位老人歡聚一堂,他們紛紛講述當年的回憶,每個人都有獨特的故事,或是驚險刺激、或是煽情感人、或是曲折離奇,經歷不同,回憶也是不一樣的。
說到了痛處,老人也會爭吵,喋喋不休。
“放屁,老子哪有你們說的那么調皮搗蛋。”五爺大口吃肉,很不服氣別人的“污蔑”,臉紅脖子粗地和一位老人爭論,爭吵頓住了,又夾一口菜往嘴里塞,補充能量再殺回去。
這時一位老人就呵呵了,指著自己額頭的傷疤道:“陸德勝,你這壞的冒煙的家伙,也好意思辯論。瞧瞧這疤口,就是你拿彈弓給我留下的罪證,都鐵證如山了,還抵賴,有意思嗎?”
五爺非但不尷尬,反而洋洋得意地說:“你這家伙輸了還不認賬。當初是你不相信我的彈弓技術,非拉著我演示。大伙給評評理,這家伙往頭頂放一顆棗子,十米開外讓我打,結果眼看就要贏了,他耍詐跳起來,那彈弓可不就打他眉心了嘛。”
“這事我有印象。”許新和樂呵呵地道:“老周,說實話,這事是你不地道,既然認準了人家彈弓準,就別比試嘛,后來倒好,你一動,人射偏了,可不就給你吃教訓咯。”
老周美滋滋地說:“這是計謀,你懂個錘子。我受傷了,下不了地,他陸德勝還不是老老實實給我洗了倆星期衣服?每天好吃好喝給咱補營養,日子快活似神仙,受點傷算什么?”
“這不是耍賴嘛。”
“耍賴還嘚瑟起來了。”
眾位老人口誅筆伐,紛紛拿這事調侃老周。而老周也沒絲毫在意,嘁的聲:“說的好似你們就高尚似的。許新和,陸德勝給我送雞湯的時候,是誰在窗口邊捧著碗?雞湯沒喝兩口,全讓你收拾了。要說最沒資格說的,就是你了,一邊喝著濃雞湯,一邊給我出謀劃策怎么受傷,你小子蔫壞。”
“有這事?不記得了,你不會誆騙我呢吧?”許新和大概是準備抵死不認,這事我沒干過,別冤枉好人。
老周嘿嘿道:“論老實人,陸德霖大哥絕對是其中之一,當初那事……”
陸德霖打斷道:“滾滾滾,啥時候的陳年舊事了還扯個鬼,你小子的壞事一天一夜都說不完,我也算兩件,給你提提神?”
老周登時就不樂意了,“你這人忒沒意思,還記仇了咋的。不說了不說了,你也不許往外說哈。”
其他人哪能縱容老周胡攪蠻纏。
“德霖大哥,你甭管他,老周這人小心眼,他有啥糗事,你說出來讓大伙樂呵樂呵唄。”
“不能說不能說,沒啥好聽的,你們湊啥熱鬧?”
“不會是老周做了什么人神共憤的事吧?”
“……”
陸昔一桌全是年輕人,年紀大的也不過三十出頭,其余的都是二十幾歲的人。陸風倒是沒啥尷尬的,和桌上的人論起交情,稱兄道弟,一下就聊天熟了。
“我跟你們說啊,這十里八鄉,往大青山去二十里地,就沒有我不認識的路,就沒有我不認識的鳥,鳥往頭頂飛過,聽聲音就知道是什么鳥。”陸風吹牛簡直不打草稿,什么牛都敢吹,還是當著五爺的面吹的。
老人桌一位老人跟著起哄,“德勝啊,那小崽子已經不把你這打蟲隊隊長放在眼里了,不能忍,弄他,必須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