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朋友!”
說出這一句的時候,玉娢嬋的內心是自豪的,齊辰瀟那樣出色的人,人脈廣也是正常的事情。
她貌似忽略了一點,顏沁與上官明月相識,顏沁與齊辰瀟相識,上官明月與岐王相識,岐王與齊辰瀟必也是相識的,那么同在金都的上官明月和齊辰瀟怎么能不認識呢!都是同樣出色的人,自然有幾分惺惺相惜。
“齊家老三這是開了竅了!這金都的女子,哪個能入得了他的眼呀!也就是妹妹你了。”上官明月有些古怪的看了看玉娢嬋,那一眼足以讓玉娢嬋心慌。
這是怎樣的一種眼神?一時間難以找出相關的詞來形容,仿似洞察一切,心知肚明的眼神,玉娢嬋一陣心慌意亂。
“咳咳……那個既然公子不需要服藥,那就由品春照看吧!她的醫術可比我厲害?!庇駣螊瘸姓J這一點,中醫的望聞聽切,對于她來說才剛剛起步,而品春則已是個中好手。
又一次急急而來,匆匆而去。品春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訥訥地道:“姐姐這是怎么了?臉怎么忽然那么紅?”
“唉……果然是春天來了!”上官明月答非所問的回了一句。
玉娢嬋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院子,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臉依舊很紅,那滿臉嬌羞模樣的女子,真的是自己嗎?尷尬地笑了笑,自言自語道:有什么好臉紅的!不就是朋友嗎?
剛說完,眼前又浮現出兩人在一起經歷的點點滴滴:蘇醒后第一次對視,第一次共騎,第一次并肩戰斗,第一次相扶相攙,第一次……相識后的太多第一次,仿似短短幾天的相處,已經譜寫成故事,悄無聲息地在心田萌芽,一不留神,這株以真心為壤,以思念為肥的小芽已長成大樹。
這種一廂情愿的思慕,讓玉娢嬋很不適應,這似乎不是什么好的預兆。一向對感情遲鈍的她,曾不止一次地看到有些女子為了情愛尋死覓活的,那是她最不想成為的樣子。
曾接過的急診中,就有因為男友要與其分手就割腕自殺的,更有甚者,直接一個瀟灑的背影,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學習鳥類從摩天高樓一躍而下……
她曾暗戀過一個學長,從未表白,她害怕被拒絕,直到他娶了別的女子,她也只是躲在角落里悄悄哭泣,她羨慕那些敢愛敢恨的女子,那種為了愛情可以義無反顧的境界她渴望擁有,卻從來都不敢碰觸。
這種人在心理學上有一個統一的名詞形容“愛情自閉癥患者”,害怕愛情,害怕表白,害怕拒絕與被拒絕。
仔細的梳理著自己的情緒,最終給了自己一個決定,絕不能主動地去愛,不能深陷……有了決定后,整個人迅速冷靜下來,對!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的醫術有待深造,她會得實在是太少了,強迫自己靜下心來,開始練習太極針法。
入靜后,她的頭頂仍是一層一層,延綿而上的云梯,慶幸的是她已經不在最低一層,俯首回望,三階,她已經到了第三個臺階,這一階,所有針法對應的病癥都是些日常所見的傷風感冒,濕寒侵體,簡單的止痛等,每一個下針的xue位,所用的力度,注意的事項,甚至細微到每一針之間的時間間隔,扎入深淺都記錄得詳細無比,學起來比較容易。
玉娢嬋慶幸自己碰到一位好老師,這種教科書般的存在,豈是她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醫生可以拜會的?機會難得,一定要好好把握,心無旁騖的進入了修習狀態……
太陽西沉,落日的余暉將半面天空染成紅色,整個世界都是暖與溫馨。寧靜的小院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步伐,玉娢嬋又一次將所學的內容修習一遍后,退出了修習狀態。
這樣急的腳步聲,是出了什么事嗎?仿似在應證她的猜想,敲門聲恰逢其會的響起:“姑娘,有人找你!”聲音是綠婉的。
玉娢嬋起身將衣物撫平,清了清嗓子問道:“何人找我?”
門外的綠婉猶豫了一下,說道:“姑娘還是跟奴婢去趟會客廳吧!”
金都,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會有誰找她?是敵是友見見就知道了。
跟著綠婉一路向會客廳走,順便詢問了一下傷者的情況。
綠婉回答道:“還未蘇醒,品春姑娘在照看”看來,要蘇醒的話,也得明天一大早了!今晚上是最難熬的日子,最好不要發炎發燒……如此想著,又覺得自己顧慮的太多,對品春的醫術還是要有信心的。
“姑娘,到了!”
玉娢嬋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精致優雅的廳堂,不得不感嘆:上官明月是個雅致的人,整個廳都是用清一色的楠木雙雕屏風裝飾而成。
古風詩畫,每一幅雕刻都各不相同,大致都是些壯志滿懷的意境,一幅幅交錯陳列,讓人仿似置身于藝術的海洋,流連忘返,無法自拔。
這一張張屏風中,有幾張從雕刻的手法到畫面的展示都顯露出幾分溫柔婉約,流暢的線條絲絲糾纏,輕輕訴說著少女的惆悵情懷。
就如詩中所寫:
“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
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有人來,襪刬金釵溜。
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濃濃的小女兒情愫展露無疑。
“這幾張屏風很特別!”玉娢嬋禁不住心中的疑問,出言詢問。
“這是掌柜早些年的一些作品!”綠婉答道。
原來是上官明月所做。難怪呢!哪個少女不懷春?想必她將心緒刻下的那一刻,面上必帶著笑容。
玉娢嬋輕撫著屏風上的紋路,感受著一個女子的成長與內心變化,前一秒還躲藏羞怯,下一刻就愁緒萬千。
“姑娘且進去吧!奴婢在此候著?!本G婉恭順地說道。
玉娢嬋微笑著道了聲“好”,繞過最后一張屏風,卻見廳內空空如也,半個人影都沒有,整潔得仿似從未有人來過,只余半杯清茶尚有余溫。
難道是等不及她來,已經走了?不應該呀!玉娢嬋搖頭苦笑,真是個怪人!也不知是誰!既然沒有見到客人,只能回去了。
然而在她轉身的瞬間,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屋梁懸空而下,幾個帥氣的翻轉,落在玉娢嬋面前。
玉娢嬋一驚,迅速閃身躲開,隨即拿出一直帶在身邊的匕首,匕首出鞘,寒意森森。
“哪來的毛賊,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玉娢嬋怒目而視。
眼前的人,身形挺拔魁梧,正氣凜然的國字臉上一雙杏眼神采奕奕,身高近一米九,在玉娢嬋面前就像是一棵樹。
面色微紅,似乎有些窘迫,眉頭微鎖,嘴角咧出一個笑,表情難以名狀,雙手攤開,將胸口直對著玉娢嬋的匕首,欣然而語:“姑娘且末緊張,在下云影,來尋姑娘是送東西的。”
玉娢嬋狐疑地看了看他,問道:“你我素不相識,有何東西可送?誰派你來的?”
男子面色愈發窘迫,看到玉娢嬋仍舊一副仇視的模樣,內心叫苦連連。做慣了暗衛的他,一聽到動靜就習慣性地隱藏了起來,竟然忘了他最初的目的。這樣簡單的事都辦不好,他真是對不起“嗜血”的稱號,無顏再見將軍,心里自責著,嘴上也誠實的說道:“是將軍!”
將軍?玉娢嬋一愣,她哪認識什么將軍!想必此乃這廝胡謅,匕首又靠前了幾分,直指男子的心臟,語氣更帶了幾分狠厲:“我可不認識什么將軍。你這廝定是來偷盜的賊!”
“姑娘誤會了,我真的是來送東西的?!痹朴半m然氣憤,堂堂嗜血先鋒,居然被比作偷兒,但是自己犯錯在先,也只能默默地受了。
自己一身武藝,卻要受一個女子的氣,將軍啊,你派這樣的差事給我,你的良心不疼嗎?
玉娢嬋看著他變化多端的逗趣表情,玩心大起,這個人長得一臉正氣,許就是要見她的人,不過客人藏在屋頂,那就有失為客之道嘍!忍著笑繼續佯裝:“那就說說吧,哪個將軍?送什么東西?”
云影吸了口氣,豁出去了。不就是要確認身份嗎?他知道的多著呢!隨便說出一兩件,就由不得你不信。
“姑娘可記得在顏家寨,你曾與將軍月下暢聊?還因為醉酒吐了將軍一身,還有你用的匕首就是將軍送的,還有……”
“行了!怕了你了!”玉娢嬋制止他繼續往下說,這種丑事拿出來說還真讓人不好意思,不過他怎么知道?
“姑娘勿怪!云影乃將軍暗衛,幾乎時時跟隨著他?!笨闯鏊闹械囊苫?,他解釋道。
神經??!身邊一直跟著一個人,豈不是沒有任何隱私?玉娢嬋收起匕首,徑直走到茶座旁,重新沏了兩杯茶,招呼云影坐下,并好奇地問道:“他讓你送什么東西給我?”
云影小心翼翼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盒子不大,能放下一個鐲子的模樣,做工卻極為精細,緞面的刺繡包布,繡功卓絕,栩栩如生的青蓮半張半合,素潔清雅。
“這是?”玉娢嬋問道,內心卻在猜想,這明顯是個放首飾的盒子,不過依他們的熟識度,齊辰瀟定不會送她首飾,畢竟這個時代男子送女子禮物都要仔細斟酌,否則會被冠上私相授受的罪名。
“姑娘見諒。在下只負責送,并不知是何物。姑娘且自己打開看吧?!痹朴耙恢睂ψ约捍诵械哪康某钟袘岩蔂顟B,他不懂在這么關鍵的時刻,將軍怎會讓他來保護一個女子?更可笑的是自己竟鬧了那么大的笑話。真是時運不齊,命途多舛。
玉娢嬋此時心理糾結,根本沒有時間留意他的表情,這鬧劇似的一天,狀況頻發,現在以這樣的意外驚喜結尾,也算是完美。
懷著憧憬與期待將盒子打開,忍不住驚呼:“天哪!真的做出來了!”盒中不是別物,正是她之前繪制的袖箭。沒想到這么快就已經是成品了?而且還如此精致,面上刻著一朵朵桃花,細看竟是姿態各不相同的,刻功可謂巧奪天工!忍不住戴在手上,大小剛合適,仿似量身定做。
打開箭槽,里面六枚半指長的小箭,已安裝到位,更貼心的是,配了上百枝短箭,用另外的盒子裝好,放在袖箭的下方。
“真是太感謝你家將軍了?他可有說什么?”玉娢嬋強壓下心中的緊張,清靈的雙目仍有幾分喜悅。
云影看著她光彩奪目的面孔,這樣的她較之前的兇狠模樣要可愛很多,他仿似有些明白將軍的用意了。
“將軍還有一封信?!痹朴疤统鲂偶?,遞給玉娢嬋。
看了信后,玉娢嬋笑了,果然還是她認識的那個人,一封信言簡意賅到只有四個字“合意否?”和一個“瀟”字落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