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沙一般,悄無聲息的流走,小鎮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暑氣帶走了夏日的燥熱,習習的秋風隨著夏天的尾聲隨之而來。
“鈴鈴鈴……”
“同學們再見。”
“老師再見。”
暑假歸來的孩子們齊齊的回應聲,怎么也遮掩不住迫不及待放學回家的心頭雀躍,放飛太久的心如長了草一般,手上收拾書本的動作一氣呵成,拉著三兩個小伙伴,快的甚至已經沖出了校門口,嬉笑打鬧。
曹蕓蕓扭扭捏捏收拾東西,一會兒偷瞄一眼旁邊只隔一個走道的少年,最終磨磨蹭蹭從桌洞拿出一本英語書,含羞帶澀的看向他。
旁邊的小姐妹擠眉弄眼,躍躍欲試,小聲慫恿著:“快呀,你可是班花,再不去他要走了。”
亮亮的眼睛帶著自信的火光,黃鸝般清麗帶著些少女的甜膩:“周陽,等下去我家一起學習英語吧,明天情景對話表演我們倆人組一隊好嗎?”
說完后她迅速的看了眼她的三個姐妹淘,都作加油打氣狀,其中一個正悄咪咪的從后門溜走,不想在頭頂閃閃發光,她的小心思瞬間被戳穿,臉蛋霎時升起一抹薄紅,如同披了一層晚霞。
周陽的裝書進包的動作沒有停頓,不假思索道:“我和佟謠一隊,,你找鹿生組隊吧。”
曹蕓蕓有些尷尬的杵在那兒,神情恍若雷劈,他竟然寧愿在英語老師的課上陪著佟謠出丑,也不跟她組隊。
“佟謠英語不好,她會拖你后腿的。”
“沒關系。”
周陽沒想那么多,眼見佟謠快要收拾好了,他身子微微傾穿過前面還沒走的前桌同學,大聲喊著:“謠謠,等我下。”
他的聲音掩蓋在菜市場一樣的嘈雜當中,佟謠急急忙忙收拾東西的間隙只看見他的嘴巴一張一合。
“你說什么?”
周陽干脆也不整理了,東西一把塞到包里三兩步走到佟謠跟前,大聲朝著她耳朵喊:“回家啦。”
一臉壞笑的注視著眼前被捉弄的嚇了一跳氣急敗壞不停揉耳朵的少女,少年的酒窩在斑駁的光影中甜的醉人,張揚恣意。
絲毫沒有沒注意到少女伺機報復的一只腳蠢蠢欲動,電光火石間,狠狠的踩上他的腳背還刻意的碾了下。
“啊……”他抱著腳左搖右晃不停的后退,靠坐在背后的課桌上,疼的眉毛都皺成了小山丘,苦笑看著眼前少女笑的前俯后仰,一臉幸災樂禍,發出嘶嘶的聲音。
低聲道:“真記仇。”
“哼,有仇不報非君子也。”
佟謠視而不見后面疼的跳腳的人,把包往背上一挎,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斜了他一眼。
“讓你吼,耳朵都要震聾了。”
曹蕓蕓一看兩無視她人打鬧,氣不打一出來,氣沖沖的沖了出去,剛出門的佟謠被她撞的一個踉蹌,疑惑望著她的背影嘀咕:“這人是不是吃炸藥了,古里古怪的。”
“蕓蕓,你那么漂亮,他拒絕你,是他眼瞎。”
“蕓蕓想和誰組就和誰組,到時候就看他們的笑話。”
小姐妹的安慰更像是火上澆油,曹蕓蕓面紅耳赤,覺得自己顏面掃地,恨恨的咬著銀牙,嫉妒如同山火席卷而來,步伐更快了。
周陽在后面抱著他的腳,這丫頭忒大勁了,這會兒還沒有緩過來勁,他瞅著離他越來越遠的背影,一拐一拐的跟在后面嘟囔:“這不聽的見嘛。”
前面的少女這下耳朵機器靈敏,立馬回頭橫了一眼,他閉上了嘴,一臉訕訕,在嘴巴上比劃了拉上拉鏈的動作。
須臾,看著前面越走越快的背影隱在人流里,少年有些著急,一瘸一瘸踮著腳在后面追趕。
“謠謠,你慢點,等等我。”
暖暖的斜陽下,梧桐葉娑娑發出聲響,忽而一陣清風徐來,卷起枝丫似落未落的葉片,隨風而落,拂過少女的鬢發,絲絲縷縷在白皙泛著粉意的面頰輕輕撫摸,繾綣眷戀,少女揚起的耳朵偷偷動了動,嘴角掛起惡作劇般的笑意,腳步更輕盈了。
在學校門口買到烤腸的鹿生,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看到了人影。
“你們怎么回事兒,現在才來呀。”
佟謠一把接過鹿生手里的烤腸咬了一口,滿足的吱唔說:“你問他呀?”接著沖著周陽挑眉,滿是挑釁。
慢慢細品口中的肉香,一顆顆肉粒在嘴巴里爆出的油香,幸福的瞇了瞇眼,滿嘴油光,終于又吃到了,好懷念的烤腸呀。
還沒上學就已經商量好了要在放學后買烤腸,只是他們家生意太火爆,平時只要一放學,烤腸店就要排老長的隊,于是乎,遇到吃最激動的鹿小胖子光榮的接受了這個艱巨而又幸福的任務,鈴聲一響,竄出門嗖的一下就看不見人的速度,讓坐在門口體育委員對著這個臃腫的背影摩拳擦掌,不得不考慮為即將到來的秋季運動會再加一員悍將,以防漏掉了這么一匹黑馬。
周陽拿過另一只烤腸,轉而攬住鹿生的肩膀,身子大半的重量都壓在了他身上,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香腸,忽略了她的暗有所指,貼著他的耳朵故意大聲的說給某人聽:“你知道有句歇后語‘麻雀的肚腹’下一句什么嗎?”
鹿生這個捧哏倒是很盡責,滿滿求知欲的的小眼縫都能看到了眼珠:“是什么啊,周哥?”
“心眼狹小。”
一本正經說完后眼神在某人身上打了個轉,就怕別人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一樣。
鹿生小眼骨碌骨碌像是嗅到了硝煙,不甚聰明的腦子這時候轉的賊快,悄咪咪的后退了兩步,退到戰場的邊緣,離兩人有一米之遙,果不其然,佟謠掄起包的小模樣,看的讓人心肝顫兒。
“我讓你說我心眼小。”
周陽像是提前預知到了,包落下的前一秒跳開,腳沒事兒一般站的離她老遠的位置,一臉無辜真摯:“我可沒說是你啊。謠謠。”
“你就是說了。”
“某人自己往身上套,那這可不關我的事兒啊。”
“周陽……”
一前一后兩人開始在林蔭大道上上演追逐戲碼,少年還時不時在前面停下,抱著手挑釁的對著后面氣喘吁吁的少女擠眉弄眼。
她氣的不行,雙手拄著腿,大口大口的喘氣,聽到前面頓下的腳步,不用想也知道他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有多可惡。
佟謠突然靈機一動,佯裝性的跑兩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腿,可憐兮兮的的坐在地上。
“哎呦,好疼,我好像扭到了。”
周陽連忙跑過來,半蹲著抬起她的腿左右觀摩,滿臉擔心,“沒事吧?哪里疼?”
“嘿,抓到你啦。跟我斗。”佟謠一下子攀上他身子,一只手摟著他的脖子,雙腿盤著他的腰,緊緊鎖死,另一只手磨刀霍霍,不停的在少年頭頂上造作,不一會兒,就成了雞窩頭。
“咳…松開,你要勒死我啊。”
“不松,就不松。”她雖說著不松,手上的力道還是稍稍松了些,但人還是緊緊的鎖在少年的身上。
“你耍賴。”
周陽不動聲色的暗暗使勁,佟謠早就防備著他呢,愣是掛著甩不下去。
“哼,就耍賴,怎么啦!”
就這樣,佟謠掛在周陽身上,直到回家,追了那么久合該收點利息讓他當個代步車。
吵吵鬧鬧的兩人,一個在前面故意招惹,一個在后面奮力追擊,少年人像是有用不盡的力氣,喜怒哀樂來的也快去的也快,上一刻還針鋒相對,下一刻粘膩在一塊兒親密無間。
“你說太陽為什么是一直圓的?”少女軟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淺淺的呼吸。
少年望著漸漸西沉的火輪映著赤紅的晚霞,掂了下掛在身上的少女,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因為這樣會顯得月亮的陰晴圓缺比較珍貴,你看,我們之前學的一首詩,‘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你想想,把它換成了太陽是不是覺得怪怪的。”
“是哦,是這個道理。”
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這個夏天發生的事情恍若如夢,像是老天單單為了滿足她的那個小英雄夢一般,白駒過隙,時光荏苒,除了在記憶中刻下星星點點的痕跡,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