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不用伯爵解釋,場上海洛伊絲已經用行動給出解答。她倏地轉身,猛撲向背后兩名薔薇騎士中的一個,那家伙連劍都來不及抬起就被她擊倒在地。這就變成一對四了?不,是一場一對一再加一場一對三,只一次呼吸的功夫,背后那單獨一人的薔薇騎士手中木劍就被打落,于是場面回到了一對三。
比一對四還快得多,戰斗就結束了。維拉伯爵走向部下們:“見識了吧?人數的優勢不是這樣用的,正面作戰永遠是第一選擇,你們反而成了殿下各個擊破的目標。”
“那我們應該怎么做,大人?”
“很簡單,上二十個人……不,三十個……不,還是八十個吧。”
“維拉大人,”海洛伊絲微微喘息著笑道,“您還真是看得起我啊。八十位薔薇騎士?我連逃跑的念頭都不會有,直接就該投降了。”
“我正是想達成這樣的效果。按剛才的情形,假如您不進行大范圍移動、堅持原地迎敵的話,八個人差不多就夠了,但您顯然不可能那么蠢。”
“幸虧您是我一邊的,維拉大人。”
“重新來一場,還是上五個人,”伯爵吩咐,“這回你們知道該怎么做了吧?”
“當然,大人,當然!”
海洛伊絲裝出無奈的樣子:“大人,您這是想累死我。”
但躍躍欲試的興奮勁將她的真實想法展露無遺。戰斗重開,這次五個薔薇騎士在她面前以前三后二的陣型排開,并且保持著既可互相支援、又不至于影響同伴動作的間距。
這一場應該會很有看頭,連諾亞也情不自禁地湊近。海洛伊絲的表現和拉維伯爵的話令他對戰斗的技巧有了全新的認識。不僅僅是個人的技能,還包括了團隊的配合,若是規模再擴大,一位領主與另一位領主,一個國家與另一個國家……
如何更高效地擊敗對手的足以稱得上是一門藝術,凝聚著人類的鮮血、人類的歷史、人類的智慧。或許,我也該試著學學用劍?
一名薔薇騎士正面接住了海洛伊絲的劈砍,她的動作不大,但蘊含的力量難以估量,薔薇騎士木劍幾乎脫手,踉踉蹌蹌地后退。若這是單獨較量,勝負已然分出,但這一場,他的左右立刻有兩名同伴立即補上,彌補了他的空檔。
海洛伊絲才把這兩人的劍架開,另外兩人又已撲上,她旋身想繞開他們的攻勢,但最初那一人的劍封住了去路。
看來她一時半會贏不了。話說回來,那五個家伙想贏她也不容易,戰斗陷入了僵局。諾亞想起在山林里遇到的強盜,還有那天晚上的黑衣人,相比之下,這群薔薇騎士要強出太多。他不懂劍術,更不懂戰術,但他有最樸素的評判標準:只有他們,僅僅以五個人就敵住了他。
圍觀的薔薇騎士像是在沸騰,一半人支持海洛伊絲,一半人支持他們的同伴,鼓勁和歡呼聲一陣高過一陣。
一柄木劍掃過,在諾亞眼中海洛伊絲應該是完全閃開了,可她突然悶哼了聲,動作也有一瞬的停頓。她被打中了?似乎是的,而且多少受了點傷,無論揮劍還是移動都比片刻之前要遲鈍了少許。
些微的差距足以打破平衡。那五名薔薇騎士一定也發現了這一點,勝負的天平急遽向他們一方傾斜。海洛伊絲左支右絀,頓時險象環生。又是一聲悶哼,這次諾亞看得清清楚楚,她左前臂上被木劍擦到一下,一條鮮紅的痕跡霎時顯現。
諾亞的心頓時抽搐了一下。海洛伊絲又支撐了幾個回合,突然向后躍出一大步,稍稍拉開了距離。略一觀察,她轉身拔腿就跑。
薔薇騎士們正在即將獲勝的緊要關頭,身旁的喝彩聲又震耳欲聾,一個接一個毫不猶豫就追了上去。
“啊這些蠢貨。”維拉伯爵再度罵道。
“怎么了?”
仍然不需要伯爵解釋,海洛伊絲再出給出答案。還沒跑出五十步,她忽然回轉身,動作迅猛得絲毫看不出任何受傷的跡象。一劍挑飛對手的木劍,第二劍拍上對手腦門,僅僅兩劍她就解決了離得最近的追擊者,又毫不停步撲向了第二個薔薇騎士。
在那些支持者——無論原先是支持她還是支持薔薇騎士——狂熱的歡呼聲中,她身子一側躲開了木劍的突刺,順勢打倒了這第二人。第三名追擊者仍然傻乎乎地沖向了他,海洛伊絲的木劍在他膝蓋上輕輕一點,他便撲地摔倒。
第四名追擊者見狀停下了腳步,第五名追擊者反應不及,狠狠撞上了前者。海洛伊絲已經趕到,她連自己的劍都沒用,趁著這兩人頭昏腦花的當口,三兩下就把他們繳過了他們的木劍。
掌聲與歡呼久久不息,撼動了整個校場。海洛伊絲又躬身向薔薇騎士們行了一禮,現場的氣氛高漲達到了頂點。
“精彩的戰斗,不是嗎?”諾亞擦了下額角的汗水。
“確實精彩,不過重點是給這些家伙好好上了一課,”伯爵走上前去,“殿下,您的傷要緊嗎?”
“您指這個?”她抬起左臂,伸出舌頭舔了舔小臂上那道紅痕,“這點小傷,到今天太陽下山前就該好了。”
“殿下,”一個薔薇騎士滿臉惶恐,“抱、抱歉,我,我……”
他結結巴巴說不下去,大概就是剛才打中海洛伊絲的人。“沒關系啦,訓練中失手也很正常,”她朝他搖著食指,滿不在乎的樣子,“再說剛剛我是故意的,如果不挨這樣一下,好你們怎么會相信我快不行了呢?如何,各位,要不要試試六個人?或者七個人?”
“您這么問的話,他們當然求之不得,”維拉伯爵道,“那么就……等等,似乎出什么事了?”
是凱諾,花之都的大法官領著幾個天平衛士急匆匆走來。她一身白色的板甲,左胸有橄欖枝條環繞下的天平徽記。她先向維拉和諾亞致意,然后單膝向海洛伊絲跪下:“殿下,原諒我不得不打攪您。”
“這就要走了?”海洛伊絲扶起她,“不是說好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出發的嗎?”
“不是這件事。剛剛抵達的信鴿帶來了您姐姐艾芙洛殿下的信件,這里不方便說話,請您隨我來,維拉伯爵也請一起,”法官猶豫了一下,隨后壓低了聲音,“可能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消息了——王都諾頓發生了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