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空云門總醫房

　　和煦的朝陽蓋過了門扉，青草的氣息隨著絲絲微風拂來。

　　少年用手撐著床板翻了個身，下床走向門口。

　　葉曦張開雙臂，以一種極為舒展的姿勢拉伸身體，深吸了一口氣。

　　“呼──”葉曦感到渾身上下每個器官都放松開來，而這種感覺他已許久未感受了。

　　從一開始的加固封印到封印解除到重新施加封印再到短暫解除封印，他這段時間身體負擔不可謂不重。

　　感受完輕松愉快的早晨時光后，葉曦一拍腦袋，突然想起來什么。

　　“空泠老師的課！”

　　葉曦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從在三天前的課上在大椿夢境中意外解封后，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了。

　　“那后面的幾個階段我豈不是完全錯過了嗎！”這樣的事實讓葉曦沮喪不已。

　　“封秋、空汐他們應該都掌握了那御氣之術了吧……不行，我可不能落下！”葉曦振作精神，回身走到床邊，穿上在桌案上疊得齊整的衣服。

　　穿罷，葉曦便走向醫房內辦公處。藍心畫正在里面查看文件。

　　“嗯……南叢竹區發生小范圍流行的熱病，部分褪火解毒類藥材供應不足……”藍心畫左手拈著文件，右手拿著筆寫著什么，似乎并未發覺葉曦的到來。

　　“那我寫個手令，讓庫房調撥一批藥材過去。”藍心畫想著，從左側抽屜抽出張單據，簽上了自己姓名，放在一旁。

　　“葉曦，你過來是要和我道別了？”藍心畫一邊寫著，一邊頭也不抬。

　　“藍醫師真的不會讀心之術嗎……”

　　葉曦在心中暗自嘀咕，隨后走上前：“嗯，感謝藍醫師這幾天的關照，真是辛苦您了。”

　　說完，葉曦向藍心畫深深鞠了一躬。

　　見此，藍心畫笑了，心中對葉曦的評價又上升些許，回道：“呵呵，嘴還挺甜呢──你現在確實恢復得差不多了，不過也仍須時刻注意封印，我們幾人施加的封印雖可以說是萬無一失，但凡事總得留個心眼。”

　　“明白了，感謝藍醫師叮囑，那，我就告辭了”葉曦招呼一聲，便回身離去了。

　　走出醫房大門，葉曦抬頭看向頭頂的天空，一輪朝陽仍是耀眼，天邊另一頭有寥寥數團積云，顯出灰蒙蒙的色彩，占據了西面天空一角。

　　今天是休息日，并沒有課程安排，因此有不少弟子在園內閑逛。

　　走過食堂和西教學樓中間的過道，葉曦突然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空汐！”葉曦理了理劉海，向前快走幾步，從后面拍了拍空汐的肩膀。

　　“啊，是葉曦！”空汐見到葉曦，神色明朗了起來，“你身體終于痊愈了？到底是什么病啊？”

　　“食物中毒。”葉曦回道。

　　這是藍心畫他們事先交代給葉曦的理由。

　　“是嗎……那也真是倒霉……”空汐搖了搖頭。

　　兩人并排緩緩走著。

　　“醫師說很有是可能吃了發了芽的土豆……唉……”葉曦應和著，“對了，你們那天在課上的學完了嗎？空泠校長那節。”

　　“嗯，都學完了。”

　　葉曦聽完，心中有一小陣失落。

　　“那你們學習的成果怎么樣啊？”

　　“成果的話，我們去演武場吧。”空汐提議。

　　在空云門，所以弟子都有自己的佩劍。但在空云門內，弟子擅自拔劍是不被允許的。每個執事弟子以下的佩劍都被加有特殊術式，擅自拔劍會激發劍上的術式，向附近的警衛發出警報并標記事發地點。

　　不過在演武場，弟子們是可以拔劍的。演武場位于大廣場南側，是空云門內弟子相互切磋交流的場所，設有多種切磋區域，切磋訓練的弟子會被限制其武器以及各式法術的破壞力以最大限度減少因切磋造成的意外傷害。

　　兩人沿著大廣場靠近西教學樓的小路向演武場走去。

　　青石板鋪就的小路雖不算筆直卻也呈現出一種讓人十分舒適的弧度。

　　“除了下雨時踩在上面很容易摔倒之外，這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石頭！”──這是封秋對這幾塊石頭的“評價”。

　　不一會，二人便來到了演武場門口。

　　演武場略小于浮云臺，南北長五百三十米，東西寬三百六十米，四周所圍的高墻不僅中心有玄鐵灌注加固，更是由門主親手施加加固術式，即使是『仙』階實力的強者也難以短時間內由外向內造成毀壞。至于由內向外破壞，由于演武場內的特殊陣法的存在，更是難上加難。

　　葉曦、空汐二人向門口工作人員出示各自的空云門弟子身份牌后，便向內部走去。

　　只見演武場內時不時有刀光劍影閃過，有時還出現小型的爆炸伴隨著幾下閃光。

　　兩人來到一處較為偏僻的角落，進入了演武的空間。演武空間實際上就是加了個隔斷陣法的一塊空地，其地上有白線以劃定不同區域。

　　“所以說空泠校長后來都把‘吐納’和‘移引’教授完了？有什么效果？”葉曦靠在墻邊，看著空汐。

　　“效果的話，說起來有些麻煩，我還是演示一下吧。”

　　空汐說著，盤腿而坐。

　　衣物拖在地上以至于弄臟之類的問題兩人也不在意了。

　　只見空汐深吸一口氣，隨后極其緩慢地吐出，瞑目凝神。

　　葉曦看了一會，并沒有看出什么名堂。

　　空汐睜開眼，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來：“葉哥你有看出什么來嗎？”

　　葉曦苦笑著搖了搖頭。

　　“想來也是，這‘移引’和‘吐納’都是對身體內部的氣的調節，從外部看確實看不出什么門道來。”空汐也嘆了口氣，“我早該想到的，只可惜我不像你那樣天資聰穎，只能學會卻不能教別人……”

　　“唷，你還學會奉承我了？真不愧是校長的弟弟呢！”葉曦拍了拍空汐的肩，回身靠回墻沿，“既然沒辦法學，就順便切磋一下，這演武場也不能白來是不是？”

　　“行，聽你的。”空汐爽快答應。

　　葉曦退回場地西北角，仍是靠著墻沿，空汐則站定在東南角。

　　二人都拔出腰間佩劍來。

　　“喲，這次舍得用你的寶貝佩劍『夕云』了？”葉曦看著空汐手中的佩劍調侃道。

　　“好劍太久不用，會變鈍的。”

　　空汐單手握劍，重心扎穩，眼神緊盯著葉曦，手中的『夕云』映著天穹，反著淡紫的光，呈現出養眼的光澤──這足以證明這是把好劍。

　　“我扔一枚金籌，掉到地上時就開始吧。”葉曦說著從袋中抽出一枚金籌來，朝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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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

　　隨著金籌的落地，二人雙腿微微彎曲，一瞬間身形一動。

　　空汐首先掣劍奔來，直沖葉曦面門。

　　葉曦則原地站定，左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隨后左手按在劍身，劍刃上瞬間有符文纏繞。

　　劍身上施加了防御術式后，葉曦右腳后退半步，握緊佩劍格擋。只聽清脆一響，葉曦招架住了空汐的攻擊。

　　在空汐那一劍的勁道消退的一瞬間，葉曦將劍一斜，卸去空汐的劍力，側過身去，反向空汐后側斜砍過去。

　　空汐則向后一跳，拉開距離，葉曦也同時拉開身位，伺機而動。

　　“我接下來要使用空云流劍術了，葉哥。”空汐開口。

　　“那我也不客氣了！”

　　只見空汐向左側滑步，斜身刺去。

　　葉曦挪步，騰身閃躲。

　　空汐卻又在此時忽地臨時一個空翻，雙手持劍重重下劈。

　　葉曦見已避無可避，單膝下跪，硬生生吃了空汐的重重一擊。

　　空汐當然不會讓葉曦留有喘息機會，一劍劈下后，趁葉曦起身空擋又刺出一劍。

　　葉曦忽地一個飛撲接翻滾起身，躲過了這兇險一擊，心中暗道：“剛才那招是『空云流?云落』，我早該反應過來的。”

　　見葉曦閃身，空汐正欲追擊，卻隱隱感到些許寒意。

　　空汐一轉頭，卻見忽地一柄凌厲的劍刃如飛梭般由遠及近飛來，直沖向胸口！

　　他忙持劍格擋，被震得后退了半步。而被他格擋至半空的劍，此時卻被它的主人握著，在空中。

　　“糟了！”空汐心中大呼不妙。

　　葉曦在空中接起被彈開的劍，積蓄力量，帶著凌厲的劍威重重向下一劈。

　　空汐只得像先前吃他一劍的葉曦一樣舉劍招架，卻被巨大的力道震得渾身發麻。

　　“葉哥！”空汐招架著。

　　一聽到空汐開口，葉曦馬上收起力道，收起劍來。

　　“哎呦，葉哥你這戰術我真是完全沒見過啊……”空汐叫著苦，喘著氣，揉捏著剛剛被震麻的肩膀，“看著還跟我那『空云流?云落』有點相似，但我根本接不住啊！”

　　“那，這招就叫『空云流?云落改』怎么樣？”葉曦舒展了一下筋骨，笑了笑。

　　“這名字……感覺……”空汐聽了表情有些復雜。

　　“呃，這名字不太好？”

　　“挺好的……真的。”

　　空汐暫時對葉曦的命名能力持保留態度。

　　“『夕云』作為較細的劍，『空云流?云落』的下劈的力道沒法發揮完整，不然一開始輸的就是我了。”葉曦看著自己的佩劍時突然提到。

　　空汐聽了也連連點頭，認可葉曦的判斷。

　　“接下來我——咕嚕”

　　葉曦轉頭正要對空汐說什么，卻被肚子傳來的動靜打斷了。

　　“啊，說起來我到現在都沒吃早飯……”葉曦忽地想起，揉了揉肚子。

　　“那我們去食堂吧？”空汐收起劍后，理了理身上剛剛被震亂的衣物。

　　“走吧。”

　　兩人走出演武空間，離開了演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