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霧彌漫廣闊的荒原,此刻猶如一頭即將蘇醒的遠古兇獸般,散發著攝魂勾魄的絲絲兇氣。
盡管已經夜晚,本該歇息的日辰國南疆邊防作戰前線指揮部內依舊燈火通明。眾多身著軍服的軍人緊張忙碌著。
指揮部的一角小會議室內作戰沙盤旁站立著五位軍人,小會議室唯一的裝飾是占滿了整堵墻的日辰國疆域圖。
五位軍人最年輕的看似都已經四十多歲,而且軍銜都非常高,一位上將,一位中將,二位少將和一位上校。
上將裝束的六十上下的軍人手指著沙盤中夜幕之殤攻克的位置:“收到消息,這支尖兵是征北兵團鐵血營金戈大隊夜幕之殤特種支隊,這次他們出動的是夜幕之殤近三分之一的兵力,真不愧是特種兵中的王牌,竟然如此強悍,二百余人就將我們一千八百人的王牌主力給擊潰了。”
“提供線報給我們的資料還是不足,導致這次決策的指揮失誤。這次還真沒料到梁國竟然這么舍得將這支特種戰隊派遣出來。”
“重復的錯誤不可再犯,這次必須孤注一擲將這些夜幕之殤兇徒一網打盡。他們既然來了,那就不用回去了。”
“將軍,如果還是派我們的猛禽大隊怕是吞不下夜幕之殤吧?”其中一位五十多歲少將望向上將問道。
“不,猛禽大隊這次只能是炮灰。源軒,這次你們暗衛全體出動,務必將到來的夜幕之殤盡數消滅,不留一個!”上將轉向側身的六十上下的少將,沉聲說道。
暗衛,不在日辰國的王牌特種隊之內排名,而是尚在王牌特種隊之上,總人數八百,隊員錄取條件是修為最低地級,被日辰國高層謂之為八百血士,平時駐扎日辰國國都,由國王直轄。此次因戰況順利,攻入梁國一百余里,國王為預防戰局出現變故,派駐邊疆壓陣。
“暗衛是我們戰爭最后的底牌,全體出動會不會暴露我們的實力?”六十上下的少將問道。
“獅子搏兔尚需用全力,不用留手,梁國未必能夠清楚我們真實實力。”上將肯定地回答。
“程錚,你這次出動兩個大隊做炮灰以作暗衛的掩護,不用留手。”上將轉回頭向五十多歲少將發出命令。
“如此決定你們還有什么問題嗎?”上將問道。
“沒有了。”眾人異口同聲回答。
“那么,即刻出發,趕在他們后援未至之前,殺光他們!”上將滿身散發著鐵血的兇氣。
......
石起睜開了虛閉的眼。
后續的大軍一時三刻尚未能趕到。他感到莫名的心悸,危機感一陣一陣襲來。
太靜了,安靜得可怕,不要說夜鳥,甚至于蟲鳴都未聽見一聲。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手,轉身走出營帳。
踱向空曠的荒原,腳步踏在灰黑色的土地和荒草之上,他竟是聽不到雜草的窸窣聲,反而是腳步聲的不斷回響。
微微皺眉,放緩步伐,于是腳步聲就此消失。
“山雨欲來。”后方傳來李慕白少校的聲音。
石起轉回身向李慕白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少校!”
李慕白回禮后問道:“是不是發現什么不對勁?”
石起沉默了幾秒,回答:“我突然感到一種壓抑,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件即將發生,但又不能確定是什么。”
他的實力目前已經是玄級九品,而精神力也隨著靈力的提升有極大的進展,永夜指引不僅可以戰斗,也能看穿世界的真實,因此對未知的事物也有所感應。但這是他的秘密,從不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到時候萬一發生不可控之事,你能脫身就盡量尋找脫身的機會。”李慕白沉沉對石起道。
夜幕之殤有一條潛規則是發生危機事件老兵盡可能保護新兵,撤退都是新兵先行而老兵掩護,以保存夜幕之殤戰力的血脈經久不衰。
石起點頭以示明白。不是到了緊要關頭,誰也不愿做一個逃兵。
“應該是我們的行蹤被泄露了。”李慕白悵悵然道。
除卻暗線,世間本就尚存陰暗面。無論是哪個國家哪個種族,均都多多少少存在利益至上的,為追求所謂的利益,不惜出賣國家利益的不是沒有。將夜幕之殤行蹤泄露,不是不可能的事。
“準備一下,我們該行動了。”李慕白對石起道。
“是!”石起行禮后即刻小跑奔向營帳。
須庚,傳來全體警戒的指令。
夜幕之殤全體官兵均放棄了歇息,按照指令在距營帳十里處潛伏下來。
深夜,月色在朦朧的霧氣中幾近消失不見,所能見的均是一片的迷蒙。大部分夜幕之殤戰士都感覺到了情勢的異常,沒有人發出聲音,默默等待著未知的發生。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
石起感知到了什么,凝聚永夜指引向遠方細察。如今的他即使在如此的夜幕下,視線猶自可看到一千米外。
不知何時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身影,正無聲無息地走來!
剎那間,石起震驚得頭發幾乎都豎起來,出現的身影多得超乎想象,整片荒原密密麻麻的全是漸漸靠近的人影,根本就數不清有多少!
戰斗在一瞬間爆發,萬籟靜寂的荒原頓時人聲鼎沸。在幾小時前穩如礁石的夜幕之殤軍士,又一次被無數的黑色人潮淹沒。
然而不一樣的是此次的規模和對手的實力比幾小時前壯大幾倍,夜幕之殤眾軍士全力出擊均無法抵擋!
形勢霎間進入岌岌可危之態。
隱約間,石起見到數百道強橫的氣息拔地沖天而起,宛如一根根巨大的煙柱。
地級修為!石起愣了愣,心頭一陣拔涼。
地級修為石起不是沒見過,即使在夜幕之殤也至少一半以上,然而,此地是荒原,而且夜幕之殤此次到來的二百名軍士即使全都是地級修為,也不及對方的一半數量,何況像石起一樣層次修為的軍士占一半!
荒原上而且不是總攻,能有如此眾多的地級修為強者是什么概念?一個地級在常規軍中最低能授銜中尉,在地方直接可以管轄五十平方公里區域,石起就是不用想都知道此戰的結果。
夜幕之殤強者見對方強者升空,也放開力量,分別迎上這些強悍的對手。
李慕白少校身上也光芒涌動,忽然一飛沖天,直飛向上空數十米。對方見又有人升空,呼啦一下整整七個身影飛上向他撲去。
此際完全是一場紛亂的戰局,眾人無心再顧其他,均紛紛陷入各自為戰。
“全體撤退,立刻撤退!”李慕白少校已顧不上其他,一邊戰斗一邊發布指示。
但是此時眾人以有如深陷泥沼,每個人都被分割包圍,壓根就無路可退!
石起只覺得周圍遍布敵人,隨意揮揮手中的大砍刀都能砍倒敵人。
毫無章法,不成章法,無需章法。
大砍刀無蹤可尋無際可察,就像是一輪彎月在夜穹隨意飄忽,一片的人肉肢體隨處拋飛,噴涌而出的鮮血隨空飛濺。
一撥清空又一撥涌來,石起強行閃動身軀,手中大砍刀閃電般橫直一切,刀鋒靈氣噴濺。
時間流逝,戰斗繼續。
石起的唇角已經開始滲血,不知道是戰斗中的那一瞬間受了傷。
他只覺得手中大砍刀越來越重,似乎沉重到極點,偶爾清空身邊時,只能持著大砍刀在地上拖行,顯得格外吃力艱難,仿佛告訴敵人,他已經連這把刀都抬不起來了。
每次大砍刀落回地面時,總覺得這肯定是最后一次,下一次絕對再也沒力氣拿起來,然而奇怪的是每每到關鍵的那一刻,他又能把這把沉重無比的大刀舉起劈過來。
每次那把砍刀斬破虛空時,總覺得這肯定是最后一次,下一次他絕對沒有力氣再斬出,然而每每到了關鍵那一刻,他一定能把這把沉重無比的大刀揮出去。
無休無止的人潮沖擊,并沒有能讓他倒下,沉重的砍刀也沒能延緩他殺敵的速度。人潮涌到面前時,那把砍刀一定會絕對精確地揮斬而出,留下一地的殘破肢體。
石起身上的傷越來越重,身體越來越沉重,緊握手中的大砍刀仿佛也越來越沉重,盡管人潮尚未把他逼入絕境,然而他也始終無法突破而脫離戰局。
他幾乎是木然機械的揮動砍刀,忽聞一聲:“石起,跟我走!”
眼前瞬時一空,一個人影閃電突進,拉了他就走。
石起差點收刀不及砍向他。
那名夜幕之殤一把拖著石起就大步向人潮外沖去。
一到外圍,石起頓時覺得輕松許多。或許強者都集中在內圈,外圍受到的阻礙相對輕多。
知道此時石起才注意到這名夜幕之殤是李慕白少校的貼身侍衛。
他們一路沖破重重攔截,直到人潮邊緣才停下。
侍衛指著外圍方向,大聲道:“沖出去,逃得越遠越好!”
“可是......”石起想說什么,那么多新兵,他什么能一個人逃走。
侍衛直接打斷石起尚未出口的話:“逃出去,我給你斷后,這是命令!我們很可能被出賣了,為我們報仇!”
石石起機械擋格著揮到面前的武器,絕對服從命令的習慣讓他身不由己向外沖去。
侍衛復返迎向緊迫而來的人潮。在滾滾人潮前,他的身軀顯得如此渺小,可是他的腳步卻強勁有力,每一次起落都在地上踏出深深的足印,大步沖進瘋狂的人潮。
人潮一下就淹沒了侍衛。
忽然,石起聽到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數以百計的日辰國戰士被炸上了天空。侍衛的身影永遠消失了。
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