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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月,此番是我們大意了,若不是我提議出來探奇,就不會進入此地,也不會被困七個月之久,目下你待臨產(chǎn),而我們尚困此地,這將該如何是好?”正會卿對妻子藍惜月沉沉說道。
此際他原來清秀的臉龐已消瘦見骨,神色間既自責(zé)又滿懷沮喪。
“會卿,你也不用自責(zé)了,誰也不會想到洪荒界尚存如此兇險之地,竟是憑我們仙尊層次修為兀自無法尋到出口。”藍惜月斜躺石壁的凹處,一只手按著隆起的腹部,虛弱地幽幽慰藉丈夫。
他們是洪荒界一對散修。
在各自為戰(zhàn)的洪荒沒有強大的背景靠山,想要自如灑脫地生存,就必須擁有超絕的實力。
而如今他們仙尊修為,在洪荒界已屬高手,但他們自己確是清楚,即是仙尊修為高手,在洪荒界何止千萬,更不必說那上面他們從未見過的神尊高手。
沒有背后勢力的支撐,欲提升修為,只能靠自己的不懈努力修行,只有靠自己不斷地尋找機緣。
所以他們即便是明知道已身孕在身,依然不得不進入如此的未知之地。
要不是他們孜孜不倦的堅持,要不是他們水滴石穿的毅力,僅憑他們散修背景,如何在如此年輕就能擠身仙尊高手之列?
“惜月,你在此歇息,我再去尋找一番,看能否趕在孩子出生前找到出路。”正會卿開始顯得焦躁不安,神色憂慮。
“嗯,你去吧,注意安全,找不到就趕回。”藍惜月輕輕點點頭,偶爾的陣痛自腹中傳來,幾乎說不出話,但牽系丈夫的安危,依舊輕聲細(xì)語回復(fù)。
正會卿看了妻子一眼,稍稍躊躇,而后扭頭轉(zhuǎn)身而去。
正會卿一路盲目前行。
這一個空間,在他看來,已可說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夫妻倆在七個月之間,走遍了空間內(nèi)的角角落落,出路卻是依舊無跡可尋。
他知道獨自出來尋路或許不對,但在當(dāng)面看到藍惜月的現(xiàn)狀他更是壓抑得難受。
或許僥幸能出現(xiàn)出路呢?
當(dāng)時他們也不知道為什么進來之后,后面的來路是如何無聲無息的消失,此際他出來轉(zhuǎn)轉(zhuǎn)就是祈盼那來路忽然間無聲無息再度出現(xiàn)。
路,依然沒有出現(xiàn)。
但是他突然看見在他來的方向,他妻子藍惜月留守的位置,猛然間風(fēng)起云涌,祥云舒卷,彌漫的紫氣氤氳騰升。
剎那間,轉(zhuǎn)而霞光照耀,粲然可觀,那彩霞重重疊疊,如夢如幻般在空中雀躍飛舞。
出事了。
他猛然醒悟,旋即絲毫不做停留,匆匆往藍惜月留守處飛奔。
空間內(nèi)靈氣靈動起來,途中所見整個沉寂的空間有如睡醒了一般,枯木逢春,干草青蔥,百花齊放。
距藍惜月留守之處尚有些距離,陣陣未知香氣撲面而來,那般沁人心扉。他頓感神清氣爽,仿佛七個月來的勞頓在瞬間一掃而空。
顧不得欣賞如此神奇美景,他見到藍惜月的心情更是急不可待。
令他驚詫的是,當(dāng)他趕到藍惜月身邊,所見是藍惜月已沉沉入睡,一個光光的嬰兒在她身上歡快攀爬。
他趕忙跨步上前,伸手撈起獨自奮斗的嬰兒。
嬰兒感知被正會卿抱上手,也不認(rèn)生,扭頭咧嘴對正會卿咯咯直笑。
正會卿將嬰兒轉(zhuǎn)向正面,注目凝視,卻是大吃一驚,幾乎嚇上一跳,要不是那種心靈之中冪冪感應(yīng)這的確是自己的孩子,差點將孩子拋下。
孩子太可愛了,好像不是剛剛出生,倒像是仿佛已經(jīng)出生了一歲之多的嬰兒。
他謹(jǐn)慎審視了一番這孩子。
的的確確是自己的孩子,沒錯。
而孩子的特殊,是因為這孩子是人間罕見的先天靈體!
先天靈體是怎樣的一個存在,正會卿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自己這個孩子將來的成就會比自己高上許多,甚至成就能躋身洪荒界人族的一方大能!
“媽媽......”小家伙合手拍了拍小手,口中吐出含混不清的詞。
“好,好,看看媽媽。”正會卿聽孩子一說,回過神來。
此際的藍惜月盡管剛剛產(chǎn)后,卻是毫無產(chǎn)后虛弱的模樣,神色甚至較他們進入此小世界之時更勝一籌,氣色看似竟是神色十足。
仿佛是聽到孩子的喊聲,她悠悠醒轉(zhuǎn)。
入眼的是正會卿手中抱著的粉雕玉琢的一個嬰兒,正拍著小手,一邊咯咯笑著,一邊口齒不清喊著:“媽媽,媽媽.,咯咯.....”
一絲天然的母愛情緒自然涌上藍惜月心頭,她展露笑顏,張開雙手,喜迎孩子的入懷。
孩子一入懷中,忍不住連連親了好幾口。
親熱了一番,回過神來:“會卿,我們該給孩子一個名字吧?”
正會卿微笑著點點頭,沉吟了一番:“他先天靈體,就叫正起吧,我們夫妻散修至今仙尊修為,也難個盼頭,盡指望他了。呵呵。”
“一是指望他能在洪荒界風(fēng)生水起,我們也沾沾光;二就希望我們這小空間能夠出去,這里就是他的人生起點。”
藍惜月聽正會卿如此說,想想孩子降生的歡喜,又想到如今困在小空間不知何日能夠出去,竟然悲喜交加,眼中不知不覺落下幾顆晶瑩。
倆人正萬般感慨之余,忽然間雷電交加天昏地暗,轉(zhuǎn)眼間風(fēng)雨大作,數(shù)道七彩光束直沖蒼穹,有若黑暗中突現(xiàn)正午璀璨陽光!
倆人正自驚疑,剎那之間但見飛沙走石,緊接著天崩地裂!
足足困了他倆七個月的小空間,倏然敞開!
好在倆人先前經(jīng)沁人心扉的那香味滋潤,虛弱早已消失無影無蹤,甚至較以往更是精神煥發(fā),此際見小空間已開,況且目下此地又如此暴亂,相互相視一眼,抱起嬰兒,即刻飛身疾走。
......
“那處竟然紫云籠罩,霞光萬丈,天以象告,定當(dāng)是異人降世,欲建非常之事,難道是人族竟當(dāng)崛起?”小世界的炸開,一時之間天現(xiàn)異象,鳳皇帝天遙望天際的七彩云霞,神色凝重。
狐皇火紅色的眼眸直勾勾瞪著紫云籠罩之所,接口道:“我們怎么辦?眼睜睜看著他長成大能,而后他們?nèi)俗迓?lián)合起來將我等妖族滅殺?”
鳳皇沉默了一般,眼眸爆射閃閃精光,仿佛是下定了決心:“狼皇,那處氤氳之地距我邊界不遠(yuǎn),我等神級不宜過界,你遣屬下過去,尋到那降世異人,務(wù)必將之滅殺,永絕后患!”
狼族于妖族之中,善戰(zhàn)之名眾所周知,每有征戰(zhàn),狼族首當(dāng)其沖已是習(xí)慣。
“好,定將之滅殺于萌芽之中!”狼皇也不推辭,斬釘截鐵狠狠地拋下一句話,忽而即不見了影蹤。
......
正會卿倆人自小世界飛身而出,齊齊舒了口氣,重見天日的感覺,令倆人瞬間心神一松。
整整七個月被困空無一人的小空間且不知何年何月能以脫身,任誰也都會產(chǎn)生絕望之感,好在他們乃夫妻二人,并且相互扶持,方咬牙堅持至今天,如今脫困而出,皆感嘆命運如此作弄,感慨脫困的僥幸。
“惜月,整整七個月,我們終于重返洪荒了。”帶著一絲慶幸懷著一份欣喜,正會卿對藍惜月說道。
“嗯。”藍惜月點點頭,也不多言,七個月的被困,仿佛話也少了許多。
倆人正有一搭沒一搭邊行邊聊,正會卿突然叫道:“小心!”
緊接著他飛身而起,周遭天地靈氣刮起一陣狂風(fēng),轉(zhuǎn)向身后撲去。
藍惜月只聽見“轟”的一聲,但見丈夫于此聲悶響之后整個身體倒飛而來。
“什么人?!”她及時反應(yīng)過來,出口喝道。
這突發(fā)的情景,任誰都清楚,倆人是被襲了。
未待藍惜月有所作勢,七八個人影顯現(xiàn)出來。
“妖族?”她頓覺疑惑,好端端的倆人并未過界,這些妖族憑什么襲擊他們,好在正會卿仙尊修為,如此相撞之下,并未受傷。
“你們自裁吧,省得我們花力氣動手。”其中一位化作人形的妖族肅然說道。
“憑什么?!”藍惜月簡直恨得咬牙切齒,剛脫困小空間,還未走出多少路,卻是妖族意欲截殺,任誰都火冒三丈。
“憑什么?就憑你背上的那小兒!”那人形妖族神色兇厲,接著道:“我等主上下令,務(wù)必將人族潛在的威脅滅殺。”
“我的孩子?”藍惜月疑惑,有沒搞錯,一個新生兒能威脅到高手如云的妖族?
“對,對,對,就是你背上的小兒,想必你們定然不肯將小兒交與我等,所以你們自裁吧。”那人形妖族陰惻惻地道。
聽了此話,夫妻二人情知此番的事將不再善了,互相交換了眼色,心照不宣,齊齊抽身飛遁。
......
幾天之后的一座險峻荒蕪的高山之上。
“會卿,我實在跑不動了。”藍惜月嬌喘吁吁,臉上顯示著不正常的通紅。
正會卿此際也臉色慘白,渾身浴血。
這些天,倆人一直在此周圍幾千里范圍之內(nèi)與妖族周旋,時而交戰(zhàn),時而躲藏,在如此眾多的同等級妖族追殺之下,能夠躲得這些天,已經(jīng)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正會卿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縷精神力,刻意收聚四周的天地之息,潛身隱匿下來。
“應(yīng)該是我們孩子身上散發(fā)的氣味吸引了他們,他們是循著孩子的氣息尋找過來的,除非......”正會卿思索了一番,肅然輕輕說道。
正會卿帶著倆人跑了這么多天,自己夫妻倆人自有一套隱匿功法,然而隱匿了身形之后,依舊能被對方找到,不得不讓正會卿深思。
“除非什么?”藍惜月錯愕。
難道會卿要拋下孩子?難道會卿要殺死孩子以保全倆人?
“除非將孩子的先天氣穴封印,令之氣息不再外泄。”正會卿臉色顯得有些猙獰,滿臉的凄苦之色。
“不,先天氣穴封印,將來要么是找修為較我們高許多的神尊方能破開,要么只能是他自己獲得大機緣,慢慢沖破。這兩種我們都不具備,這等于是在我們手中生生毀了孩子,與殺了他沒區(qū)別,不到萬不得已,我不同意這么做。”聽正會卿如此說法,藍惜月語速飛快斬釘截鐵說道。
正會卿臉上寫滿苦澀,他知道藍惜月作為一個母親,肯定不會同意他的這種說法,所以若是藍惜月沒追問,他都不愿說出口來。
甭說是藍惜月舍不得這般做,即使自己何嘗愿意?
好不容易生了個千載難逢的先天之體的孩子,剛剛生出將來的憧憬,卻迫不得已將之先天之息封印,誰會舍得?
權(quán)衡再三,正會卿皺眉道:“尚有一途,只是需冒極大風(fēng)險......”
藍惜月事到如今已全然沒了主意,聽伴侶如此說法,急急問道:“還有什么辦法?”
“我們拼死自降修為,各自分出一縷分身,合我倆之力,轟開壁壘,分身將孩子帶離洪荒界,待將來他能收斂自身氣息之時,再帶他回來”正會卿眼神怔怔遙望遠(yuǎn)方,神色既惆悵又果敢。
藍惜月稍稍思索,目下除了將孩子帶離洪荒界,的確無有更好的辦法。
如此緊迫之下,也容不得再予細(xì)細(xì)推敲,倆人想到了即刻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