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偉說:“不過也沒查出特別的,那條狗確實是保安養了好幾年的,從來沒咬過人,一向很聽話。就那天發瘋了似的,保安堅持說是白貓招惹它了。”
杜安辰問,“那就這樣吧。那檢疫局的小宋呢?”
大偉說:“也只是簡單地打聽了一下,市動物檢疫局確實有這么個人,至于寵物強制檢疫,前段時間好像也有這么個說法,但肯定不是全部。我認識幾個養寵物的,就沒被強制做什么檢疫。不過個別抽查檢疫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妙琳和小美也在旁邊仔細聽著。
酒菜也上得差不多了,杜安辰舉杯,“來,大偉、小美辛苦了。下次把小志和馬麗莎都帶來。”
大偉喝了杯里的酒,“辰哥,那國安局那倆人還查不查?”
杜安辰忙擺手,“別查了。我想國安局不會為了只貓特意派倆人出來,咱也別輕易惹他們。大偉你也務務正業,專心處理一下婚外情的案子,咱偵探社也得盈利啊!”
大偉一聽樂了,“有你這大股東,我怕啥?上個月的財務報表還沒給你呢!那些替你跑腿的差旅費你得給我報了啊!還有我那破車都開那么多年了,辰哥你啥時候也給我換了呀?”
杜安辰也樂了,“你想得美!”
說話間菜也上齊了,三人都熟,也不客套,吃喝起來。杜安辰見妙琳拘謹,便一個勁兒給他夾菜,小美勸酒也一個勁攔著,替妙琳喝了好幾杯。
妙琳席間一直無話,只安靜地看三人斗嘴,不時笑笑。
吃飽喝足,小美還不忘逗妙琳,“妙琳,你住哪兒?我和大偉送你啊?”
杜安辰忙拉過妙琳,“快走吧你!不用你操心!”
小美回頭瞥見他竟給妙琳戴帽子,對大偉眨眨眼,“不簡單!看來不用我給他介紹對象了。這個妙琳什么來頭啊?”
大偉一邊走一邊:“你凈瞎操心!”
D市9月初的夜晚,已經稍微有些涼意,杜安辰覺得一個人散步回去,和兩個人散步回去的感覺真不一樣。
他似有些微醺,恰到好處的沒醉,卻仍有些飄飄然。他竟發覺路燈下的妙琳好美,她已經摘了草帽,拎在手里,隨意地挎著雙肩包,走起路來,裙裾晃動,像被風吹拂的楊柳一般搖擺。
他竟看得癡了,呆立不動了。
妙琳便側回頭看他,“怎么了?”
他忙傻笑,“沒怎么。覺得你……不是……這夜色挺美!”
妙琳也不理他,徑自往前走了。
他便又趕忙追上去,“妙琳,你真的工作過嗎?當過書法老師,瑜伽導師?”
妙琳點頭,“當然。書法老師做的久一些,瑜伽冥想老師也就這幾年才做的。”
他又問,“那你還做過什么工作?這上千年,你都靠什么維生啊?”
妙琳笑笑,路燈和月亮的光影,在她臉上悄悄滑動著。他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美,像在欣賞一座雕塑。
她幽幽嘆口氣,“這個說來話長。我本張家獨女,夫君子清也是獨子。雙方倒也略有些家資,父母去世后,家產全部由子清打理。子清不在,我又不懂經營,又一心返回山中修道,便變賣家業,倒也夠我花銷不少年月。”
見杜安辰聽得認真,又接著說道:“山中多自給自足,日日清修開銷也極少。曾云游數百年,多靠趕廟會解簽測字,閑時也采些山中珍貴草藥,或配置藥水或直接送往各大中醫藥店。也曾盜墓賣過古董。”
他聽妙琳說盜墓,“你一個女人,怎么盜得了墓?”
妙琳笑,“并非什么皇家貴胄的大墓,各大仙山倒是有些富足商人小吏的墓葬,窘迫之時便取來為我所用。埋在地下豈不暴殄天物?玉石古玩倒也罷,那些書法字畫,若埋在地下久了,豈不是都毀了嗎?”
杜安辰聽妙琳倒賣古董還取自墓中,“私自販賣文物是犯法的呀!”
“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啦!如今,只偶爾幫人做做古董鑒定,贗品太多了,我只是比別人看得準些。”
妙琳擺弄著手里的草帽,“這些年自從建了子清山風景區,有政府補貼,這些事都幾乎不做了。有的也只是個人興趣,偶爾下山體察世情罷了。”
因為妙琳晚上要打坐修煉,所以洗漱之后就回了房間,也不出來。杜安辰因喝了些酒,覺得一個人在廳里看電視無聊,便接著酒勁兒去敲妙琳的房門。
不顧她不悅,非要妙琳陪他看自己主演的電影,妙琳無奈只好陪他看。
杜安辰指著自己飾演的古裝人物造型問:“帥不帥?”
妙琳比較了一下,“帥倒是帥,不過化了妝,不是很像你本人。”
他借著醉意,竟仰著臉問妙琳,“那我和子清,誰更帥一點?”
妙琳不由一怔,“你本人和子清一樣,只是戲里的妝和真實的不一樣,要華麗虛假許多,子清本人更簡樸素凈。”
杜安辰對妙琳的回答不是很滿意,撅著嘴,“那我和子清誰更可愛一點?”
他此刻醉意更濃,見妙琳并未不悅,便索性倒在她膝上,妙琳見他八成是醉了,倒也不大介意。
妙琳見他如此,便笑道:“子清年長些,自是如父如兄般維護照料于我,豈會像你這般,竟像在母親懷里撒嬌的孩童一般。古時男子如你這等年紀,早已為夫為父,豈會如此這般?”
杜安辰從她的話里聽出一絲嘲諷的意味,不由得心底生出一股怒氣來,從妙琳的膝上爬了起來,回話的語氣也十分生硬。
“這世間的男人,你就知道一個子清,你還知道誰?子清,子清!你自始至終都念叨他,你知道我的名字嗎?你可曾叫過一聲我的名字?”
妙琳有些驚住了,她忙仔細端詳他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一個,因為母親偏心哥哥而賭氣的小男孩。
她伸手撫摸他的后頸,輕輕摩挲著,將他故意扭轉過去的身子輕輕扳過來,看著他的眼睛柔聲說:“是我不對,你的名字我記得,杜安辰嘛!不會忘的。”
見杜安辰仍板著臉,便逗他說:“叫你什么呢?杜杜?辰辰?喜歡我怎樣叫你?辰辰,別生氣了,乖啊!”
杜安辰仍不依不饒,“不好聽,像叫小孩子,不許這么叫!”
妙琳嚇了一跳,“那叫你什么?”
他想了想,“我媽和我姐總這么叫我,你就別再這么叫了。我不想在你面前被叫得像個小孩子一樣。”
妙琳不由心里一震,勉強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像你奶奶或者太奶奶?唉,年齡和年代終究是跨越不了的鴻溝啊!”
杜安辰好像根本沒在聽,他在搜腸刮肚,終于被他想到了。
他高興地大聲說:“妙琳,你瞎說什么呢!我想到了,你從今以后,可以叫我九五二七!”
妙琳不解地看著他,“九五二七?”
他笑出聲,“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部古裝喜劇片,《唐伯虎點秋香》里的橋段。唐伯虎為了追求華府丫鬟秋香,化身奴仆混入華府接近秋香,他的奴仆編號就是九五二七。秋香也這么叫他。”
杜安辰見妙琳聽得一頭霧水,知道她準沒看過這部影片,“反正你得叫我九五二七!來,我找這部電影給你看,可有意思了!”
不一會兒,妙琳的房間就傳出周星馳那無厘頭的聲音,還有他和妙琳的笑聲。
早晨醒來,見妙琳已在廚房準備早餐,不由心頭一熱,他把腦袋探進廚房,“妙琳,你這助理還挺稱職的!”
妙琳也不回頭,“快去洗漱,一會兒吃飯。”
杜安辰剛要離開,忽然問:“哎?妙琳,你是不是忘了昨晚跟你說的話了?”
妙琳回頭問:“什么話?”
他不樂意地說:“九五二七啊?你怎么沒喊我九五二七啊?”
妙琳又把頭轉了回去,繼續忙活,“什么九五二七?不記得了。別鬧了,快準備吃飯。”
杜安辰見妙琳不認賬,嘟嘟囔囔地進了洗手間。妙琳瞅了一眼他的背影,偷偷笑了。
白天妙琳照樣去實習,杜安辰忙自己的事。
誰知吃晚飯的時候,妙琳卻板著臉對他說:“自今日起,我要約法三章,你可要遵守!”
杜安辰沒想到,“啊?又要約法三章,為什么呀?”
妙琳卻正色道:“你若不遵守,我便不再與你同住。”
他一看不妙,忙問:“什么約法三章,你說我聽聽。”
妙琳不緊不慢地說:“我一人獨居久了,自不習慣與人同住,所以,一不準隨便出入我的房間,最好不要進去。二不準打擾我清修,每晚十點我要打坐修煉,無要事不可打擾。”
杜安辰一邊聽一邊點頭,“能做到,能做到,還有呢?”
妙琳看著他的眼睛,“最后,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但你我并非夫妻,且你既無意于我,自不可隨意輕薄,與我親近更是萬萬不可。這三條你可能遵守?”
他想了想,“不進你房間,十點打坐不找你,還有……不可與你親近?”他看了看妙琳不容反駁的冷臉,嘆口氣,“這三條我都能做到,總行了吧?”
妙琳見他答應,立刻換了笑臉,“那你昨晚,三條均犯,該當如何啊?”
杜安辰忙辯解,“昨晚那不是還沒約法三章呢嗎?”
妙琳卻厲聲道:“少廢話,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