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琳說完起身要回西廂房。
“不要!”杜安辰一聽急了,也趕緊站起來。
妙琳不解地問:“為什么?”
他理不直氣不壯地耍賴:“我……我傷還沒好呢!”把手伸到妙琳面前,“你看,這兒,還有這兒……”
妙琳看著他耍賴的俊臉,不動聲色,“那就再呆一天,不過……”
杜安辰不太樂意,“就讓再呆一天啊?不過什么呀?”
妙琳橫他一眼,轉身離去。“明日早起打掃庭院。”走了幾步又頓住,回頭道:“還有,小白今晚在你屋里睡。”
杜安辰瞪眼在她背后喊道:“哎,為什么呀?”
夜里他又做夢了,不過不再是過去的舊夢,而是新夢,是他和妙琳的夢。
夢到二人昨日去過的山坡,此刻花開遍野,芳菲滿地,金色的光暈充斥著整個空間。
他和妙琳相擁起舞,越靠越近,彼此眸子里都是金色的光芒。
突然妙琳輕啟朱唇,“怎么,害怕了,怕我是山精鬼怪?倘若我真是山精鬼怪,豈不早吃了你?”
說完,四唇相接,二人忘情擁吻,一時又天旋地轉,野花在身旁漫天飛舞。
二人長吻不絕,如癡如醉。妙琳在他懷中乖巧溫順,綿軟香甜……
早上起來,他便乖乖去灑掃庭院,妙琳已經在準備早餐了。
吃早飯的時候妙琳夸他:“院子掃得真干凈。”
他順桿爬,“那是,我可用心掃了,得報答你的救個命之恩哪!”
妙琳笑了,“掃個院子就能報答救命之恩啦?”
杜安辰故意雙手捂住胸口,“那你還要怎樣?莫不是要我以身相許?”
妙琳搖搖頭不理他,他一邊吃一邊問:“小白去哪兒啦?昨晚沒去我房間啊,害得我獨守空房!”
妙琳吃飽放下碗筷,“小白準是夜里又出去玩兒了,對了,你昨晚做夢了嗎?”
他回想起昨晚的美夢,又看了看面前嚴肅的妙琳,不覺心里嘆口氣,“做了,還夢見妙琳你了,可惜……”
妙琳問:“為什么夢見我?”
他脫口而出,“還能為什么,俗話說的好,日有所思,也有所夢唄!”說完自己也覺得似乎哪里有不妥,便閉口不言了。
妙琳一摔筷子,“吃完刷碗!”說完拂袖而去。
杜安辰見惹惱了妙琳,自己一個勁兒嘀咕:“不就開個玩笑嘛,又沒怎么著?真是個老古板!”
無奈在人屋檐下,只好乖乖刷碗,然后又洗衣服,摘菜,中午下廚做的午飯。
見妙琳午飯時依然板著個臉,便沒敢去招惹她,下午自己躺在屋里發呆,想事情。
到了傍晚,實在無聊,想出去走走,可又不敢叫妙琳,只好自己出門去了。
去了昨天的那個山坡,風景還是那么怡人,可惜少了妙琳,他覺得一個人好無趣,便索性躺下來,一直看著夕陽漸漸下落天邊。
明天該下山了,可自己為什么不愿意走呢?
是不愿意去面對山下生活的紛紛擾擾?真的要做縮頭烏龜,放棄自己的夢想,放棄自己喜歡的唱歌和表演,在這山里躲一輩子嗎?
一輩子像妙琳那樣,孤燈古卷,打坐修行,在這山里與世隔絕嗎?他做不到。
縱使這里千般好,也總是要離開的。
趁著微薄的暮光,他又采了一些野花。
晚餐后回房,妙琳發現屋里床頭柜上多了一瓶七彩的野花。
是夜,又是天藍月明,月色如水,照得小院一片銀光。
杜安辰又坐在石階上看月亮,小白不知從哪里鉆出來,湊到他的腿邊,偎著他的腳踝,安靜地斜躺著。
西廂窗上依舊是妙琳一動不動打坐的身影,妙琳在屋內靜坐。
她知道杜安辰在外面看月亮,睜開眼兀自嘆息一聲:“他終究不是子清!”
目光卻又落在床頭柜上那瓶野花上。
忽聽得外面響起幽幽的歌聲:“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攜琴上高樓,樓虛月華滿。彈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
歌聲低沉婉轉,似有幽怨,卻也聽著溫暖。
妙琳心中一動,自西廂開門邁步而出。
見杜安辰對著月亮,唱得很投入,小白也仰著脖子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一人一貓一月,倒也入畫。
看見妙琳,歌聲戛然而止。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哈?出來聽我唱歌啊?怎么樣,我唱得好不好聽?”
妙琳面無表情,月光在她的臉上只投下一抹幽藍的冷光。小白見妙琳來了,倒不失時機地叫了一聲“喵!”
杜安辰笑了,蹲下一邊摸著小白,一邊說:“還是你懂我!連小白都夸我唱得妙呢!”
他仰頭看著妙琳,“妙琳你不是出來聽我唱歌,難不成看我明天要走了,急著出來吃我來了?能不能等我睡著了再吃啊?”
說完哈哈大笑。小白“喵喵”叫著,一個勁兒往他身上蹭。
“我小時候也養過一只白貓,也叫小白,只可惜后來走丟了。小白,是不是你啊,偷偷跑到妙琳這里來了?”
妙琳看他們一眼,“也罷,明天小白就隨你下山吧。”
杜安辰很意外,“真的嗎?你舍得?可它要跟我走了,山上就剩你一個人了,不行!”
妙琳白他一眼,“那小白就留下,你一人下山!”
他忙喊:“別呀!”
妙琳轉頭不理他:“就知道你油嘴滑舌,口是心非,沒一句真話!”
杜安辰覺得委屈,“我什么時候說假話了?我可是說到做到的人,你別冤枉我行不行啊?”
“那好,帶小白下山可以,但要約法三章!”
西廂客廳,妙琳口述,杜安辰寫,小白蹲在桌子上看。
“一,與主人同住,每日沐浴;二,與主人同食,飲食清淡;三,不可令其酒醉,不可親貓嘴!”
杜安辰寫完,不禁笑了。“這……什么約法三章啊,還不能親貓嘴,我干嘛要親它呀?”
妙琳一臉肅穆,“你能做到嗎?”
他又仔細看了一遍條款,自信滿滿,“能做到,盡量做到!”
妙琳臉色稍緩,“那好,小白暫時交給你了,希望你說到做到。我自明日起閉關,就不送你了,你明日一早自行下山便可。”
說完就轉身回了臥室,一會兒窗上便出現了一個坐定不動的身影。
杜安辰被她搞得莫名其妙,一邊回房,一邊嘟囔,“這人怎么這樣,剛見面時挺溫柔的,怎么要走了反倒冷起臉來?不送就不送,誰稀罕!”說完嘆了口氣,心里還是有些失落。
可又想自己干嘛這么計較,人家畢竟救了他,還把唯一的寵物都送給了他。
想到這兒,竟又忍不住朝西廂窗上的影子看了一眼,才帶著小白悻悻地回房睡下了。
睡到半夜,他又做夢了,夢到月下小院,兩人一貓。
杜安辰唱歌,歌聲婉轉悠揚,妙琳在月下翩翩起舞,身姿曼妙。二人眉目傳情,深情款款,你儂我儂,連幽冷的月光都被渲染地朦朧起來。
天地似乎又慢慢地旋轉起來,漫天星斗從天穹上紛紛散落下來,飄蕩在兩人的身旁,小白也在旁邊又蹦又跳,“喵、喵”直叫。
他在睡夢中陶醉至極,樂開了花,咧嘴笑個不停;妙琳在西廂的睡夢中也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小白坐在床上,奇怪地看看杜安辰,又奇怪地朝西廂瞅了瞅,然后“喵”地叫了一聲。
早晨醒來,杜安辰仍在回味夢中浪漫甜蜜的感受,不禁朝西廂望了望,竟沒什么動靜,按照以往的作息,妙琳早該起床做早餐了。
怎么會一連兩晚都夢見她,而且還做那樣的事?看來自己是該交個女朋友了,缺女人哪,見個道姑都能做那樣的春夢。
他自己搖頭苦笑了一下。收拾停當,換上自己的衣服,將道袍整整齊齊疊好,放在床上。
之后喚“小白,小白,走啦!”白貓不知從哪里跑出來,沖他叫“喵!”
他領著小白來到正殿,跪在蒲團上拜了拜那幾個道家仙尊,然后將錢包里的現金,除了少量留用,大部分投入了功德箱中。
小白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出了正殿,他又朝西廂看了看,仍是沒什么動靜。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不打擾妙琳,便和白貓一起出了院門。
關上院門之后,將閉關二字翻在外面。在院門外站了良久,或許是還想再見妙琳一面道個別,或許舍不得在小院里度過的那些短暫的清凈時光。
最后,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白貓緊隨其后。
白色豐田吉普仍好端端地停在停車場,不過奇怪的是旁邊停了四、五臺警車。
杜安辰目光掃了掃那些警車心中疑惑:莫非出什么事了?自己被推下山的事,要不要報警?只可惜根本沒看到那兩個人的樣貌,也不知道警局會不會立案?
當戴著帽子、墨鏡、口罩的杜安辰靠近自己的車,正要拿鑰匙開門,突然從車后沖出來兩名警察。
其中一名年紀稍大點的警察拿電棍對著他,“不許動,我們是警察,把手舉起來!”
白貓嚇得一跳老高,杜安辰也嚇蒙了,只好舉起雙手,“你們要干嘛?”
年輕一點的警察喝問:“你是什么人?”
他忙解釋,“我叫杜安辰,這是我的車。”
說著要伸手摘下自己的口罩和墨鏡,年長警察卻喝住他,“不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