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15日,天氣預報子清山地區有大霧。
當初和小黑他們同來的時候,子清山還不是景區,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當時大伙兒還調侃,子清山名字倒算清雅,可這黑黢黢的樣子卻與名字不符,應叫黑山。
如今建成景區,竟還售門票。山腳下建成子清山公園,附近來鍛煉的中老年人眾多。
也有不少買了門票上山的游客,三五成群的,以年青的學生和情侶居多。
今天不巧霧大,買票的時候,杜安辰問那個站在一邊的保安,“麻煩問一下,妙琳觀怎么走?”
保安告訴他:“上山頂,有個岔道,直上去是電視塔,右邊的岔道一直走,繞到山后頭,走到頭就是妙琳觀了。”
道了謝,他就隨著前面三三兩兩登山的人,開始爬石臺階。山上的路似乎只有這一條,比當年和小黑來的時候好多了。
那時候還是土路,小黑差點兒給他們帶迷路了。若真是當年的話,他不敢保證自己能找到妙琳觀,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挺容易找的。
越往上走霧越大,不過好像也不影響登山的人,人們依舊三三兩兩地往上爬,一路上總能不遠處就看見幾個人。
杜安辰主要不是來看風景的,因此爬得比較快,臺階就一條路,所以不時爬在前面的人,就要給他讓路。
沿途倒也看見幾處建筑,估計也是類似寺廟之類的古建筑,不過他無心停留,只顧朝上爬。
爬了約摸一個小時了,臺階到了盡頭,到了一個大廣場,附近有個比較大型的寺院叫唐王廟。
不少游客在那里休息,玩耍,吃東西,拍照,看山下的風景。廣場邊上修有欄桿,估計是防止人摔下去的。
他扶著欄桿朝下看,還真挺高的,山谷底下也被濃霧遮掩,看不真切,倒是給人一種暗黑的神秘感。
兩邊的山谷大而幽深,似乎深不可測。
霧越來越大,大概是因為霧的緣故,大部分人不再往上爬了。
杜安辰休息了片刻,喝了些水,便又朝著廣場邊上唯一一條柏油馬路向上爬去。
走著走著,霧越發濃厚起來,能見度越來越低了,二十米外的人就看不清了。
而且沒遇到什么人,他心里沒底,走得越發快了。
柏油路很寬,能走兩排車,不過倒十分平緩,并不陡峭,路兩側都是闊葉木,倒也郁郁蔥蔥。
走了很久,終于看見前面有幾個人影,聽到他們的說話聲,他心里才安穩了些。
于是他一直跟在那幾個人的后面走,又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終于看到一個岔口。
那幾個人繼續直行,看來是奔電視塔的最高峰去了。杜安辰毅然邁向了右邊的岔道,他想終于快到了。
此時霧更大了,他只能看見自己腳下的路,以及路邊的樹叢,再遠就看不清了。有的路段緊鄰著山谷,但朝下看什么也看不清。
他有些心虛,往回看更是看不清來時路了,往前看,也只見一片白茫茫。
只聽山風穿林之聲,撲簌簌的那么神秘莫測。
他閉目細聽,除了自己的腳步聲,身后不遠處似乎還有人在走動,嚓、嚓、嚓地,不緊不慢。
可停下來,回頭再聽,似乎這聲音又不見了。難道只是自己腳步聲的回音?
又走了不知多久,仍是前看不見去路,后看不清來路的狀態。
霧越發濃得化不開,仿佛風都停了,除了自己的腳步聲之外,就是自己的喘息聲越來越重。
他甚至不敢停下來,這寂靜讓人窒息,他覺得自己緊張的臉皮都有些發麻的感覺。
忽然他想知道幾點了,一看手表都快12點了,難怪有些餓。他決定吃些東西再走,就翻出包里在超市買的面包、火腿什么的大吃大嚼起來。
注意力轉移到食物上之后,緊張的感覺消散了不少。吃飽喝足之后,他摸包里的手機,想看看潘大偉那邊有沒有什么消息。
可手一探背包最外面的隔層,竟空空如也!
杜安辰心頭一驚,連忙在包里包外的夾層里,到處摸索起來,結果沒有,自己的褲兜里也沒有。
無奈他把背包里的東西全倒出來,一件件檢查,仍是沒有手機的影子。
他一向手機不離身的,今天明明放在背包最外面的夾層里,怎么會不見了?
掉了?不可能!難道被偷了?如果被偷,也是從他下車到廣場逗留的那段時間發生的事兒!
“唉!”他重重嘆口氣。杜安辰懊悔不已,自己太不小心了!
成名這些年,他前呼后擁,養尊處優慣了,竟忘了人間還有小偷這一存在,怪自己!
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他有些沮喪地收拾起地上的東西,重新裝回背包里。
罷了,下山再買一個吧。
杜安辰帶著懊惱,悻悻地繼續在迷霧中前行,他想反正就這一條路,怎么也能找到的,已經走了兩個半小時了。
約摸再有半個小時也差不多該到了。到了妙琳觀就好辦了,大不了等什么時候霧散了再下山。
他盡力睜大眼睛辨別著周遭的環境,路兩側的樹叢和之前也沒什么差別。走著走著,他忽然覺得哪里不對,聲音不對!
腳步聲,喘息聲都是自己的,可除此之外好像還有什么聲音夾雜在其中。
似乎是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又仿佛不是。似乎是草叢被人踩過的聲音,又好像不是。
他忽然莫名地又緊張起來,除了聲音,周遭的空氣似乎也哪里不對。但是哪里不對呢?又說不好。
但就感覺這里還有別的什么東西的氣息,是人還是野獸?
杜安辰輕輕地停下腳步,屏息細聽,所有的聲音似乎又都沒有了,四周一片寂靜。可他仍覺得哪里不對,他吸了吸鼻子,對!
是這霧氣的味道,有一股不應出現在這山間的味道,女人的脂粉味!而且是那種低劣的化妝品的味道,或者說菜市場大媽們常噴的那種低劣香水的味道。
他立刻警覺起來,這味道他在高速出口的小旅館里聞到過,在爬臺階前面人給他讓路的時候好像也聞到過。
難道?他心里一緊,莫非有人一直跟著自己,還偷走了他的手機?難道自己是被小偷給盯上了?
那小偷跟自己到這里干什么?難不成要謀財害命?
正在杜安辰思忖自己該怎么辦才好的時候,從左側的樹叢中沖出一個人來,他只看清是粉紫色的登山服,登山服的帽子扣在頭上,臉上帶著黑色的口罩。
這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身上直接撞過來,杜安辰措不及防,只聞到一股刺鼻的香氣撲面而來,自己就被撞倒在地。
剛要掙扎著爬起來,背后就有一個黑影,從濃霧里伸出一只戴著手套的黑手來,用一只手帕瞬間捂住他的口鼻。
杜安辰本能地抓住那只黑手,奮力掙扎,可很快就沒有了力氣,眼睜睜看著那個將他撞倒的,穿粉紫色登山服的家伙從濃霧里緩緩走了出來。
他極力想看清那人的樣貌,可視線卻很快模糊起來……
杜安辰是被身上的陣陣刺痛疼醒的,他睜眼發現周遭一片漆黑,觸手全是冰冷堅硬的石塊,身下全是石頭,渾身上下都疼。
霧看來是散了,天上竟有一輪帶著光暈的毛月亮,借著微弱朦朧的月光,他看到自己手上、胳膊上、腿上全是傷。
一只鞋掉在了不遠的地方,臉好像也被什么劃破了,火辣辣的疼。
背包被壓在身后,后背好像沒什么大問題。他努力掙扎著坐起來,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腳,還好,似乎骨頭沒斷。
四肢和胸前都是劃傷,血流了不少,不過已經凝固了。
腕表好像碰在石頭上磕壞了,表殼都碎了。這塊表還是大學時,前女友送的呢。
那時候都沒什么錢,買不起貴的,不過款式他挺喜歡,就一直戴著。
既然壞了,就沒有必要再留著了,他摘下腕表丟進了石縫里。
緩了半天,終于能爬起來了,他先爬過去把鞋找來穿在腳上,而后找了塊稍微平坦些的石頭,坐了下來。
借著月光,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自己坐在一片亂石堆上,石碓再往下是塊巨大的巖石,巖石下面是個深不見底的懸崖。
幸好自己被亂石堆給攔住,否則若是從巨石上再滾下去,估計早就沒命了。
亂石堆上面是黑黝黝的山坡,看著挺陡的,不過稀稀拉拉的有幾棵矮灌木闊葉樹。
他想,大概就是被這幾棵樹給攔擋了幾下,自己才能保住性命的吧?
他回想之前的事情,很顯然,有人埋伏在路邊的樹叢里,用什么藥物之類的將自己制服。而后謀財害命,給他直接扔山下來了。
怪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竟被強盜給盯上了,準是從高速口附近的那家小旅館開始被盯上的。
是自己的車太招眼了嗎?手機被偷了,自己停在山下的車只怕也不能夠幸免了吧?
這幫家伙真狠哪,真是謀財害命啊!不對呀,怎么背包沒搶走呢?
他忍著疼,勉力把背包拿了下來,打開翻找。東西都在,汽車鑰匙竟然也在!打開錢包,卡、現金一樣沒少!
杜安辰皺起眉頭,牽動臉上的傷口一陣疼痛。他想起那張神秘的紙條,果然如大偉說的有蹊蹺!
莫非有人故意引他前來,而后不謀財只害命,偷走他的手機,也是為了使他無法與外界聯系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