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阿洛心口的位置,“可是不止你的心臟,你的每一滴血液,每一寸骨頭,每一縷靈魂都要為這和你本無關的世界全部祭祀,以換取這個世界長長久久地繁榮。”
“你的祭祀可不是他們那般輕松自愿呢,”他帶著嘲諷的語氣,“你會受到比那更痛苦千萬倍的凌遲,被活活奪走你的一切的時候沒有人會為你而感到憐憫和痛惜,你會被永遠禁錮在這片異世大陸,帶著仇恨和痛苦死去,甚至死了還在為你的仇人做好事呢。”
阿洛沉默地看著眼前的老頭,他的眼里飽含著的是阿洛看不懂的情緒,有恨意,但在恨意之下似乎還帶著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這些?”阿洛的手腳冰涼,明明是大漠炙熱的白天,她卻感到一陣寒意。
“你不需要知道,和你無關。”老頭帶著冰冷的笑意看著她,“你的路是要你自己走的,跟我也無關,我只不過是有些可憐你罷了,明明什么都還不知道,就要這么痛苦的被祭祀了。”
“你不是曾順對不對?”事到如今,阿洛覺得這些都可以直接說了。
“我是曾順,”老頭俯視著她,“可是曾順不止一個。”
阿洛還要再說話,卻被老頭從領口拎了起來,阿洛從沒想到這個表面已經年邁的老頭居然有這么大的力氣單手拎起自己,“你要干什么?!”
阿洛奮力掙扎著想擺脫老頭的掌控,可似乎沒什么作用,他的力氣的確驚人。
“別費力了,”老頭淡淡的開口,“都到這里了,我可沒空跟你在這浪費時間,我可有重要的事去做。”
他把她拎到裂縫的上空,“扔下去得了,反正是你就能進去了。”
在老頭將要扔下自己的瞬間,阿洛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將自己扯向裂縫的黑暗,速度快到自己的靈魂似乎要和身體分離。
一陣頭暈目眩后,阿洛發現自己坐在一片黑暗中,她摸索著站了起來,寂靜的黑暗里阿洛除了自己的呼吸聲聽不到別的東西,曾順和馱駱不知去了哪里,但他們和自己似乎也沒什么關聯了。
按曾順的說法,自己和這個世界都沒什么聯系,還要在痛苦中喪了命。
她從懷里掏出火夾,借著火光,看清了周圍。
阿洛處在一條長廊里,在黑暗中延伸著不知通往何處,長廊的兩側畫著古怪的壁畫,她湊近了些,石壁上鮮艷的壁畫在火光下顯得妖異,像是活物一般。
最開始是一棵拔地而起的高樹,通體黑色,樹枝交錯著直指蒼穹,樹干上有金色的細流盤旋,有熊熊火焰,有連綿山川,也有澎湃呼嘯的巨浪。。。
阿洛記得這是會引起幻覺的名為穆勒迪的神樹。
她繼續向前看著,畫面上出現了身披斗篷的人,他們聚在一起圍繞著穆勒迪,帶頭的人高舉著一個碗狀的東西,身邊兩人將長長的矛刺進穆勒迪,從穆勒迪里流出的液體被盛進碗里,帶頭的人劃傷了手腕,血液撒在穆勒迪的根處,深扎進穆勒迪的洞口開始復原,這群人高聲吟唱著帶著盛滿液體的碗離開。
阿洛想到最初來到沸德蘿的時候,曾順也曾跟他們一樣用矛刺著穆勒迪,從穆勒迪里流出的紅色液體灼傷了曾順的胳膊,只是壁畫中的液體卻是金色的。
壁畫繼續延伸著,阿洛看到這群人將從穆勒迪中取出的液體裝進一個透明的水晶球中,水晶球在倒入液體后閃爍了一下。
畫面一轉,這群人又來到一處石搭的祭壇處,他們低頭祈禱著從石壇邊走過,阿洛看到石壇上躺著一個年輕的男人,他緊閉著雙眼,蒼白著臉,清俊的臉上一片平靜,那群人走到他身邊,虔誠的跪下,接著卻拿出鋒利的匕首狠狠插向男人的心口,血液從傷口洶涌冒出,被身后同樣披著斗篷的人們用原力完好接住,他們各自的原力帶著不同的顏色,匯聚在一起像是五彩的絲帶,像阿洛在流霞湖邊看到的一樣。
阿洛看著即使被扎了心口也毫無反應的男人,不禁懷疑他是否已經死去。
那群身披斗篷的人同樣將男人的血混合進了水晶球中,血液剛碰到里面的液體,液體立馬沸騰起來,水晶球閃爍著五彩的光芒,兩種液體最終混合在一起,而水晶球也不再閃爍,只是從剛開始的透明變成黑色。
阿洛看著那群人捧著黑色的水晶球,將它放回那個沉睡的男人身邊,然后離去。
而那個男人自始至終都不曾動過。
阿洛繼續向前看去,壁畫的顏色開始變得寡淡,似乎已經過去太久的時間,有些部分已經變得有些模糊。
再來是一片荒蕪的大地,因為年久干旱,農人顆粒無收,有年邁的老人和幼小的嬰孩餓死在街頭,巫師作法祈求下雨,但依舊沒有迎來甘霖,阿洛看到干裂開來的地底是深深隱藏著的一條條脈絡,原本充盈著的藍色原力早已枯竭,連帶著原先完整的脈絡也破碎開來。
這原力一斷的久了,北方雪山積年不化的冰層融化殆盡,大量的動物死亡,人們帶著僅存的食物南下,卻遇到久逢的干旱,同樣被困在大陸。南方洪水泛濫成災,毀去了大片的田地和村莊,人們在逃難遷徙中死去。
東面地下綠色的原力也變得稀薄,植物大量干枯,郁郁蔥蔥的森林和廣袤的原野沒了原力的灌溉,也逐漸走向消亡。
只有西面地下紅色的原力還在支撐著錯綜復雜的脈絡,可是沒人知道這原力還能支撐多久,人們在恐慌中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最后西方的修行者找到了隱居在沸德蘿的守護者—荒人,請求他們用圣物解救這瀕臨崩潰的原力大陸。
荒人拿出黑色的水晶球,將它放置于石壇上沉睡著的人的手心,他們圍坐在石壇旁吟誦,黑色的水晶球漸漸變得透明,與此同時大陸地下那些枯竭的原力又一次緩緩充滿脈絡,南方的洪水不再泛濫,大陸迎來甘露,東邊的森林再次恢復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