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笛聲低沉,似喚醒,似通知,無數武者自船內走出。
眾人齊齊望向天空,只見一輪紅日傾斜著,散發著柔和的光。
“哦,讓老夫看看,這次遺音大會來了哪些小子?”紅日里傳來一道聲音,蒼老卻是中氣十足。
一道神魂意志覆蓋而來,眾人被看個透徹,就連林若道他們的小畫船都是沒有忽略。
“嗯,王建,陳棣,容兒,白兒,哦?江璁,靜軒也來了。”
“這次人來的不少嘛。”老者聲音響徹四方千頃水面。
其實,來人何止這些,只不過老者只關注這些人而已。
“晚輩王建(陳棣…),拜見清溪先生。”無數人行禮。
“嗯,免了免了。”聲音還未消散,一老者身影閃現而出,停駐半空,周身有霞氣遮掩,看不清真人。
“只可惜皇朝發生了些許變故,此時,也只有我這個老骨頭有時間過來看看你們了。”
“不過,你們也不要在意,想奏樂的只管上前就是,我就不一一指點了。”清溪先生說了一聲,緊接著便有一股巨力蓋壓而來。
幸好力量只是作用在潭面上,否則,底下的一眾只怕全都化作肉泥不可,不過,即便這樣,底下的一眾也是一陣呼吸困難。
擠壓之下,潭面不斷的降低,直至一刻鐘后,徹底化作干涸。
望著周邊四面環繞的奇特山壁,眾人紛紛驚嘆,即便是不止一次觀望過的人也是渾身顫抖。
“好奇特的地方。”林若道斜椅在小畫船上,看著周邊古色渾濁,滿是竅洞的山壁,也是略有贊嘆。
這地方,他也是第一次看見。
這邊眾人,不知是被周邊環境所吸引,還是被清溪先生所威懾,短時間,竟無一人有動靜。
直到一位中年男子抱琴上前,坐落于一塊湖石上。
“咦,竟是徐夢前輩。”眾人群中不時傳開驚訝。
“諸位稍待,便有我來為大家熱個場吧。”中年聲音磁性悅耳,聞者如飲醇酒。
“叮叮鐺鐺。”
“咚咚叮鐺。”
琴弦如弓聲強勁,浩蕩著如千軍萬馬奔騰而過,一道道流光似劍光似刀光,縱橫開來,千頃的譚底下,無數泥沙被激蕩飛起,無數的山壁碎石被粉碎開來。
甚至,眾人感覺面頰前后都是一陣陣酥麻,放飛的心神也立馬被拉扯了回來。
音起晨輝,身坐黃石,這位徐夢先生以一曲刀光劍影,拉開了遺音大會的序幕,場面開始變得火熱與積極。
“諸位聽我一曲白虎嘯九天!”一聲高呼,一身裘毛大衣的小子扛著一架七弦琴,急著就跳出來了。
只見其兩手伸出中指,挑動著琴弦,神情頗顯專注。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叮叮咚。”震耳的聲音響起,一陣刺耳撓腮的感覺襲來。
“小子,你瘋了不成,這踏馬是什么白虎嘯九天,分明就是兩只老虎跑的快!!!”眾人捂著耳朵吐糟著。
“滾下來!”眾人音波匯聚,響徹了千頃。
然而,少年充耳不聞,一心中指細挑琴弦。
足足過了好大時辰,在重復十多遍之后,這才安靜了下來。
“嘔”那曾想,少年剛一起身,便是一陣干嘔,居然自己被自己彈吐了。
“小子,你是故意來搗亂的吧???”眾人開始譴責少年,而少年也是埋頭,嘰嘰咕咕的,誰也不知道他在說甚。
“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場合,是你這種音癡來玩的地方嗎???”不斷的有人譴責。
然而少年依舊不聞不顧,只是如同小心的背起大琴退出了一旁。
“這人真是討厭,這般風雅的地方,也好意思過來打擾。”小畫船上,服侍在林若道一旁的麗麗埋怨道。
“呵呵。”林若道自然也是注意到了。
只不過,他關注的卻不是他的琴技,而是少年的裘毛大衣和他身后的七弦琴。
“來歷倒是不小。”顯然,林若道認出了那裘毛大衣是什么煉制而成的了。
正瞧著他時,卻發現,少年居然是奔著他的方向而來的。
不大一會兒,少年來至小畫船的對面。
“在下伯騰,借小舟一坐。”少年還扔了一枚儲物戒上來。
接著,不顧林若道眾人的反應,就直接跳上了小船。
“你這人怎的這般無禮?我們還沒答應你呢。”麗麗的聲音有些不滿,多了一個外人,她與公子如何說話?
“就是,看你年歲也不大,怎的如此無賴?”其余一眾也是開口聲討,還有,這少年明明都熱的滿身大汗了,還穿著一身裘衣,這不是臭顯擺嗎?
“???”伯騰也是一臉問號,也有些始料未及。
“這位兄弟怎么不上那些大船,怎么偏偏相中我們這艘小船了。”林若道看了儲物戒中的東西,明顯好笑。
“嗨,這不是剛才都被人嫌棄慘了嗎,只能找個小船避避風頭了。”
“你還知道有人嫌棄你啊?”蕊兒也是嘟嘴,這人居然做在了林公子旁邊,搶了她的位置。
“呃”少年顯然有些尷尬,似乎事情的發展跟他想的有些不同。
“這枚儲物戒兄臺看了嗎?”
“看了。”林若道隨手又將戒指遞給了麗麗。
“呀!”一聲輕詫,麗麗抬頭看著少年,眸子睜圓。
“麗姐,你怎么了?”其余女子疑惑,接過儲物戒。
“呀!”再次有驚詫聲音響起。
“現在我可以留下了嗎?”伯騰再問。
“你,”眾女子還未醒神。
不過,看了看一旁不做聲響的林若道,還是毅然決然的拒絕了。
“不行,我們不要你的東西!”眾女怒目而視。
這人居然意圖離間我們與林公子,這還了得,態度多是比先前更加嚴肅。
“呃”少年再次發愣,這儲物戒里的東西足以換一艘那樣的大型寶舟,沒想到居然還是被拒絕了。
一絲殺意凝結眉間,不過,轉瞬即逝。
“算了,相遇便是緣分,更何況,這些兄弟這么有誠意。”林若道有所察覺,微笑著再拿過那枚儲物戒指,遞到了麗麗手上。
“公子?”一眾不愿,她們能感覺到與公子相處的時日不多了,紛紛幽怨。
“聽話,不許胡鬧。”林若道霸道語氣。
“是”一眾紛紛低頭垂首,有甚者還眼眶濕潤。
“哈哈,那伯騰就多謝這位兄弟了。”少年頗有羨慕的看著眼前的俊俏公子。
在他身上,能感受絲絲錯覺,仿佛一種優雅般的美好,讓他身為一個鋼鐵漢子,都止不住的有些好感。
“哎呦。”少年一個哆嗦,便注意力集中到了外面。
此時,已經有人上前準備好了,手持的乃是一方奇特彎卷的器笛。
器笛聲線低旋,隱隱間有一絲惆悵,怨念,似思苦,似悲傷,聲音一起,眾人就迅速進入了狀態,仿佛被拉扯至一片秋意竹林,凋零清冷。
“咦,這才幾年不見,周巖的技藝就這般高深了?”
“是啊,前些日子,我與之切磋他還沒有這樣,莫不是一直在藏拙不成?”有熟悉的人開始疑惑。
不過,這周山竅石還是沒有動靜,顯然是還未夠格。
“哈哈,不想今日超長發揮,諸位感謝感謝。”一曲罷了,周巖興奮。
“哎呀,恭喜恭喜”
“周兄的曲子太過憂郁,不如諸位聽我一首《春鳴曲》如何?”又有一女子上前,手捧一豎琴。
“是程蘭姑娘啊。”顯然也不陌生。
“叮咚”空靈輕快聲音響起,聞之如沐雨淋甘,似清新一般,耳朵都干凈舒爽了許多。
輕松下,開始有人坐臥下來,就連周遭生靈都舒展歡快了起來。
那些原本靜譚中的草生靈物居然還因此搖曳起來,真的仿佛水中自由呼吸著。
“嗨呦,沒想到程道友的意境進展如此迅速啊!”在場的人驚訝了,甚至還有人感受到了壓力。
“嘀鈴嘀鈴”一曲終了,眾人久久沒有出聲,直到天穹之上的清溪先生再次開口。
“好啊,沒想到小蘭意境進步如此神速,只怕再過個十年,就能趕上容兒她們了。”
“哼,怎么可能,容兒十年又不白過。”陶容容聽了不高興了。
“哈哈,容兒,光說有什么意思,你還是來一曲展示展示才行。”
“哼,你們聽好了就是。”
陶容容閃身上前,手中光華一閃,多出了一彩塤。
“今日,便讓各位聽聽我這《問塤曲》如何。”陶容容一邊開口,一邊開始調整呼吸,規律間似有秘法光芒升起。
只是一出手,便讓人感覺技藝的精湛。
“嗚”綿綿不絕,一口氣足足持續了六十息,似追問,眾人心中直接多了一口氣。
就待吞吐時,只見陶容容指法變化,一陣吹氣下,塤聲幽深的更加的厲害,似連連追問深沉,一股胸悶的感覺其上心頭,眾人紛紛暫停呼氣。
“這小丫頭是故意的,脾性太大了。”有前輩好笑。
“是啊,這股意境,也足以堪稱一絕了。”
“倒是有些名堂,可惜,就是實力太弱了。”伯騰也忍不住開口。
余光掃過眾女,發現她們都是呼吸困難,一臉糾結。
再看看旁邊的俊俏公子,突然又是一愣。
只見其悠然的自酌自飲著,不時地還仰天抬看遠處。
察覺他的目光,他也是轉頭回望過來,眼帶笑意。
“兄弟好城府,不想,今日我伯騰竟是看走眼了。”少年揮袖,一秘法封印的玉壺出現。
“醉仙釀?”林若道一愣,伯騰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