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夏瑤和和歐陽洵穿過院子來到門口，葉之清早已打量了她一路。

　　施賀一點都沒說錯，歐陽洵牽著的這位女孩當真是“完美到無可挑剔”。

　　以葉之清的閱歷和上層女士的犀利，光是從夏瑤的站姿走姿和看歐陽洵的眼神中，就能看出許多名堂來。

　　腰桿筆直，走路不猶疑磨蹭也不冒失莽撞，邁出的步子不是做作的小碎步，也不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大跨步，雙肩自然又自信地向后舒展、下垂，合身又盡顯高雅氣質的襯衫裙襯出她的天鵝頸、直角肩，還有那不贏一握的纖細腰肢。

　　這樣一位女孩，等到生兒育女，之后步入中年，絕對是傾國傾城，風韻鮮有女士可以與之匹敵。當真是歐陽洵的福氣，未來他們歐陽家的門面擔當！

　　顏值外貌挑不出毛病，剩下要考核的就是智商與涵養了。

　　雖說相由心生，氣質是一個人內在的體現——由此看來夏瑤的教養也好受教育程度也罷絕對不差；但葉之清這是在挑選歐陽家的未來兒媳婦，不允許有半點差池。

　　不過有一點她光憑自己的所見就能夠確定——那就是兩個人的感情。

　　兩人剛從門口出來時的對視有被葉之清捕捉到，給她一種——一眼萬年的感覺。外界是末日崩塌也好，浮華堂皇也罷，于他倆而言，眼中只有對方：有你，世界依舊；無你，世界無存。

　　女方的脾性情感閱歷她不了解；能讓歐陽洵有如此強烈的情感，那真的比鐵棒磨成針還難。

　　思考之際，兩人已走到她跟前。

　　“媽。”歐陽洵干巴巴地打招呼。

　　“阿姨您好，”夏瑤欠了欠身，掛著乖巧又甜甜的微笑，“我是夏瑤，歐陽洵的……”

　　“女朋友！我知道我知道！”不想葉之清把話接了去，夏瑤覺得歐陽洵的媽媽有些可愛，歐陽洵這么高冷八成是隨了他爸爸。

　　“夏瑤？名字真好聽。夏天的夏吧？瑤呢？”

　　“澤節首南夏，瑤魁瞻邃宸。夏瑤就出自這里。”夏瑤也是賭了一把。一般她不這樣介紹自己的名字，雖然這是她名字真正的由來。

　　直接說“王字旁的瑤”，更接地氣。張口就是詩詞，與這時代不太符合，怎么，當自己是紫薇格格嗎。況且，這句詩很偏，并不常見。不是膾炙人口的類似“床前明月管”、“天涯何處無芳草”這種。

　　她向葉女士這么介紹自己，只是猜測，覺得以她的文學素養，十有八九是知道這句詩。

　　果然。

　　“《余臥病畿邑御史王君假守潭楚道出于舍下特見》。”葉之清確實知道，十分贊同地點頭，“這是全詩最美的一句。”

　　的確，其余的都是心酸又凄慘，從詩名就不難判斷這首詩的基調。

　　給夏瑤起名時，她爺爺臥病在床，名字是她爺爺起的……

　　歐陽洵有那么些不順暢——夏瑤名字的由來，他居然不是第一個知道的。關于他瑤寶貝的一切，他有必要事事都做第一人。

　　“進屋聊。”他打斷葉女士，示意她別光說話忘記走路。

　　葉之清這才分給歐陽洵一點注意力。

　　“什么時候改的密碼？一直都是你生日啊。”

　　這兒子越來越難養了，家門都不讓她進。

　　“最近。”

　　老樣子，惜字如金。

　　“干嘛改？不讓我進？改成什么了？”

　　“瑤寶貝生日。沒事別來。”

　　葉之清：“……”

　　她花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瑤寶貝”是誰。“寶貝”二字從歐陽洵嘴里冒出來，不得了。除了不得了還是不得了。

　　一旁的夏瑤早就紅了臉，低頭不說話。

　　“瑤寶貝，你生日什么時候？”葉之清親昵地挽住夏瑤胳膊。

　　夏瑤：“……”

　　“媽。”歐陽洵轉身將她攔在門口，沒讓她繼續向客廳走，順便將夏瑤拉過來摟在身邊。

　　“第一，瑤寶貝不是你叫的。第二，不管你知不知道密碼，別隨意進來。”歐陽洵正色道。

　　“行行行，不叫瑤寶貝。夏寶貝？”

　　歐陽洵一個眼神刀飛過去。

　　“好了不逗你了。叫夏瑤多生疏，那我叫瑤瑤，行吧？”

　　葉之清是在問夏瑤，但夏瑤，看向歐陽洵——這顯然不是她能決定的事情。對她的稱呼，歐陽洵反應一直都比她本人大。

　　葉之清：“……”

　　“第二個問題，怎么就不能隨意進來了？”她來的次數本身就不多，在家長中，她不算個煩人的。就算之前煩人，被歐陽洵這臭小子訓練了三十年，想煩人都煩不起來了。

　　“壞事。”歐陽洵扔下兩個字，轉身帶夏瑤往里屋走。

　　葉之清疑惑地看著兩人登對的背影，跟著往里走，在客廳落座。

　　夏瑤去廚房給她沖了杯溫水，給歐陽洵一杯冰的蘇打水加一片檸檬。

　　“瑤寶貝，你不用做這些。”歐陽洵把葉之清的行李放到樓上客房，下來就看到她端著兩個杯子走出廚房。

　　“小事。我能做的多著呢。”

　　泡茶倒水，舉手之勞啊，在國外照料自己多年的夏瑤，這些對她都不算是家務。

　　“阿姨，給您的。家里還有咖啡，牛奶和綠茶，您想要什么就和我說，冰的熱的溫的都可以。”

　　葉之清說了謝謝，目光掃到她潔白的脖子上有一小朵紅暈，不深不淺，卻很醒目，目光一路向下，因為最上面兩顆扣子沒有扣上，漂亮的鎖骨隱約可見，隨著夏瑤的動作，她依稀可以看到左側鎖骨上也有顏色大小相似的“小紅花”。

　　她后知后覺，對歐陽洵說的“壞事”，她好像明白了。

　　所以夏瑤可能不是嘟嘟唇？今天也沒有抹唇膏？

　　不著急，她一時半會不走，有待觀察。心里早就樂開了花：這樣才是個正常男人。面對夏瑤能把持得住，他兒子怕是個性冷淡……

　　她對夏瑤充滿了喜歡和好奇，接連發問，幾歲了，在哪上學，什么時候出的國，家在哪里，家里幾口人，和歐陽洵怎么認識的……

　　“媽，人口普查嗎？”歐陽洵不悅地打斷，護犢子的意味極其明顯。

　　葉之清從來就沒見他護著誰過。

　　“我這是增進彼此的了解。以后是要嫁進我們家的……”

　　“我了解就行。要嫁的對象是我。”

　　言下之意，我喜歡就行，與你無關，夏瑤的事你無權過問。

　　夏瑤：“……”

　　怎么突然就談婚論嫁了？太快了點。

　　“發展到什么地步了？”她問出了最想問的。

　　“沒怎么樣。”歐陽洵擋在前面，不再給她向夏瑤發問的機會。

　　“把握尺度，人家還年紀輕輕一女孩子，不許欺負她。”作為長輩，該交代的要交代，只是點到為止，話不可太露骨。

　　“我知道。”

　　這就是在撒謊了。一小時前就差點把持不住，兩個人都是。

　　歐陽洵離開了幾分鐘去接電話，葉之清沒好意思對夏瑤繼續發問，她今天問題好像是多了點，便和夏瑤討論起晚上吃什么。

　　一會兒，歐陽洵就回來了，再次緊挨著夏瑤坐下，替她把散落下來遮擋視線的碎發夾到耳后，“明天上午補拍MV最后一個鏡頭，就在家里拍。”

　　一旁的葉之清是最興奮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