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
隔著深重的黑暗，和夜明珠淺淡的幽明，嘉慕一眼就看到了那角落里玉骨那似有些蕭瑟的挺拔身影。
一如往日。
她的話音剛落，玉骨的瞳孔微微收縮。怎么不像是五月的植物般受到鼓舞的期待歡忻。而是暗無天日的陰雨綿綿。
她們不會真的對玉骨做什么了吧？
“玉骨，你怎么還真的被抓了……”這句不太好，他會覺得自己在責備他吧。
于是話鋒一轉，“你……還好吧？”
玉骨平靜點頭。
“無恙。謝謝你來救我。”
這差別也太大了。雨晴對來救她的梁沛文以身相許。而玉骨面對嘉慕，只是冷著一張臉。
算了，回去再說吧。
“開門。”
接下來，花深沒有做什么異常的舉動，乖乖地釋放了玉骨，被嘉慕當作人質，一路把劍架在她的脖子上，離開了妖洞。
原來妖洞是有人類能夠走的門的，只是她沒找到而已。
玉骨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問一句答一句。
這態度真讓嘉慕窩火。
到了杏梁山山腳，感知到周圍沒有狐妖的蹤跡，嘉慕停下了腳步。
“迢遙讓你們抓玉骨？為什么？”
花深愣了愣。
“沒有的事。”
瞞著她也沒用。
“迢遙到底要做什么？”
花深表情十分不耐煩。
“說了，沒有的事，我不知道。要殺便殺。”
看來是問不出來什么，嘉慕放開了她。
花深眼波微有震動。
“你不殺我？”
嘉慕無精打采，“殺你做什么，你又沒害人。”
花深若有所思，手不自覺地捋了捋從香肩滑落的青絲。
“算你憐香惜玉吧。”
許久，花深睞了嘉慕一眼。
這算是夸她？
“……謝謝？”嘉慕搓了搓手。
花深一瘸一拐的離開了。看到花深這般的美人呈現如此的狼狽相，而且是自己造成的，嘉慕還真于心有愧。
不過，誰讓她妄想對自己用小伎倆呢。
待到花深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嘉慕才把視線放在玉骨身上。
而玉骨也蹙眉注視著她。
“她們對你做什么了？還是你覺得我來的太晚了所以生氣？因為發生了很多事啊……”
嘉慕簡單地把和玉骨分開之后的事敘述給他。
“迢遙？”
讓玉骨率先做出反應的是他這位師叔。
“嗯，說起他的事，我還想問你呢？你對他了解有多少？他為什么要做這種事？”
玉骨搖頭，“一無所知。”
也是，那時候他還沒出生，拜入東陌道長門下最多不過十年，能知道什么關于迢遙的事情呢？
“那關于雨晴和梁公子的事呢？”
玉骨還是搖頭，“不知。”
……
“那你知道些什么啊？”
玉骨呼出一口氣。
“我想迢遙是針對蘭舟先生。”
？？？
為什么呢？
蘭舟先生可是他的師父啊？
說到底迢遙究竟為什么會入魔道？以前發生過什么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嗎？
“不如你問問你師父？”
“正有此意。”
“嗯……但也不用著急，總之先回京城吧。”
玉骨點頭。
疑惑重重。
但最讓嘉慕費解的，還是玉骨的態度。
怎么突然就對她這么冷漠了呢？
御風的時候，也不和她說話。
到了京城，說要去拜見江大人，便要和她分別。
嘉慕還有話要問他，但又不想進江府，不想做無聊的寒暄和客套。江大人對她實在是太恭敬了。每次江大人叫她大人，她都覺得自己要折壽。
于是就在門口等他。
來了江府，怎么可能不見到江逾啊。
江逾這個人，真是偶遇之王。
“嘉慕大人。”
江逾禮貌地行禮。
嘉慕拱手還禮。
“嘉慕大人為什么在這里，不進去坐坐嗎？”
“等玉骨。”
嘉慕實話實說。
江逾眸光閃了閃，隨即微笑。
“玉骨救出殿下了嗎？”
嘉慕這才想起他還不知道這件事的最新進展，之前他還給自己出主意。現在也不好瞞他，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嘉慕大人，信任逾至此呢。”
江逾輕快地說著，眉目舒展。
“逾真是喜不自勝。”
聽完嘉慕的講述，江逾的反應居然是這樣的。
說是喜不自勝，其實模樣也就那樣，還是淡淡的。
“信任？”
嘉慕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信任。只是隨口一說，完全沒考慮信不信任的問題。
或許只是好多事憋在心里亂糟糟的，就想找人傾訴一下也說不定呢。
于是嘉慕真誠地回答道，“信任不信任的，也沒想那么多。”
“是嗎。”
江逾還是那樣習慣性的笑容，沒有什么波動。
“嘉慕大人，逾有個問題，想請教大人。”
嗯？還有江逾不知道而她知道的事嗎？
“什么？”
嘉慕有點好奇。
“嘉慕大人，可曾聽說過長生不死之藥嗎？”
呃？怎么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不老不死？
“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在嘉慕學道的時候就問過。
記得當時師父對她說，學道無非就是想要延年益壽，羽化成仙。
雖說成仙的道路多種多樣，但能夠做到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即使是蘭舟先生，也只能做到前者而已。
大部分人，無非是能夠比平常人多活個百年左右，也就是極限了。
要說長生不死之藥，的確是其中一個最快捷的途徑。
即使是對修行一竅不通的人，只要有幸得到這仙藥，都能脫離凡塵，登入仙道。
可是，那畢竟只是傳說之中的東西。
江逾也不是傻瓜，怎么會相信這種東西啊？
啊，這就叫做病急亂投醫嗎？
雖然他嘴上說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畢竟活的好好的，會甘心就這么年紀輕輕的死去呢。
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才好。
“水桂、云母粉、鹿角散……”
這個配方突然出現在嘉慕腦海里。
“彭祖的駐顏之術嗎？”江逾輕笑，“逾也是聽過的。”
嘉慕苦笑，“沒用？”
江逾點點頭。
肯定啊，要是有用，蘭舟先生早就會用了。
“玉膏，丹木……”
也只能想到這個了，多了嘉慕真不知道。
“嘉慕大人，密山又在哪里呢？”
是了。相傳不周山之側，有密山。土中生丹木，水中流玉膏，長期食之可成仙。可是密山在哪里呢？她也不知道。真的存在嗎？
話說江逾知道的根本比她多嘛。問她做什么。
“那我也想不出了……”
嘉慕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