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教學樓每層盡頭都有……”夏涵想了想,繼續說:“阿姨,你著急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找旁邊行政樓的廁所。”
女人猶豫了下:“可你坐這兒,我看你不太方便啊,是不是殘疾啊……”
“我就扭了下腳,可以走路的。”
夏涵站起來,女人趕緊去攙扶她,兩人饒過幾個裝道具的箱子,朝行政樓走去。
女人從廁所出來,這里燈光明亮,夏涵才看清她,披著波浪長發,酒紅的發色,化著濃厚的妝,三四十歲的樣子,燈光灑在她黃色禮裙上,亮片在閃著光。
“同學,太感謝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女人微笑著,透著一股穩重的自信。
“我叫夏涵,阿姨,你等會兒會上臺表演嗎?”
女人明顯怔了下,然后說:“別叫我阿姨啊,我不怎么喜歡別人這么叫我,你叫我姐吧。”
“好的,姐。”
夏涵尷尬一笑,女人拍拍手,和她走出行政樓大門,繼續說:“我是個不出名的歌手,這次被你們學校邀請,覺著挺有趣,就來了,你們學校挺不錯啊,還有你這么可愛漂亮的妹妹呢。”
夏涵側頭仔細看看她,很漂亮,但真的沒見過,應該確實不太出名,本想繼續問問名字,但覺得不太尊重人家,就閉嘴了。
燈光脩地熄滅,舞蹈表演完畢,主持人上臺,邀請下一個節目,只聽一長串說辭,最后來了句:“有請我們的歌手向柳,為大家表演一首《稻香》。”
臺下響起一陣掌聲和尖叫,夏涵身邊的女人慌張地說:“哎呀該我了!同學太感謝你了。”
她提起小裙擺,小跑過去,到了臺邊頓了頓,然后優雅地走上臺。
夏涵站的這個角度,向柳是被舞臺背景遮住的,她抬腿慢慢走到舞臺側面,找了根凳子坐,看到她的背影,波浪狀的酒紅色發絲長度及腰,她很高,穿著高跟鞋,顯得身形更加修長。
向柳是從容不迫的,背景音樂響起,她手拿話筒放到嘴邊,開始了第一句。
向柳很專注,另一只手抬起揮舞,臺下的學生紛紛開啟熒光棒,也跟著哼唱,頓時臺下就像繁星一樣閃爍著圍成一圈,流動著就像銀河,場面之壯觀。
這場景就像星海,得站在高處看,才更美,而教學樓的頂樓走廊上,是個絕佳的位置,夏涵旁邊好些人商量著去教學樓那邊,于是他們三五成群地跑了過去,只剩幾個人。
“這些人都不干了?跑去哪兒?”
旁邊的人回復:“他們說要登高望遠,拍幾張照片,一會兒就回來了,咱們先頂著吧。”
他們說的頂著,就是負責臺上道具的搬運,不讓節目表演斷了片。
顧先澤一直低著頭沒怎么看表演,偶然抬頭,發現夏涵坐在舞臺側面,舞臺燈光很亮,映襯著那地方有些昏暗,但他還是一眼看見,夏涵望著臺上的女人,有些認真。
他看了眼臺上紅發女人,又垂下頭。
向柳拿著話筒仰頭,唱完最后一句,臺下爆發出一陣激烈的掌聲,他們嘴里還不停高喊:“向柳!向柳!向柳!”
她沒有怯場,直接抬手,深深鞠了個躬,準備下場。
嗙當!
這聲音瞬間吸引所有人,鋼鐵碰撞的聲音,像是什么錯了位,臺下的人安靜,手中揮舞的熒光棒停止,瞪大眼睛看著舞臺的吊頂開始搖晃,向柳也嚇一跳,蹲著仰頭看,恐懼到不知道該怎么辦。
“啊!快跑啊!!”
“向柳姐快跑!”
所有人反應過來,這個臨時搭建的舞臺,吊頂可能會塌下來,前排的領導都慌手慌腳地往后撤,一些學生趕緊大幅度擺手向臺上吼,讓向柳快跑,工作人員不敢馬虎,穿著制服的中年男子立馬沖上臺,從另一邊上臺,把她托了下去。
吊頂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一個燈光砸下來,“轟”地一聲,舞臺地板被砸出條裂縫,碎片彈地而起,底下尖叫聲連連,工作人員趕緊疏散前面的學生,把他們往后趕。
顧先澤還在那個位置,他視線第一時間投降舞臺陰暗那一側,音樂沒停,聲音仍然震耳欲聾,周圍的人亂成一團,他一腳踢翻前面的凳子,沖過去。
支撐吊頂的柱子,開始往夏涵在的地方倒去,混亂之中,所有人捂住嘴,看著舞臺倒塌,led顯示屏倒在了舞臺地板,聲音巨大,最后只剩地面幾盞燈,微弱地亮著。
顧先澤三米遠,夏涵的輪廓逐漸清晰,她站在那里。
幾秒后,她蹲下去,想把砸下的支架挪開,支架是鐵做的,她根本搬不動。
他走近,模模糊糊中,地上躺著個男生,從肩膀下,慢慢涌出黑色液體,支架砸中脊背,男生在地上一動不動。
十分鐘前,舞臺上正換人,宋祉一伙人把道具搬下舞臺,紀德曜認識宋祉,上次在飯店門口抓江昊天的人,是學生會的人。
江昊天也看見,轉頭跟紀德曜說:“曜哥,看見了嗎?那個癟三,夏涵說不定就在旁邊呢,行動不?”
“勞資去了。”
紀德曜起身,從左邊外圍饒過了半邊觀眾,他視線掃一圈那邊,夏涵果不其然在舞臺旁,坐在一把木凳上,看著臺上那個紅發女人,正起勁。
他想著怎么跟她搭話,她不會躲著他,也不會把他當做變態,紀德曜站在原地半天,深思熟慮后,決定用一種俏皮的方式。
他想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嚇她一跳,“哐當”一聲,突然舞臺開始搖晃,臺上的向柳被工作人員救下臺,前排的領導和學生往后散,光束燈砸下,夏涵也趕緊起身想跑,紀德曜看她釀嗆的樣子,腿好像受傷了,覺得她應該跑不出去了。
紀德曜沒想那么多,跑過去抓住她轉一圈,替她擋住了那根柱子,夏涵就這么看他“嘭”一聲倒在地上。
一些工作人員和保安跑來,趕緊搬走柱子,血已經流了一地,江昊天三人此時也慌忙跑過來,看見地上的血,怔住兩秒,然后撲在地上,搖晃他。
“曜哥!你沒事兒吧?曜哥!”
“曜哥!你TM怎么會被砸到啊!我c!”
徐越抹了一把地上的血,抬起手看,他頓時哭出聲來,“怎么辦……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