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張溝壑縱橫的老臉,秦龍等人眼球的虹膜泛起了一絲光漪,隨后秦龍三人立馬放下防備,異口同聲道:“原來是花老啊。”
高博也立馬將花老的名字記在紙上,白紙黑字上明晃晃的寫著花老二字。
老人慈祥的笑了笑,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很機敏的小子。”
老者領完最后一份物資之后,緩緩的離開了此地,當老者的背影徹底消失,秦龍忽然大叫了起來。“最后一份物資去哪里了?”
飽飽一臉無辜,道:“我也不知道,老大。”
高博盯著案臺上的紙,上面花老的名字不翼而飛,紙上別說墨跡就連羽毛筆的壓痕都沒有留下!
這!
高博與秦龍大眼瞪小眼兒,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花老扛著秦龍準備的過冬被褥等物資走在村中的小道上,見到花老的村民們紛紛向花老打招呼。
花老已經在織夢村生活了幾十年,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一位,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
可是,當花老消失在這些村民的視線中時,村民們卻將花老的存在和記憶忘記的一干二凈,只有等下次再見到花老才能記起。
村子里剛剛下過一場秋雨,路面很是泥濘,花老每走一步,雙腳都會陷入泥中,可是當他拔起雙腿,剛剛的腳印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人不會記得他,就連土地都無法保留對他的記憶。
花老來到村子東面,一個破舊的草房子里。
這座房子已經在村子里存在了四十多年,房屋破舊不堪,卻沒有人來修繕。
因為,這座房子也和花老一樣,只有被人看到的時候才會發現它的存在,當無人注視的時候,這座房子就會銷聲匿跡,就像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過這座房子。
秦龍三人正大眼瞪著小眼,一名盜賊打扮的村民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村長,那個多管閑事的家伙要來見你。”這人說道。
秦龍放下心中的疑惑與不安,說:“讓他滾蛋。”
“是,村長。”盜賊快速離去,將那名青年男子趕出了織夢村。
青年男子站在冰冷的河水中,表情扭曲而憎惡,他是被村子里的人給直接扔到河里的。
“好!織夢村,你們給我等著!”放下狠話,青年男子狼狽的離開了織夢村。
秦龍從頭到尾都沒有將青年男子放在心上過,他現在還有一些要緊的事情要處理,根本沒功夫搭理那個偽貴族。
秦龍帶著兇神惡煞的飽飽還有光頭獨眼的高博,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他讓飽飽搬來一個箱子,里面都是各種各樣的精密零件,秦龍快速的組裝著這些零件,一邊組裝一邊對高博說:“高博,好好看,這是蒸汽船的引擎,以后我走了,你要自己修理了,現在能多學一點是一點。”
“村長,你真的要走嗎?”高博心中不舍的問道。
秦龍看著躺在地板上打呼嚕的飽飽,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身體靠在工作臺上,手中出現了一張八卦各種貴族新聞的報紙。
秦龍將目光放在一則非常顯眼的新聞之上:龍裔同盟秦家勢如破竹,成功進軍通天之城,晉級豪門,封號公爵。
許久,秦龍放下報紙,輕輕地嘆了口氣:“我即便不走,他們也會來找我的。”
高博沒有過問秦龍,他尊重秦龍的隱私,也尊重秦龍的實力和知識。
夜漸漸深了,在看完秦龍組裝完引擎之后,高博就打著哈欠,一臉困意的離開了秦龍的住處。
秦龍依然不知疲倦的忙碌著,他一會兒就看完了一本書,書中的知識已經完全烙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他是一個過目不忘,且有無限精力的人。
這是一個詛咒,卻成為了秦龍最大的依仗,他至今都深深地恨并感謝著那個詛咒他的深淵領主。
秦龍不知疲倦,他鋪開一張精美的鹿皮,準備設計新的符文,聽著飽飽的鼾聲,秦龍很快就進入了工作狀態。
飽飽有著和他外貌及不相符的名字,這個名字看似可笑,卻是他母親對他最珍貴的祝福。
飽飽從出生開始,就有著驚人的胃口,在他三歲的時候,他一頓飯就能吃下小半頭羊。
本來,他的父母在光輝神國中從事一些手工類的工作,雖然薪水不高,但也能養活飽飽。
可是,在飽飽十二歲的時候,飽飽的父親卻被狂熱的信徒判為了瀆信者,被活活的燒死在了火刑架之上。
光輝神國已經沒有飽飽一家的容身之地,為了活命,飽飽的母親帶著飽飽一路向東,準備離開光輝神國那個不可理喻的地方。
一路的旅程不可謂不艱辛,一個母親,帶著一個孩童,從光輝神國,徒步前往貝茵山。
因為他們是瀆信者的家人,所以光輝神國中的居民們不會給他們食物,哪怕是拿錢買,也不會賣給他們。
饑餓,疲倦,拖垮了飽飽的母親,在一片青綠色的麥田中,飽飽的母親離開了人世。
在彌留之際,飽飽的母親輕撫著飽飽的臉頰,將飽飽的名字從亞克斯改為了飽飽這個傾注著無限祝福的名字。
后來,飽飽來到貝茵山,被山賊蠱惑,成為了一名傻乎乎的山賊。當飽飽吃窮了三個山寨之后,他正好打劫了離家出走來到貝茵山的秦龍。
在秦龍的一番棒子加糖豆的手段下,飽飽成為了秦龍最忠心的手下。
筆尖在鹿皮上鐫刻下一道道精細的花紋,這是一種名叫符文的東西,是一亞位面中最杰出的發明,也是制造無數戰爭的兵器。
就在秦龍苦思冥想調整線條的時候,一股輕風吹過窗口,秦龍頓時背脊一涼,感到如芒在背,危險的感覺迫使秦龍本能的一閃,閃到墻角。
秦龍手持法杖與長刀,魔力和元力在身體中流轉,他定睛一看,在他剛剛待過的工作臺旁,一名穿著破爛黑袍的老者正聚精會神的看著秦龍設計的符文。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神秘的花老。
秦龍看到花老,腦海中關于花老的記憶瞬間回來了,他正準備質問花老,飽飽聽到動靜,馬上就要醒來。
花老對著飽飽揮了下手,準備蘇醒的飽飽再次陷入了夢鄉。
“花老,你為什么突然闖入我的房間?”秦龍問道。
花老沒有開口,指著工作臺的鹿皮說:“這里的線條需要改進一下,這里也是。”
秦龍雙眼一瞇,他可不記得花老懂得符文。
花老將椅子往外拉了拉,隨性的坐在了椅子上,他笑著看著秦龍,說:“非常機敏的小家伙。”話音剛落,秦龍全身的魔力與元力全都消散一空,手中的法杖和長刀也不知何時被穩穩的放在了桌子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之間,秦龍根本就沒有察覺發生了什么事情。
未等秦龍開口,花老就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了一個核桃大小,像雙耳壺一樣的小瓶子。
“小家伙,你是來找這個的吧。”花老將小瓶子向秦龍一拋,秦龍下意識的接住了這個神秘的小瓶子。
秦龍接過小瓶子后,猛的一看,立馬驚呼道:“貪欲之壺!”
“不對,怎么才這么小?他不應該是很大的嗎?”秦龍話音未落,手中的小瓶子突然脫離秦龍的手掌,直接掉在了地上。
在掉在地上的一剎那,小瓶子并沒有碎裂,反而是詭異般的變大了。
變大后的瓶子,足足有一人多高,特征更加明顯,這是一個深綠色的雙耳闊口壺,壺身的正面是一張極度詭異的人臉。
這張人臉瞇著眼睛,就像是睡著一般,猩紅的嘴唇就像剛剛啃食過血肉,嘴唇肥厚且以一種夸張的弧度向上挑起,這種詭異的笑容讓秦龍很不舒服。
秦龍急忙手忙腳亂的翻弄著自己的書架,準備找出那本記載貪欲之壺的古籍。
“你是在找這個嗎?”一個尖銳刺耳,又陰柔嘹亮的聲音在秦龍的背后響起。
秦龍猛的一回頭,就看到那貪欲之壺的面前漂浮著一本厚重的書籍。
秦龍神情恍惚,鬼使神差的接過了貪欲之壺遞來的書籍,當書籍出現在手中,秦龍根據書封的手感感覺到這本書并不是自己的那本古籍,書頁也潔白如雪完全不是秦龍那本在歲月的洗禮下變得干黃的古籍。
這本書是嶄新的。
秦龍沒有心思如追究這本書中的內容,這種詭異的現象已經證明,這就是那個神秘的太古遺物,貪欲之壺。
“只要你給我食物,我就能為你創造一切。”貪欲之壺用一種蠱惑的語氣引誘著秦龍。
這時候,花老輕咳一聲,貪欲之壺立馬止住了它那如同鬼魅的笑聲。
“它的食物是血肉,是神祗,是位面,是你所能看到的一切。”花老慢慢悠悠的說道。
“哦,該死的花匠。”貪欲之壺的另一面也出現了一張人臉,它以笑里藏刀的詭異笑容盯著花老,似乎花老就是它口中所說的食物。
花老毫不畏懼這個傳說中的太古遺物,他輕輕地站起,對貪欲之壺說:“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哦,該死的花匠,你們又看到了什么嗎?”貪欲之壺問道。
“一絲小小的漣漪罷了。”花老大有深意的瞥了一眼秦龍,說道。
“哦,該死的花匠,該死的命運,該死的謎語。”貪欲之壺對著花匠的臉消失,秦龍捧著手中的書,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你們再說什么?”秦龍問道。
“小家伙,當你離開這里之后,命運會指引你最正確的道路。”花老沒有回答秦龍的問題,而是以一個長者的慈祥口吻說著完全不著邊際的話。
“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要離開?”秦龍非常凌亂,他已經徹底迷糊了。
“有些事情,你必須忘記,但是我希望你記住一句話,千萬不要相信一個你轉眼就會忘掉的人。”說罷,花老的身體開始漸漸的分解,化為一片一片的白色花瓣,花瓣也如熒光一樣分解,轉眼間,花老徹底的消失不見,只在工作臺上留下一片寫有字體的白色花瓣。
花老走了,離開了織夢村,離開了貝茵山,離開了蓋亞大陸,離開了一亞位面。
沒有人記得他,他走了,一切都走了,包括所有人對他的記憶,和他曾經留下的痕跡,只有一片白色的花瓣證明他曾經來過這里。
秦龍一臉呆滯,他對花老的記憶全都消失不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書架前,也不知道房間里為什么會出多來一個綠色的“水缸”,這水缸之上還長著一張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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