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威脅
周四,下午是英語考試,“喬正義”的拿手好戲。
何解的英語水平和他其他科目持平,所以這個考試對他來說是考試體驗最舒適的一場。
英語考試通常情況下是最后一場考試。面對噩夢級副本的最后一個BOSS,學生的情緒也最放松,所以最容易出現失常發揮和超常發揮。這些都使英語考試結束后比起其他科目的考試更加驚心動魄。
何解做完試卷的時候,教室里已經有幾個位置空了。何解也想提前交卷,但是他摸不清楚喬正義平時考試的習慣,只能在教室里坐如針氈,等待最后的鈴聲響起。
待他離開教室,面對汪資抱怨“你怎么出來這么晚,這次的題那么難嗎?還好我提前交了,不然做了也是白做”的時候,何解只能感嘆自己還不太了解喬正義。
而之后發生的事情,的確不出田杏所料。
“喬正義”遭遇了葉爭的“堵截”。
葉爭,具備學生會會長與十三中第一兩個身份的優秀學生。
如果讓老師在葉爭和喬正義里二選一,他們會一邊疑惑“這兩個人怎么有可比性”一邊把葉爭捧到天上去。
同樣的情況也見于一中的何解身上。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何解忽略了這么簡單一個事實,或者說,他錯誤的高估了喬正義在老師心里的地位。
在學生會按兵不動的情況下,葉爭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讓“喬正義”面臨失敗。
何解和白冬荷幾人就像是危急時刻的黨員,躲在“地道”里秘密謀劃著什么,心系群眾的同時還要時刻注意著頭頂的追捕。
早在周一,按照白冬荷的設想,何解就已經帶領著“同志”們進行了第一步。
他們寫信。
寫的就是之前何解等人寫過的那個“學生意見表”。十三中的學生意見表向來是學生會在回收,可惜十三中的人們“沒有意見可以反饋”因此不需要意見表,學生會也自然“沒有辦法”根據意見為學生們做事。所以這種可有可無的東西,自然是拿來當草稿用咯。
如果按照一中學生會的章程,這種東西還不會落到“喬正義”這一類不學無術的差生手里,但就是因為十三中的種種“歷史殘余”,幾人非常輕松的就在學生會一樓辦事處的窗臺撿到了一疊經受風吹雨淋的A4紙。
何解看著手上胡亂寫著兩直線交點坐標的學生意見反饋表,只覺得滿頭黑線。
拿到了表,自然就是填。在填表上何解沒什么技巧,因為就算他寫的如何天花亂墜,教務處的人也不會看,所以——簡潔明了,就成了最基礎的要求。
偌大表格里,就寫著八個字:
外爭國權,內懲國賊!
白冬荷拿到何解的樣例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你確定?”
少女嚴肅的點點頭,白冬荷一晃神,甚至覺得她就是喬正義本人——誰會用這么中二的口號啊!
何解扒拉著文具盒:“這不中二,這很有氣勢。”
白冬荷嘴角抽了抽:“確實有氣勢,但有太有‘氣勢’了吧……你這個國賊指的是?”
何解:“葉爭啊。”
白冬荷:“……這么一想……居然還有點貼切。”
何解:“對吧對吧。”
王依欣看著他們倆胡鬧:“這個口號雖然朗朗上口,還有歷史感,但是……是不是有點……”過了。
“喬正義”一拍桌子:“不要慫!就是干!”
白冬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喬正義”。
王依欣無奈的笑了笑:“好吧好吧,都聽小喬的。”她把意見表拍了張照,傳到了公告小組的群里,“我就讓大家照著你的格式寫,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匯總。”
白冬荷目送王依欣離開活動室,她一個箭步沖上去把門反鎖,站在門口轉身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的人:“你怎么回事?”
何解慢悠悠的喝了口蜂蜜水:“看來很成功。連你都這么激動。”
白冬荷打量了她一會兒:“你要做什么?”
“扮演喬正義。”何解說道。
白冬荷明白了。
何解和喬正義是兩個人,所以他們擁有不同的語氣,不同的性格,和不同的行事作風。何解喜歡思考,但喬正義更想直接沖;何解說話能省就省,但喬正義永遠巴拉巴拉說個不停;何解不會做出格的舉動,但喬正義充滿冒險精神……
何解剛剛的做法,就是典型的喬正義風格。中二,直接,果斷,人多聚在一起還能顯得熱血沸騰。
“沒想到葉爭還挺沉得住氣,”何解轉著筆,低頭做作業,“不能小瞧了他。”
“他可能想冷處理吧。學生會不管我們也是一件好事。”白冬荷說道。
“但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何解喃喃道。他看著五四運動口號的八個大字,無意識的在他們上面畫圈。
寫完了信,自然就是送信。
送信這個任務,被汪資自告奮勇的接下了。
他帶著蔡珊珊等人,每天大課間和放學雷打不動的往教務處那個意見箱里塞信。兩天過去,意見箱已經被塞滿了,所以幾人已經打算把剩下的意見表從教務處的門縫里塞進去。
原本大家對這次的結果都很自信,他們已經用世紀行動告訴了教務處的人——我們是認真的!無論如何他們也要處理這個問題了吧?王依欣甚至都設想到事情解決后的安排了。
沒想到,何解的預感靈驗了。
就在考試結束的那一個課間,幾個學生會的人耀武耀威的從他們面前經過,幸災樂禍的說他們要被葉爭“處理”了,說不定是請家長。
沒錯,葉爭動用了學生界的終極大招,幾乎沒有學生能夠與之抗衡,并且聞風喪膽,令人膽寒的制裁——請家長。
這三個字一出來,就已經能夠感覺到鋪面而來的寒意了。
相信經歷過學生時代的大家一定都很清楚,當你被面色難看的老師請到辦公室,三言兩語冷嘲熱諷之下,對方最終的總結就是:“把你家長叫過來,看看你在學校里做些什么!”
大部分人面對這招都會經歷恐懼、抗拒、擔憂、輾轉反側的一段心路歷程,待心情平復,不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最后平靜,就是自暴自棄的破罐子破摔。
可能當你放學回家,面對噓寒問暖的父母時,心虛之余,腦子里也編制好了借口和理由以逃避責備懲罰,臉上還要裝出一副“今天在學校什么也沒發生”的樣子。這種極致分裂的情況,對廣大中學生來說是再普遍不過了。
搬完桌椅板凳的大掃除結束后,提著空垃圾桶的汪資臉色難看的返回教室,氣憤的對他們說,他們所有的信都被丟到垃圾場了。
不光是被送到教務處的信全部廢紙處理,作為領頭人物的“喬正義”果然也被葉爭的“舉報”搞得十分狼狽。
齊曉竹把“喬正義”叫到辦公室的時候,發現她臉色不太好。齊曉竹只當她是后悔鬧事了,沒好氣的讓她站著。
何解在這個時刻想明白了,不過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