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力被奪去的李瀧濤并沒有放棄,循著聲音還想要將長刀砍向柳隨。
柳隨手中的黑劍輪廓突然變得模糊,像是分解成了無數光粒子。
【變形】
黑色的磷光重新組合,形成長約160公分,有著厚重寬闊劍身的重劍。
“因為你的緣故,這陣子我都沒能好好讀書,作業都沒寫完。”
“快住手,柳隨,不能把他……”
“回家以后得加把勁學習了。”柳隨冷冷地說道。
無視了陸夕葉的呼喊,他毫不猶豫地揮下沉重的大劍。
血花四濺,看著眼前的一幕,始作俑者的柳隨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宋月滿跪倒在李瀧濤面前,露出虛弱的微笑。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啊……”柳隨看著倒在李瀧濤懷里的黑發女子,不悅地開口說道。
“月滿,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李瀧濤當場癱坐在地上,支撐著全身無力的宋月滿。
為了救下即將被柳隨斬殺的李瀧濤,宋月滿在千鈞一發之際,主動解除了武器形態。
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她纖弱的背上,從肩膀到側腹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從傷口噴涌而出的鮮血,如幻影般化作淺色的磷光,在半空中飛舞片刻之后,轉眼便消失無蹤。
柳隨背對著陸夕葉,扭過頭看向她。
“很抱歉,學姐,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擋住了,我大概已經砍死這個大叔了。”
不過陸夕葉似乎沒有聽見他的道歉,她只是緊緊抱住陸若夜,愣愣地凝視著那兩個人。
“月滿……”李瀧濤痛苦地呼喚著黑發女性的名字。
“沒關系,請不要在意。”
宋月滿撫摸著李瀧濤鐵青臉龐的素手,緩緩從指尖開始粉碎,同樣化為磷光升上半空。
“雖然是依照那位大人的吩咐協助于您,不過我真的很幸福,可以為您盡一份力。”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李瀧濤擁抱著她,口中發出嗚咽。
“所以我才會請您不要在意,因為您就是這樣的人。”
宋月滿的四肢已經全部消失,她勉強擠出最后一個微笑。
“所以我才會喜歡上您,請您好好愛護您的……”
連最后一句話都沒能說完,落敗的戰靈已經徹底消失了。
柳隨側過臉,看著自己手中的小黑。
雖然其余的人都沒有發現,在宋月滿消失的最后,她體內最為精純的靈氣并沒有逸散。
靈氣的粒子如同被吸引一般,盡數流入黑色長劍之中,劍身上的黑色光芒也隨之增強不少。
柳隨也是第一次用小黑斬殺戰靈,這種景象還是首次遇見。
難道說它打倒同類的話,就會吸收其中的能力,變得更加強大?
現在也沒人可以回答這個問題,柳隨也只能把疑問壓在心中。
……
陸夕葉在哭泣著,甚至忘記顧忌到身邊的柳隨。
看來她也知道契約者和戰靈之間的規則,理解到宋月滿的消失意味著什么。
在那之后,李瀧濤就維持著擁抱著她的姿勢往前倒下。
等到李瀧濤恢復意識的時候,他應該已經忘記今晚在這里發生的一切了。
雖然記憶會被改寫到何種程度還不太清楚,不過結果已經是必然的。
依照法則,戰敗者將會忘記所有。
也許這就是抱著陸若夜的陸夕葉落淚的理由。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緣由,估計和李瀧濤住院的妻子有所關聯吧。
柳隨不由得體會到,忘卻真的是一件如此令人悲傷的事情。
老魏的故事終究只是耳聞,但這次,一切的發展都是柳隨親手造成的。
如果柳隨輸了,躺在地上的就會是他了,又有誰會為他而哭泣呢?
這場戰斗究竟會導致什么結果,柳隨還不得而知,不過他并不后悔。
但柳隨覺得,至少應該把這一幕場景銘記在心里。
既是為了提醒自己,也是為了代替忘記一切的他。
少女的慟哭聲和姍姍來遲的鎮魂鐘聲重疊在一起,逐漸被現實世界的雨聲所覆蓋,再也聽不到了。
……
“啊啊,被逃走了。”黎蘭華用完全沒有起伏的聲音說道。
而夏心遠也已經從陰影中出現,站在黎蘭華旁邊。
洛建良和小嘉則一路向北,正沿著車站前筆直的商店街逃命。
從鼻子里輕輕發出哼聲,黎蘭華似乎對他們失去了興趣,轉身向后走去。
“我們回去吧。”她對夏心遠說道。
“不去看看那邊嗎?”夏心遠用平淡的聲音問了一句。
“時間太晚了,明天再說吧,畢竟睡眠不足可是女人的大忌。”
打著呵欠的黎蘭華帶頭走在前面,深紅色的黃昏天空宛如被滴入墨汁,開始產生黑色的龜裂。
雨水再度開始降落,世界重新取回了生氣。
洛建良靠在路燈邊咳嗽個不停,血沫不斷從嘴角溢出。
“看樣子總算是放了我們一馬。”
他的這幅樣子,在路過的出租車司機眼里,應該只像是一個醉漢在嘔吐吧。
無論如何,幸好這個時間路上沒有什么人。
“建良先生,你還好嗎?”小嘉一邊警戒四周,一邊輕撫他的后背。
“嗯,傷勢沒那么嚴重,你不用擔心。”洛建良說道。
兩個人已經遠離之前車站前足有一公里遠了。
在小嘉的攙扶下,嚴重咳血的洛建良也只能跑到這里,剛才的戰斗已經傷到了他的內臟。
洛建良用衣袖擦拭著鮮血,忍不住發出幾聲呻吟。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女的簡直強得和怪物一樣,難道是從出生就開始修煉嗎?”
他身體的顫抖現在也沒有完全停下來,并不是寒冷或者咳血,看上去更像是由于對死亡的恐懼。
“建良先生,下次我們會變得更強,然后戰勝她們。”
小嘉攙扶著洛建良,輕聲對他說道。
“正所謂一山更比一山高啊,最近的對手都沒有什么實力,我有點大意了……”
洛建良低聲自我反省,看上去有幾分懊悔。
之前的塑料傘已經不知扔到哪去了,兩個人只能在細雨中,毫無遮擋地邁出腳步。
“小嘉,我該不會是一個沒用的監護人吧?”虛弱的洛建良突然開口說道。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小嘉的語氣卻很肯定:“沒這回事。”
“這樣啊……”
洛建良撥起劉海,從口袋里掏出一顆未拆封的棒棒糖塞進嘴里,但立刻就拉下表情。
原本應該是水果味的棒棒糖,現在只剩下鮮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