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水墨畫展在北市的雅軒展覽館舉行,一時間無數的名流富豪都紛紛前來。
“據說慕大師這次會親臨現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一個梳著分頭,一身名牌的男子輕聲說道。
“我也聽說了,我今天來這里看畫展就是為了見慕大師一面,順便合個影,好回去宣傳宣傳,嘿嘿。”一個精瘦男子嬉笑的說道。
時間才上午九點半,距離開館也才半個小時,便已經有無數的游客前來觀展,一塵不染的大廳也開始緩緩變得人頭攢動了起來。
葉伏鳳身著一身休閑便裝,肩上挎著一個灰色的帆布袋,緩緩的走進了展覽館,頭上有些修長的頭發看上去,使得他藝術感十足。
“喂,前面的走一走,動一動,不要老堵在前面啊,后面已經人擠人,人挨人,人的后腦殼抵到門啦。”
一個身形肥胖,脖子上戴著一條手指粗金項鏈的土豪,在后面操著四川話嚷嚷了起來,似乎十分不習慣這人貼人的感覺。
肥胖男子一邊走,一邊不停的朝著四周墻壁所掛的畫瞟去,嘴里還不時發出贊同的聲音。
“嘖嘖嘖.....看看這幅‘九龍耀世’,看上去多威武霸氣呀,也不知道拍賣會賣多少錢,若是不貴的話,我便把它拿下了。”
男子一邊走一邊繼續觀看,時不時的還把自己的脖子處的領口給擰開一個大缺口,生怕自己所穿的襯衣把自己脖子上的金項鏈給擋住了。
“咦,這是啥玩意,這畫也能拿出來展?還不如我去泰山拿著我的手機拍張照來得好看呢。”
肥胖男子盯著墻上一幅叫‘秋意濃’的山水田園圖不滿的嚷起來,這聲音在安靜的展覽館內,猶如平靜的水面,扔進去了一塊小石子,漣漪頓起。
瞬間無數的目光都朝肥胖男子這邊看了過來。
“這位老哥,莫非這副畫就這么不堪?”
葉伏鳳來到胖子身邊,看了一眼墻上的那幅畫,嘴角微微一揚的問道。
“可不是嘛,你看看,都畫的什么玩意,這山還用得著畫?手機隨手一拍,不比這來得真實?”胖子不屑的說道。
“呵呵,若是按老哥你的說話,那手機這拍照功能干脆也別要了,反正都能看見,那還拍個什么勁。”葉伏鳳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兩位,這里是展覽館,你們說話能小聲一點嗎?”一位戴著眼鏡的男子,微皺著眉頭朝兩人不滿的看了一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葉伏鳳也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聲音有些大,連忙道起了歉來。
眼鏡男子沒有理會葉伏鳳和胖子,用手扶了扶眼睛上的鏡框,便朝墻上的那幅山水田園土仔細的品鑒了起來,眼鏡男年正值中年,也就四十幾歲的模樣,穿著一絲不茍。
“切,裝什么行家,這副畫要是能賣出去,我現場把我脖子上的這條金項鏈給吞咯。”胖子見眼鏡男正在觀賞墻上那副畫,便一臉嘲諷的說道。
眼鏡男子沒有理會一旁嘰里呱啦的胖子,而是專心的看著墻上那幅畫,突然他平淡無奇的雙眼,猛的一亮,露出有些吃驚的表情。
就在這時,一位六十來歲的老者,身著一身簡單的運動服,饒有興趣的朝這邊走了過來,看了一眼一臉認真的眼鏡男后,淡笑著問道。
“怎么?李老板,對這幅畫感興趣?”
眼鏡男回望了一眼老者,隨后一臉嚴肅的問道:“劉老,你覺得這副畫怎么樣?”
這位被稱為劉老的老者聞言后,便盯著水墨畫好一陣后,才說道:
“此畫山高霧濃,似幻似真,院中景色無春之嫵媚,夏日之熱情,冬之含蓄,這幅‘秋意濃’給人一種萬物寧靜,秋風蕭瑟,卻又怡然自得的感覺,不錯,不錯,還算入得了法眼。”
老者也算是一個行家,一語便道破了此圖的意境。
“就這,還山高霧濃,似幻似真呢?你們該不會是展館請來的托吧。”肥胖男子聽到老者的評價后,冷笑著說道。
眼鏡男沒有理會一旁的肥胖男子,嘴角微微一揚,隨后點了點頭,說道:“劉老慧眼識圖,果然不凡,但是李某看到這副畫的時候,第一感覺并非劉老口中所說。”
“哦?”
老者一臉訝異的看了一眼眼鏡男,隨后好奇的問道:“那李老板看到這副畫的第一感覺是什么?劉某愿聞其詳。”
眼鏡男盯著墻上的‘秋意濃’,緩聲說道:“李某第一眼看到這副畫的時候,腦中瞬間就出現了,我在十八歲時,身后背著一個大大的麻布口袋,站在村頭對著父母揮淚告別的場景。”
“那時的情景,此刻依舊歷歷在目,母親身上的碎花小棉衣,眼角不舍的淚水,還有被凍得已經開裂的手,那只手一直在我的背后不停的搖晃。”
眼鏡男取下臉上的眼鏡,拿出紙巾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隨后又一臉的平靜的戴了上去。
“秋之離別,沒想到李老板看到這副圖,居然會想到這些。”老者先是一臉的不可思議,但隨后想了想,便一臉的釋然了。
秋天,本就是離別的季節。
“哈...........你們說得這么玄乎,我咋就沒看出來呢?”
這時,一個戴著一頂綠色小軍帽的男子,不知何時也站在了兩人的一旁,哈欠連連,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哈,看看,看看這位大兄弟說的,這畫什么玩意都不是,這兩人肯定是展館請來的托,還是這位大兄弟眼光獨到,哈哈...”
肥胖男子一聽有人站出質疑對方,頓時便開心的大喊了起來。
綠帽男子打著哈欠瞅了肥胖男子一眼,隨后自言自語的說道:“不知怎的,看到這副畫后,我就立馬犯困,但我昨夜明明睡得很早啊。”
眼鏡男聞言,扭頭朝綠帽男子望了過去,綠帽男年齡四十出頭,一身陳舊的布衣,后背微微佝僂的,一看就是工地的農民工。
眼鏡男客氣的朝綠帽男子笑了笑,隨后開口問道:“這位老哥一看這幅畫就犯困,不知老哥看的是畫中的何處?”
“喏...就是那里,那里不正放著一把舒服的躺椅嗎,也不知怎的,看見那躺椅我就犯困。”
綠帽男子用手指著畫中一間土屋的小院說道,說完后又忍不住張開嘴打了一個哈欠。
眼鏡男和老者順著綠帽男的手指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土屋小院的一角,居然又一張竹制的躺椅,安靜的擺放在那里。
“這............”
兩人剛在一直在觀看這副畫的全貌,并未注意那微小的細節,這時被綠帽男一指出,頓時有些啞然。
很明顯這是一副山水田園水墨畫,畫中的峻峰高聳入云,仙氣繚繞,而水面波瀾不驚,一片祥和,其水中高山的倒映清晰可見,似與一旁的峻峰爭虛實。
在畫的中間位置有一間帶院落的土屋,院中高樹林立,蒼撥挺健,枝上樹葉不多,地上枯葉成片,幾片蒼葉飄灑在空中,猶如即將遠游的游子。
眼鏡男就是因為看到這些空中飄落的樹葉,所以腦中才會頓生離別之慨。
一個美貌女子來到畫前,觀看了一陣后,不由有些疑惑的說道:“這幅畫還真是奇怪,我怎么看了一眼,便有些想回自己農村老家的沖動。”
“親愛的你不是上個月才回去過嗎?怎么又想回家了?”美貌女子旁邊,一個光頭男子好奇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想回家了,你明天陪我回去一趟好不好嘛。”女子對著光頭男,撒嬌的說道。
光頭男子哈哈一笑道:“好好好,都依你,親愛的你想回家,那咱們明天就回去你家小住幾天。”
兩人說完,隨后繼續朝前面的甬道走去,離開時女子又忍不住朝這副畫上幾只歸巢小鳥看了一眼。
眼鏡男和老者互相對望了一眼,似乎都明白了對方眼神中的意思。
“李老板,剛才或許我說錯了,這幅畫看來不凡啊,或許應該算得上是極品了。”老者一臉隱晦的說道。
眼睛男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同一副畫,一百個人欣賞,若觀后都能頓生相同的感覺,可以說得上是佳品。
但同一幅畫,若是一百個人觀看后,能衍生出一百種不同的感覺,那此畫必定當為極品。
“這畫不簡單,觀看后居然能讓人產生不同的感覺,我看絕對是哪位大師的佳作。”綠帽男伸出大拇指,連連點頭的說道。
之前那胖子在聽到幾人的評價后,頓時滿臉通紅,見這幾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畫上,便準備轉身偷偷開溜。
“嘿嘿,這位老哥,我看這畫啊,賣出去肯定是不成問題的了,不知道你這金項鏈需不需要加點辣椒,這樣吃起來才夠味啊。”
葉伏鳳一臉好笑的看著一臉尷尬的胖子說道。
“嘿嘿,這位兄弟我也就是個粗人,我能看出個啥?對不對,說著玩的,說著玩的,嘿嘿..........”。
“葉伏鳳.........葉伏鳳........聽說今天有你的畫展,我們專程過來為你捧場的,哈哈。”
就在這時,幾名看上去十分漂亮的女生跑著這邊小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笑嘻嘻的喊著他的名字。
“我去,怎么又追到這來了。”葉伏鳳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頓時也顧不上那胖子,直接朝著畫展的后門跑去。
眼鏡男和老者微微冷冷了眉,似乎對這幾名大聲喊叫的女生十分的反感。
“也不知這副畫是哪位大師的佳作。”
老者沉聲的說了一句后,兩人便不約而同的朝著畫卷的右下角望了過去
待兩人看到名字后,都是一臉的驚訝,因為這副‘秋意濃’似乎并非出自哪位大師之筆,對于兩人來說這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葉伏鳳’
三個字在畫卷的右下角,龍飛鳳舞。
“葉伏鳳?......那才那幾個女生嘴里喊的好像就是這個名字吧!”
綠帽男摸著自己的后腦勺,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眼鏡男和老者一聽,頓時一臉震驚的朝著葉伏鳳消失的方向齊刷刷的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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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驚夢
致各位讀者:前面或許平鋪有點多,請大家耐心看,這些都是后面的劇情的一個引子感謝各位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