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妖王急拿了兵器,乃是鐵手抓。妖王大怒道:“俗話說:打墻別動土。你也欺人太甚,怎么打進我家里來了?”空幻收了杵,手掛巖壁道:“好漢子不趕乏兔子,有膽子的,外頭斗去。”妖王就空喘氣道:“你是何方神圣?問也不問,進門就打?”狌兒道:“老爺乃九百年前的反天戰士,今天的取經使者。路過小河村,得知你的罪惡,奉命來除。你那四魔干爹何處去了,叫出來一并受死。”
妖王情知不敵,雞鳴兩聲道:“錯了,打錯了。我也是奉命除魔,我兩個本是一家,小弟生平最恨惡人惡事。這一山的妖魔都是小弟除去的,為此,老天爺封我五德天尊,洞中還懸掛著玉帝錦旗。”狌兒唾罵三聲“狗屁”,道:“三界誰人不知,天庭專干扯淡事。名義除魔,實則害賢。多少奸臣上位,多少忠良下克。似你這雜毛畜牲都能封作天尊,可見腐之極矣。”妖王拿出五級三證,指給狌兒道:“我可是拜了三官大帝為師的,上頭還有拜師證,出師證,選才證。正經的特級天神,親封的除魔元帥。此次行動,還有你佛界中人,他們尚且禮讓三分,你怎么敢往死了打?”
狌兒長臂耍鐵道:“我的兒,要如此論,老爺我位列先天十子,掌九天權,封護天大帝。想當初盤古開天,創世九元神統天伐地,何曾有你來?那時候東旻五祖御宇,從來都是一起吃苦,一起享福。自玉帝掌權以來,就分什么等級,搞什么天規。人分三六九,物分貴輕賤。當官的犯法一審再審,最后審了個無罪。普通人犯法立即執行,毫不拖延。”狌兒正和妖王理論,四魔在暗處偷襲,一人一掌把狌兒打吐了血。四魔就勢來攻,狌兒卻是詐敗,鐵杵鋼拳合力打出。四魔負傷而去,空幻呼八大金剛攔截,卻遲遲不來。空幻自行追捕,妖王又來抵擋。
空幻與之戰三十回合,妖王化作一只鐵嘴五鳳雞。空幻化作一只海東青,海東青專吃野山雞。五鳳雞哪里斗得過,脖子一圈掉光了毛,化作人形,空幻哪里容得?舉杵打來。杵落時,地陷萬道金光,一陣風吹過,妖王便不見了。原來妖王有五級三證,能呼風喚雨。適才緊急關頭,他念了咒語,請了神明。上天有路,入地有門。打斗一氣,妖王腹餓。正好路邊有粥鋪,妖王吩咐上粥上包子。粥老板是個禿頭老漢,端了粥和包子上來,那廝餓壞了,抓啥吃啥。結賬時,那老漢變了模樣。祥光普照,萬里氤氳。來者正是舍利佛,妖王不認得,提叉就刺。
舍利佛念動咒語,空中飛來一山壓住妖王,山頂上題“利”字。此咒名曰“利壓咒”,妖王被壓得血不通,氣不順。頭不能動,腳不能伸。四肢麻木,五臟煎熬。不得不告饒,舍利佛乃收了山,妖王皈依拜倒。空幻趕來道:“好個賊和尚,此功倒被你撬了去。”舍利佛嗔怪道:“我把你個雷劈的行什,電打的巴兒,生撕活啃的長臂矬子鬼。我好意助你降妖,你不謝我,還來損我。”空幻道:“他卻如何拜你?”舍利佛將吞山壓咒之事說了。空幻道:“我只道天庭專干扯淡事,你佛門也不少干。除了壓人,再沒別的。”舍利佛道:“狌兒,慎言。世尊歸國靖難,西天王與天庭有互利之交,你不可再有毀天罵地之心。”
空幻聽到如來回國救難,哀傷不已。又問如何處置妖王?舍利佛道:“我那摩揭國缺一位司辰的尊者,我見他有些慧根,有意渡他一渡。你休啰嗦,速保唐釋子取經去。”空幻為出氣,仗手長。趁他轉身之際,對著舍利佛后腦勺彈了個腦瓜崩。就駕白駒翼馬消失而去,舍利佛本想念那權壓咒,那廝卻走的快也。
話說沙婆救了長老,在洞中吃了飯,當下要走。空幻見此洞威嚴輝煌,有天宮格調。心里有了安家打算道:“天庭滅我梁園,一塊磚都不曾賠我。今此妖洞仿天格調,又無端受我之拜,冥冥中已是主矣!老爺不像佛家吃的難看,老爺做事有理有據。”
只見他將身軀變得高達萬丈,手臂長達千里之遙。俯瞰東巘峰,好似半袋仙姜。一手摟底,一手扶腰,背起來就走。只走一步就踏入東鶴神洋。與猿人國隔海相望處,將東巘峰扎根原地。又向海龍王借雨,將沙漠之地變為生氣之處。山的山,水的水。林的林,峰的峰。四時花果香滿山,珍禽異獸聚此間。自念道:“朝里有人好做官,家里有狗好看門。”一念至此,乃放聲呼喚,知見本是猿,能發猿聲呼喚同伴,果不其然,無數猿、猴、魈、猩、狒、狨齊涌而至,都來拜見先猿王。
他們一個個瘦不拉幾的樣子,心里計較道:“自古惡鬼畏惡人,好人活不長,壞人千萬年。當年我上天做官,將這家當交付滿山的猿猴虎狼,他們竟靠不住,被人滅了根。今番我須找個惡物鎮守方行。”好個本領十足的通天太圣,將普眼一開,普視周天萬物。見東三千里有黑蛇,身巨粗。口巨大,能吞象,盤旋若山丘,其名曰玄虺。空幻縱白駒翼馬,霎時而至。挑釁玄虺,被一口吞之。將錘子掛在腸子上,把斧子插在心尖上,施了魔咒,名《敲心咒》。空幻念咒,玄虺疼痛難忍,撕心裂肺慘叫求饒,封做守陸神。
又見九天之上有鳥,毛如鳳凰,頭似麒麟。四肢健全,五官未有。身如團火,怒則變為金烏,照物之上,物則化為蒸汽。其六足四翼、名曰帝江。復將火石、硫磺塞進心腸之內,也施了魔咒,曰《燒心咒》——封為保空神。
又見一怪物,狀如山羊,九尾四耳,雙眼生背。其名曰猼訑,空幻不敢妄動,待其飲水之時,化身為魚鉆入腹中,把五臟六腑塞滿鐵爪、剪刀。施了魔咒,名曰《撕心咒》。猼訑告饒,封其為御海神。隱形于海洋之邊,靜觀其變。如此陸、空、海皆無犯境之虞,一家和樂,萬妖歡騰。有詩為證:
傷心往事不回頭,桑梓梁園化作愁。
今日背山移故地,暫將悲痛付東流。
空幻結了心中牽掛,駕白駒翼馬剎那返回。百姓敲鑼打鼓,歡欣鼓舞,鳴放鞭炮,在村里搭起百家宴,專門款待長老師徒。原來吳家兄弟被空幻打殺,他們又將吳家財物均分,將神仙廟焚了,另造一廟,供奉師徒金身。
話說師徒一路曉行夜宿,披荊斬棘已然又是一年。正是那七八月天氣,熱氣騰騰,蚊蟲猖獗,煉人油的季節。師徒幾個前進艱難,走十步停一步,天氣悶熱的好似要謀殺一般。
師徒幾個不畏艱難,邁步拖身,朦朧前進。不覺越走天越暗,且有陣陣冷風。長老咯噔一下,喚沙婆道:“徒弟,剛才還是驕陽如火的熱,怎么走著走著就陰冷了,兩旁又沒有樹,前方怎么黑洞洞的陰人?”空幻道:“你們停一停,等俄去看來。”
話說空幻躍上浮云,見前有一顆參天古樹,樹上筑著鵲巢,其巢碩大無比,盡將半邊天遮蓋住了。以普眼觀之,竟不能觀其本質。心里犯怵,返回說與長老。長老不懼,策馬領行。行至陰黑之地,仰頭高視,只見萬木撐起一烏巢,其巢碩大無比,如天之井蓋。正注視間,忽巢裂開,散出金光,閃耀世間。
巢內現黑蓮,蓮中坐一老者,合掌笑問:“唐釋子哪里去?”長老觀其樣貌,必是佛門貴人,慌得下馬頂禮道:“弟子唐三寶奉佛祖差遣、女皇敕命前往南海普濟寺求取真經,未請教上人法號,貿然進犯,死罪死罪!”
少時,空幻、沙婆也跟了來。見了巢中禪者,俱不拜之。空幻見長老拜他拜得殷勤,心生不悅。故意認其為妖魔,而掏出金杵迎頭痛打。那禪者金光刺目,袖子一扇,只覺頭暈目眩,摔倒在地,四肢不動。沙婆一看,哭道:“小師弟被他打死了。”禪師道:“他并無死去,他在聽我說話,說完后,他自然就醒了。”長老復拜問道:“敢問禪師法號?”巢中老者道:“吾乃烏巢禪師也,知你師徒于此經過,特于此專程等候。”
長老道:“不知烏巢禪師有何指教?弟子定當聆聽。”烏巢禪師道:“敢問圣僧往南海取經,不知取得是什么經,又不知是為何人取經?”長老道:東土北龍地競優,女皇武主治大周。
非是竊權掌龍頭,乃因天意盡相酬。
李家男子無膽魄,中原跌宕勢封喉。
正統臨朝安可疑?萬人看遍洛陽樓。
天下正議牝雞晨,舍利金光望抬頭。
前身點破皆跪拜,東陵圣母惠又柔。
貧僧取經花艷艷,女朝萬代水悠悠。
不向私人傳大道,只圖眾生渡禪流。
禪師道:“據聞你那則天皇帝乃是一介女流,女人亦能稱帝乎?”長老驕傲道:“禪師差矣,佛法云眾生平等,何分男女?且我大周朝以中國居之,男女平等,天下開明。”
禪師打斷他的話,道:“真好國度,敢問你家陛下有何功德于百姓?”長老又慷慨激昂道:“我家武王陛下重農耕、器人才、創武舉、擊權貴、敬我佛、追圣賢,文有《臣軌》之才,武有訓馬之能。君子滿朝,姚崇宋璟狄仁杰。圣人遺志,為復周禮造明堂。自我家陛下登基以來,四海清平,萬方來朝。百姓……。”
烏巢禪師再次打斷他的話,“阿彌陀佛”了一聲,又問:“敢問貴國是男人多,還是女人多?”長老低眉沉思些,脫口道:“男人多。”烏巢又問:“敢問貴國男人讀書多,還是女人讀書多?”長老咬定道:“男人為求功名,從孩提就讀書了,而女子以外表內里之事為主,安以讀書為業?使因此男人讀書多。”烏巢復問:“敢問貴國男人出門多,還是女人出門多?”長老道:“也是男人多。”烏巢不再發問,嘆道:“少不勝多,回去吧,回去吧!”
長老道:“回哪去?”烏巢道:“從哪來回哪去。”沙婆聽出意思道:“師父,他不叫你去取經了,讓你返回本土。”長老不解道:“這是為何?”烏巢道:“因為前方沒有路了。”沙婆手指前方嚷道:“騙人騙人,那不是路嗎?”烏巢道:“那是回頭路。”長老道:“昔日玄奘取經曾立誓曰:寧向西去一步死,絕不東歸半步生。弟子自幼仰慕玄奘,臨行之時,上當著舍利子佛面,下當著君臣百姓之面立下誓言:寧肯南游半步死,絕不北返一步生。”
烏巢禪師嘆了嘆氣,無話可說。只講陳玄奘道:“說起那陳玄奘,我當初在烏斯藏國處也曾拜會他。誠然是個善心不離左右的有道高僧,因此教了他一篇《多心經》。他又問我西行路程,我又與他說了幾句市語,他便去了。如今他已修成佛,我亦親近不得了。”長老復拜道:“禪師既為先賢爻卜前程,不知今日也肯為弟子問問南游路途,看有何吉兇?”禪師微笑道:“圣僧縱不言,貧僧也當指示。”說罷,于空氣中現出粉壁,壁上有字,三寶念道:
賢愚十六,白狐色誘。戒海于心,少欲則就。駱駝犬騎,瑛猿事休。蟲血鬼面,欲恨情仇。王子與猿同悲,圣僧感佛淚流。風聲入彀。石頭成人,三教合揂。一體分為三用,脫胎反嫌母珛。婦國藏春,神廟納垢。睺人上船,修行水漏。他山之石,毀于攻謬。南海余劫,風聲翏翏。猴王搏矢,心峰折殧。南華夢醒,東陵未祐。
念罷,反復觀看,未知其義。烏巢將粉壁收回,字跡消除,腦中不留記憶。烏巢道:“既然圣僧南游心毅,貧僧再無話說,只有一卷《八大人覺經》獻上,請圣僧朝夕誦讀,自然無災無害。”長老凈心洗耳,虔誠聽講,禪師口誦傳之,經云:
為佛弟子,常于晝夜,至心誦念八大人覺:
第一覺悟:世間無常;國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陰無我,生滅變異,虛偽無主,心是惡源,形為罪藪,如是觀察,漸離生死。
第二覺知:多欲為苦;生死疲勞,從貪欲起,少欲無為,身心自在。
第三覺知:心無厭足,惟得多求,增長罪惡;菩薩不爾,常念知足,安貧守道,惟慧是業。
第四覺知:懈怠墜落;常行精進,破煩惱惡,摧伏四魔,出陰界獄。
第五覺悟:愚癡生死;菩薩常念,廣學多聞,增長智慧,成就辯才,教化一切,悉以大樂。
第六覺知:貧苦多怨,橫結惡緣;菩薩布施,等念怨親,不念舊惡,不憎惡人。
第七覺悟:五欲過患;雖為俗人,不染世樂,常念三衣,瓦缽法器,志愿出家,守道清白,梵行高遠,慈悲一切。
第八覺知:生死熾然,苦惱無量;發大乘心,普濟一切,愿代眾生,受無量苦,令諸眾生,畢竟大樂。
如此八事,乃是諸佛,菩薩大人,之所覺悟,精進行道,慈悲修慧,乘法身船,至涅盤岸。復還生死,度脫眾生。以前八事,開導一切,令諸眾生,覺生死苦,舍離五欲,修心圣道。若佛弟子,誦此八事,于念念中,滅無量罪,進趣菩提,速登正覺,永斷生死,常住快樂
傳畢,長老已默然于心。待要拜謝烏巢禪師時,只覺眼睛被刺的睜不開,少時開眼,原來是正當空頂著一輪白日。再看樹上鵲巢,已蕩然無存了。此時空幻方才蘇醒,只當是做了一夢,于是師徒三人抖擻精神,繼續南游。
行不多時,一座高山橫絕云嶺。草木繁茂,荊棘遍地,小路若有若無。長老急挽韁繩,勒騎道:“徒弟呀!你們看。此山高出云表,險象迭生,擋住去路,怕是不吉之兆。”空幻笑道:“出家人以苦為樂,以兇為吉,怕什么山高水遠,只管走就是。”沙婆道:“小師弟言之在理,路在腳下,不在嘴上。”
那山脈陡峭,又多荊棘陷阱,況又是暑日當頭。空幻在前拔危鏟險的開路,沙婆牽騎挑擔相隨。那駱駝犬自拜長老后,便一心一意仔細馱著長老翻山越嶺。值此炎熱之季,陡峭之山。馱著長老更不敢顛簸一下,生怕將他閃出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口鼻里氣喘吁吁,全身毛片濕如水浸。那草叢里,灌木里又多野雞藏匿。稍不留神,就飛出來把人嚇一跳。
長老已被嚇了七八次,倒嫌駱駝犬使壞,故意嚇他。只催沙婆:“這畜生有點懶得動,快牽它走。”天氣炎熱,人心浮躁。沙婆懷了一些怨氣,使蠻力牽著駱駝犬盲行。不期腳下碎石子一滾,踩滑了腳。手中還拽著韁繩,可好!連騎帶人三個都滾了下去。空幻聽見聲音,回頭巡視,不見長老蹤影,聽到山谷里喊救命,忙去援助。
長老頭卡在樹叉里出不來,像是戴枷的囚犯。沙婆倒栽在灌木叢里直擺腿,像是劃水的鴨子。駱駝犬皮毛豐厚,倒被圪針倒掛在懸崖上。倒像是結出來的。
空幻救了眾人,沙婆收拾行李,卻發現少了白玉袈裟。忙報與長老知道,長老也是急得滿頭大汗,只叫沿山路仔細尋覓。草里,溝里,樹下,巖石下都查遍了,只是沒有下落。長老情急之下,放聲大哭,又是暑天,汗水與淚水俱下。沙婆是婦人心腸,給他擦淚擦汗,只將好言相勸,長老抱住沙婆,越發哭得上心。
此時現出一個山神來。那山神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真像個威武的大將。山神受了八大金剛密旨,不敢違背。只道:“圣僧的袈裟是被一伙強盜偷去了,翻過此山典當去了。”長老又急又喜又迫切,忙問:“翻過此山,卻是何地?”山神道:“翻過此山乃是一座綿延不絕的王城,那里典當行興盛,生意人極多,長老須是盡快追趕,遲了便落入販夫走卒之手,再尋覓則好比大海撈針了。”
原來舍利佛覺得三寶師徒行程緩慢,有懈怠之心,不能預期到達南海。便與傳音使者商議此事,叫八大金剛暗中執行。三寶滑坡之時,八大金剛趁機將白玉袈裟盜去。
話說三寶師徒真個是健步如飛,拼命的趕路,日落之前,終于翻下此山,急行十里地,卻是一片坦途,中間是官路,寬寬的足夠馬車并駕。道路兩旁栽著十米以上的老楊樹,路上陰涼有風,一直蜿蜒到盡頭。空幻停了步,指著楊樹頂頭道:“師父你看,那樹上的不是你袈裟么?”長老看的仔細,直說:“快取下來。”空幻腳不挪地,伸出由旬臂輕輕取來。長老接過袈裟,抖了抖,卻抖出五個泥金大字,乃是‘維勤者不遺’。一眼覽過,銷聲匿跡。
長老怡然神會,收了袈裟,更加終日乾乾。行不多時,眼前矗起一座王城。城門口,平民百姓,販夫走卒進進出出,密集得很。長老道:“眼前是個什么去處?吉兇如何?”空幻眼神好,一眼看到城匾四個大字——黑米國城。空幻喊一嗓子“黑米國到了。”正是:
長恨光陰磨遠志,徒留熱血葬紅塵。
不知又有何妖魔作祟?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