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瑟斯那個稍加整理的小院里,雷澤和威瑟斯相對而坐。
在他們的中間,是一堆熊熊燃燒的火焰,上方的架子上,正烤著一只小羊羔,吱吱的響聲中,一滴滴的油脂落入火堆里,讓火舌吞吐忽閃,烤肉的香味更是令人垂涎欲滴。
因為老木匠旅店被尤達等人征用了,雷澤原本要在那里住宿的計劃泡湯了。
忙于追問大地之心下落的尤達,也沒有時間和雷澤說什么話,自然雷澤想與他套近乎,來為自己的血脈武器煉制計劃做準備的愿望,也沒了著落。
看到雷澤準備要另外尋找住宿的地方,威瑟斯便拉住雷澤,熱情的招呼雷澤去他那個破房子住下。
帶著自己的兩匹健馬,雷澤隨同威瑟斯回到河畔的老房子。
草草收拾了一下被翻得七零八落的房屋后,拿出一金鎊的威瑟斯突然豪興大發,邀請雷澤在自己家正屋前的小院里參加一場篝火烤肉。
雷澤沒想到威瑟斯有如此的興趣,欣然同意的他當即掏錢去買了一只小羊羔和相應的物品,在威瑟斯的小院里擺開了燒烤的架勢。
見到雷澤出錢,威瑟斯倒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樣子,豪爽的拍了拍雷澤的肩頭,開始忙碌起來。
這一動手,就看出雷澤和威瑟斯的分別,在威瑟斯熟練的手藝之下,雷澤就只有坐享其成的份了。
拿著小刀,在烤成金黃色的羊羔上割了一片,狠狠的丟到自己的大嘴里,威瑟斯滿嘴流油的對雷澤說道:
“其實我一直都很向往這樣的生活,背著行囊在大地上到處闖蕩行走,在野地宿營,點著篝火,大口烤肉,大碗喝酒。”
“哈哈,看不出來啊。”雷澤隨手將一皮袋的烈酒扔給威瑟斯,拍手大笑道:“你居然有如此不安分的想法。”
仰頭將半袋的烈酒倒進自己的嘴巴里,威瑟斯用手背擦去嘴角溢出的酒水,豪邁地說道:“那樣才是真正的自由自在啊!”
“敬自由!”
雷澤大笑著舉起手中酒,沒有想到在萊恩鎮里居然會遇到如此有趣的一個朋友,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喝得有些上頭的兩個人,越說越起勁,渾然沒有覺到鎮上的治安官正慢慢往這邊走過來。
“你們還真的很有興致啊!”
唐尼站在小院的破門之處,含笑望著里面的正吃得起勁的兩人。
“唐尼大叔,快點進來吧。坐下來和我們一起喝一杯!”
聽到唐尼的聲音,威瑟斯高興的站起來,揮手向他招呼道。
“正好,我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呢。就在你們這里湊合一頓吧。”
得到主人的允許后,唐尼跨過了倒在地上的木柵門,三步就到了雷澤和威瑟斯的身邊,也學著他們一樣,席地而坐。
抬頭看了看已經全然變黑的天色,雷澤將一把割肉的小刀遞給唐尼。
“怎么回事,都這個時間了,大叔你怎么還沒有吃飯呢?”
飛快的將一條烤肉切割下來,放進自己的嘴巴,唐尼含含糊糊的說道:“還不是鎮議事會的討論才剛剛結束嗎,鎮長去和尤達大師商議去了,我就來這里看看你們唄。”
“討論會結束了嗎?”
威瑟斯的臉上掛上了幾分的酒意,盯著唐尼的眼睛。
就在他們剛剛在這里吃喝的時候,也有幾名和威瑟斯關系不錯的鎮民跑來,告訴他說鎮議事會上都快要吵翻天了。
“是啊,吵了好久,總算是達成了一致的意見。”
唐尼就著一大口酒,將滿嘴的烤肉送下肚子,舒服的出了一口氣后,才對威瑟斯說道。
“同意讓尤達大師他們在沒有任何手續的情況下,帶走那兩位住店的客人。但要求他們給予受傷的人員一定的賠償。只是威瑟斯你的賠償沒有了,因為之前他們已經給了你一個金鎊。”
“就這樣給他們帶走嗎?”
威瑟斯睜大了眼睛,向唐尼再次確認道。
“沒錯,只能給他們帶走啦。”
唐尼微微嘆了一口氣,向威瑟斯解釋道。
“很明顯的,那兩位住店的客人就是逃奴。雖說尤達大師他們沒有帶什么公文手續,于爾根男爵的名望足以支持他們這樣做了。而且大部分議事會成員也覺得維護本鎮的傳統,應該是事關本鎮鎮民的利益,所以他們拿出了賠償,就可以了結此事。”
“這樣是不行的。”
威瑟斯認真地望著唐尼,提高了聲音說道。
“我們不應該屈從于貴族的權勢,能夠讓我們低頭的,就只有是真正的法律。”
看著威瑟斯那張年輕的臉上出現的焦急之色,唐尼在心中微微嘆息,在威瑟斯的身上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鎮議事會已經形成的決議,我們只有去遵行的。”
“但我是絕對不會同意,把他們兩個人交出去的!”
威瑟斯的臉上出現堅毅的神色,再次向唐尼強調了自己的看法。
“因為我們鎮里所有人的一個共同認知,就是要嚴格遵守法律規定。這也是你們一直以來教導給我的,現在就因為是出自于爾根男爵家的一位中階覺醒者的要求,你們就可以讓他在沒有合法手續的情況下,帶走了兩個所謂的逃奴,這就破壞了我們萊恩鎮一貫以來的規矩。”
“可是現在鎮議事會已經在晚上通過了這個臨時決議,同意讓尤達大師將那兩個逃奴帶回安達盧。”
唐尼苦口婆心的勸說威瑟斯道。
“這也是為了我們鎮的安全考慮,要知道在周邊諸多領主的虎視之下,維持我們鎮的自由地位,是非常困難的,任何一點的不謹慎,都會導致嚴重的后果。”
威瑟斯憤怒的說道:“你們這是虛偽的妥協。”
“對不起,威瑟斯。這是我們最好的選擇,其實在你不知道的時候,這樣的事情曾經發生過很多次的。畢竟我們萊恩鎮的實力太過于弱小了。如果真的引來大貴族的怒火,你將會發現,我們鎮維系多年的自由是多么的脆弱。”
唐尼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從地上站起身來,用力拍了拍威瑟斯的肩膀。
“我來這里,就是想通知你一聲,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的選擇。畢竟你是我很看好的,萊恩鎮的未來遲早會交到你們這一代人的手中,如何去維持萊恩鎮的自由地位,是需要你們去好好的學習。”
威瑟斯氣鼓鼓的抬頭看著唐尼,雙目噴火,卻說不出什么話來。
一邊的雷澤看到如此的情況,深知自己無法插上話,也只有埋頭吃喝起來。
唐尼在威瑟斯的身前蹲下來,雙目緊緊盯著威瑟斯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要記住,沒有絕對的實力,你就要學會做出一些妥協和退步。我很期待你早日覺醒血脈,就像你的父親一樣,來守護這個小鎮。”
一番話說得威瑟斯緩緩低下頭,默然不語的他胸膛在劇烈的起伏著,雙拳緊緊握起,用力之大,可以看到手都在微微顫抖。
“除非是真正危及到我們鎮的自由存在,不然的話,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作出一些適當的妥協和讓步,也是一種很好的生存方式。”
說罷,唐尼站起來,伸手在威瑟斯的頭上輕輕摸了一下,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