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促之間異變頓生。
從被夯得很結實的黃土地面之下,突然間暴起了一道身影,黃土飛揚之中,那個身影貼在威瑟斯的后面。
因為身材矮小的緣故,只是將雙手高舉搭在威瑟斯的肩部,將他的頸部牢牢卡住。
而整個人則被威瑟斯的身軀完全擋在后面,從正面看過去,僅僅只能看到那雙泛著黃色的大手,十根手指的頂端都長出尖銳鋒利的指甲,在夕陽的映照之下,閃爍著猶如刀鋒般的寒光。
“不要過來,否則就殺了他!”
帶著濃重的安達盧口音,惡狠狠的威脅話從威瑟斯的身后傳出來。
感受到頸部傳來的無邊殺機,仿佛有許多把的小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站在生死線上的威瑟斯臉色大變,本能的屏住呼吸,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大家不要動!”
沖在第一位的唐尼急忙停下腳步,雙臂張開,試圖要阻止后方的騎兵接近。
“沖上去!”
為首的騎兵幾乎同時發出怒吼聲,根本不理會唐尼的喊叫。在他身后的騎兵也是紛紛拔出長劍,吶喊著往上沖。
霎時,威瑟斯就感到身后的那個身軀猛地一僵,掐住脖子的雙手發力,數道鋒利的尖爪頂在肌膚上,血珠從微微陷入皮肉的爪尖處冒出來。
威瑟斯的心頭頓時一陣發涼,暗道自己今天是沒命了。
唐尼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手中的長劍揮舞,兩尺多長的雪亮劍身上,幻現青濛濛的光華,單手向上斜斜一舉,反射出的道道陽光耀目生花,奪人心魄。
被如此的強光一照,騎兵胯下的戰馬第一反應就是仰首發出長嘶,整個人立而起,猝不及防的騎兵無不狼狽從坐騎上跳下來,沖擊的陣勢立刻化為烏有。
“有話好好說,請不要傷人!”
唐尼不管落地的騎兵們所發出的咒罵,用急切的喊話制止那身后之人對威瑟斯所下的殺手。
話音未落,威瑟斯就感覺自己脖子上的殺氣為之一斂,那一顆絕望的心又松了下去。
“你們退遠些。”
威瑟斯的身后那人發出了沉悶的喊叫,并拉著比他高出一個半頭的威瑟斯往后退。趁著唐尼忙著攔阻騎兵,連拉帶拽的一直退到正屋的門口。
“卑鄙的小偷,還不束手就縛!”
尤達的聲音出現在眾人的后面。
原來此時他也已經和科沃森一起走到了緩坡之上,正站在臺階處。
他的手中,那根‘尤達的希望’散發出濃厚的泥土味,纏繞在杖身的蔓藤開出了一朵嬌艷欲滴的紫色小花。
花朵的中心處,三根細細的如銀絲般的花蕊正在慢慢抽出,顫顫巍巍的,似乎呼一口氣就可以將它折斷。
就在同一時刻,無數粗大的紫色蔓藤憑空出現在正屋的土墻上,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一下子便纏上了正退到此處的威瑟斯和他身后的那個人。
從雷澤的角度看過去,那簡陋的正屋就像是一個龐大的根囊,從它的內部瞬間生出無窮無盡的蔓藤,不止是纏上前面的兩個人,并將其緊緊包裹起來,還有更多的枝條向四下蔓延。
一時之間,墻裂窗破,就連屋頂上也穿出好多根的枝條,沖向天空搖曳不止。
威瑟斯明顯的感覺到,當紫色蔓藤的枝條觸及到他們的身上,躲在他身后的那個人立刻渾身一僵,壓在脖子上的手爪一緊,那些個如鋒利小刀般的指甲順勢頂破皮肉后,便再也沒有絲毫的動靜。
“銀背紫藤的纏繞!”
看到尤達大師的出手,科沃森無聲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羊角杖。
一個擁有寶器的中級術士,和他這樣的見習術士之間,實在是有著天壤之別。
不論是發出法術的速度,還是法術呈現的強度和范圍,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而唐尼則是目瞪口呆,本以為會是一場艱苦的戰斗,卻不想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這個轉折之快,令他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你們上去,好好搜查一下,不要遺漏了什么東西。”
猶如在野外散步一般的,尤達緩緩走上臺階,站到了第三個臺階的位置上。
而在他的命令下,騎兵們粗暴地推開擋住去路的唐尼,一腳踢開格柵院門,踹到籬笆墻,沖向被蔓藤緊緊捆綁的兩個人。
“光明劍士,對于你剛剛的行為,我很不滿意!”
看著還沒有從驚訝之中回過神的唐尼,尤達用冷冷的語氣說道。
“在這種時刻,你應該是要想著如何去對付前面的敵人,而不是把你的劍術用在你的同伴身上。”
“可是如果我們冒冒然地沖上去,第一個被殺的就是我的鎮民啊!”
唐尼立刻搖著頭,向尤達解釋他在沖上去的瞬間為什么會反而去攔住隊友的原因。
“一個凡人而已,對于我們要完成的任務來說,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你怎么會如此在意呢?”
雷澤在經過交談的兩人之時,再次聽到了尤達對于凡人的無視之言。
不過他急于去看被法術攻擊過的現場,并沒有多做停留。
沒有等到他走到被蔓藤緊緊纏繞的威瑟斯身邊,那些破屋而入的騎兵們已經發出了一陣歡呼聲。
“抓到了!我們抓到她了!”
站在全身被紫色蔓藤都緊緊裹住,只留著一個腦袋在外的威瑟斯身邊,雷澤發現威瑟斯的雙目盡赤,臉色漲紅,從他那大大張開的嘴巴里,聽到有如拉風箱般的急促呼吸聲。
而在威瑟斯的身后,鼓鼓囊囊的隆起了一個大包,顯然是那個想要以威瑟斯為人質的馬奴,已經是整個人全部被蔓藤纏緊包在里面。
看到威瑟斯被纏繞著十分難受的樣子,雷澤試圖伸手去拉開紫色的蔓藤。
不料這紫色的蔓藤看似柔軟,手摸上去卻是堅如鐵石,即使他是用上了幾分氣力,還是紋絲不動。
“咦,居然拉不開?”
沒有等到雷澤再使出力氣,就覺腦后生風,一股勁氣沖擊過來。
他不假思索的立刻身形下挫,左手橫臂上抬護住頭面,整個人的身高頓時減低了一半,高不及威瑟斯的腰間,扭身時右手后揚,變掌為爪,五指內扣,來了一記狠狠的鷹擊,身形同時上抬。
落入雷澤眼中的便是數根飛舞的紫色藤影,他的手爪抓住了襲擊他的一根蔓藤,覺得就像是扣住了一根粗大的鐵棍,上面還有細細的尖刺,透出絲絲的灼體火熱,似乎要破開他的肌膚,扎入他的皮肉之中。
還來不及轉念,看到多道蔓藤舞動著向自己撲來,雷澤立刻甩掉手中所扣住的蔓藤,雙足用力,整個身形便倒飛而起,飛退至三米之外,右手揮舞間,腰間的長劍便已神速出鞘,在身前立下了嚴密的防守。
而兩名留在院子里的騎兵也拿劍指向了雷澤。
“在術士的法術攻擊還沒有收回之前,請不要隨便去觸碰和破壞。這樣會很容易引起法術的反噬和回擊的。”
此時也走到雷澤身邊的科沃森,停下了腳步,在雷澤的耳邊輕輕說道。
看著舞動的蔓藤并沒有進一步向自己發動攻擊,雷澤反手收劍歸鞘,面無表情的點頭。
還沒等到他要說什么,耳邊又傳來了尤達的聲音。
“呵呵,這位初級劍士的反應還真的是令人驚嘆啊!”
尤達閑庭信步般的邊走邊將手中的法杖收起來。
“在你這樣的位階當中,又是如此的年少,竟然有這樣的反應速度,在我的銀背紫藤的突然攻擊下,一點也沒有手忙腳亂的感覺。說實話,我還真的沒有在幾個年輕人的身上見到過。”
聽到尤達如此的贊許,雷澤并未感到榮幸。
他的心中有一種感覺,如果真的讓自己放手施展的話,這個法術并不會給自己造成多少的困擾。他反而對自己剛剛那過于保守的應對有些不好意思。
隨著尤達的法杖消失在他的手中,粗大可怕的紫色蔓藤霎時化為點點的銀光,消散在眾人的面前。留在原地的,只有被破壞得殘破不堪的房屋和滿地的黃色泥土粉末。
撲通一聲,威瑟斯和他身后的人一起渾身僵硬的摔倒在地上,揚起了一陣嗆人的煙塵。
在他們的后面,從已經變得七零八落的正屋里,騎兵們將同樣陷入昏迷之中的狐女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