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我沒有去過南方,還真不知道是什么樣子。”
“有機會你來玩呀,我保證你來了都不想走。”我笑著對阿比丹說。
又聊了一會兒其他的,阿比丹突然起身,對我說:“你跟我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我沒多想,起身跟著她。我看到此時其他人已經都吃完各自回去休息了,外面和廚房也就剩下我們兩個人。
阿比丹神神秘秘地帶我進了帳篷,又把門簾掩好拉緊,搞得跟地下黨接頭似的,我尋思著她這是藏了個什么寶貝?
她走到她的床前,回過頭笑著對我說:“你轉過去,我讓你轉過來再轉。”
我也朝她笑了笑,不知道她要干啥。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發現這個工作如男人一樣強悍的維族美女,性格有時像大姐姐,展現出十分成熟的一面,有時卻又像個小妹妹,玩玩鬧鬧,甚至喜歡搞一些惡作劇。
我正在邊等待邊琢磨她到底想干嘛,就聽她小聲說:“好了。”
我轉過身去,眼前的一幕讓我瞬間面紅耳赤。
我下意識地趕緊轉了回去,閉上眼,大腦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
幾秒鐘之后,我稍稍冷靜下來,但是又感覺到阿比丹已經從身后抱住了我。
我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說什么。而身后的阿比丹,慢慢伸出手,我大腦一片空白,就像一只綿羊,任由她擺布。
而她不是狼,更像是一只溫柔而狂野的貓,她親吻著我的脖子和耳根,又輕盈地轉到我面前,用她那迷人的雙眸和泛著桃紅的笑臉挑逗著我的視覺神經,伸出手就要動作。
我突然反應過來,緊緊抓住了她的手,她頓了一下,又有些害羞地慢慢抽出手,拉著我的手放向她。
就在我的手快觸碰到她時,我強行帶著她停了下了。
我們這樣沉默了兩秒,我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從春天變成了冬天。
她放開我的手,重新坐到床上,穿好了外套。
“對對……對不起,我……”我大腦里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怎么說話。
“不,是我對不起你,你回去吧。”
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不知道說什么,真的只想逃離現場。
我拿著衣服轉身就要出帳篷,只聽到身后傳來了阿比丹的哭聲。
我心頭一緊,頓時涌起萬般不忍,停住腳步,想說些什么,但是奈何我嘴拙,張口只有:“阿比丹,我……”
她一手掩面,一手對我狠狠地擺手,意思讓我趕緊走。
我也不知道還能做什么,只好出去了。
寒冷的風讓我清醒很多,我這才完全捋清楚剛才發生了什么。
說實話,我心里一直把她當做一個好姐姐而不是戀人,和她做那事兒完全在我的想法之外,我雖然不知道她不是把我當戀人了,但我知道,今天我一定傷她的心了。
更何況,讓我魂牽夢繞的只有一個人,雖然有如夢幻泡影,我卻始終不想放棄。
我嘆了一口氣,趕緊穿上衣服,回了自己的帳篷。幾乎一夜無眠,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重播著剛才的情景,也思考著以后要怎么面對阿比丹。
還好,第二天的阿比丹還是像一個大姐姐一樣,就像昨天什么也沒發生,對我一如既往,我心中頗有些安慰。
沒過幾天,我們就收拾完畢拔寨回城了。
我坐在陳隊駱駝車的副駕上,他問我:“怎么樣,在這邊上班習慣不?”
我搖搖頭,他笑了:“是呀,我當年過來也不習慣,奈何就是吃這碗飯的。不過你還年輕,機會多的是。”
“說實在的,我最近挺想家的,跟沙漠比起來我似乎還是更喜歡南方。”
他點點頭:“跟那邊比,這里的條件確實艱苦。那你準備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來了,再呆一段時間吧。”
“那跟我們回去做整理?”
我聽到做整理,頭皮就發麻。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可能有的人天生是搞研究的,但對我而言,整理階段既枯燥又無聊還很繁瑣,發掘雖然累,但是好歹有些收獲。
我問他:“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他似乎思考了片刻,問我:“我看你畫圖的技術好像還行?”
我自認為對畫圖技術還是挺了解的,我說:“還行吧,怎么,你們要畫畫兒的?”
他笑著說:“不是不是,我尋思著,倒有個適合年輕人的活兒,就是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什么活兒?”
“我之前聽D市那邊說在搞M窟壁畫的修復和畫圖,都是技術活兒啊,我們這批老古董已經折騰不動了,急缺年輕人,你去不?”
D市M窟,我聽說過,這個太出名了。搞這些聽起來不是田野金石工作了,不過好像也蠻有意思的,總之比整理好!
“行,我也想去那邊看看。”
“那好,等回去了,我幫你聯系。現在西北真的缺人呀,啥人都缺,連金石的也是。”
我們這次回的是X省巴城,在這里有文物金石所,陳隊暫時就把我安置在這里,住的還不錯,跟個小客棧似的。
我給家里母親寫了封信,報了個平安。
我還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是大腰子寫過來的,看著內容,仿佛能聽到他發出了殺豬一樣的叫聲:“你他媽的死哪兒去了!他媽的,我結婚找你當伴郎,我寫信去你家你媽說你去X省了,我又給X省金石所寫信,把我急的,你他媽到底干嘛去了?咳,老子這邊反正感情生活都到位了,早結早完事兒,你沒來真把我氣死了。我跟你說,這事兒沒完,下次你得來我這兒當面謝罪!”
我嘴上卻憋不住地笑起來,給他回信道:“我在沙漠里兜了一圈,剛到了有人煙的地方。你也忒著急了吧,這就結婚了?喜酒喜糖給我留著,當時候一定去你們家。”
我又跟他寫了點我在這邊的見聞,他應該會像聽故事似的感興趣,在信中我和他約好了下次見面詳談。
我看書看到半夜,別說,現在連書看著都很親切。
第二天,陳隊來找我,說已經寫信跟那邊約好了,我在這邊隨便休息隨便玩,呆夠了直接去報道就行。吃過中午飯,他騎駱駝帶我去游覽了博湖,這最大內陸淡水湖真不是吹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這種水量的湖泊會出現在X省。
陳隊說博湖就是古孔雀河的源頭,XH墓地周圍的古水道也是它的支流。無論XH墓地的先人來自何方,但人類必須靠水生存的原則是不變的,有水才有肥沃的土地,才能支撐文明的延續。
陳隊告訴我,除了人,還有一種動物喜歡水——蚊子。夏天在X省有水的野外金石工作者,一巴掌能拍死好幾只蚊子,有必要的時候還要穿防護服,我聽著身上就癢,一點兒不想嘗試。
在巴城玩了幾天,阿比丹突然來找我,問我還想不想去看K石窟,我當然答應了,于是我們就找好了駱駝,第二天一大早就騎駱駝前往庫縣,到地方再去拜城。
阿比丹沒有穿平時那些漢人的衣服,而是換上了維族的長裙,雖然里面也穿了不少御寒的衣服,但還是顯得她身材非常好,而且鮮艷的紅裙襯得她分外美麗妖嬈。
我問她:“今天怎么穿這個裙子呀?”
她笑著問我:“不好看嗎?”
“不,太好看了。”
“那你還說。在這里,穿維族的衣服說話都比較容易。”
我們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駱駝,阿比丹給我講,庫縣和K石窟所在地是古龜茲,是西域三十六國中的大國之一,石窟就是那時候的產物,周圍還有其他很多石窟和古城,但是都不出名。
我們到了之后,發現石窟也是依山而建,前面有一灣湖水,清澈透明。老師上課講過,中國幾大石窟,L石窟,M窟,Y石窟,都是這樣,其中緣由,到現在也沒有統一的說法。
阿比丹找了一個在這兒工作的熟人,帶我們進了幾個保存比較好的石窟參觀游覽了一番。我一邊看著這些古代藝術品,一邊想象著去D市會看到怎樣的M窟。
游覽結束,我們發現時間還早,就謝別了導游,登上了石窟山的山頂,向北眺望,便是天山山脈。
阿比丹突然問我:“你打算什么時候去D市?”
“就這幾天吧,老是在這兒白吃白喝也怪不好意思的。”
“那……我給你跳支舞吧,就當給你送行了。”
我期待地點點頭,她說:“你也不懂維族的歌曲,就拍手給我打節拍吧!”
我便開始拍起手。隨著我瞎打的節拍,阿比丹開始跳舞,我隨著她的舞步快慢,調整著節拍。
天很藍,云很白,天山的雪峰延綿不絕,而天地間只有身著紅裙的阿比丹像一朵盛開的鮮花,美麗動人,飛舞的長裙就像在壁畫上的飛天,曼妙的身姿真正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我從未見過如此驚艷的舞蹈。
跳完之后,阿比丹走過來,緊緊抱住了我,我感受到,滾燙的淚珠滑落在我的后脖頸上。我也抱了抱她,這擁抱的意義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也許,我也有點喜歡這個維族姑娘,不過我心里更多的還是友誼。
不知過了多久,她松開我說:“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