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茶坐在顧橋的車上,寬敞的水泥大馬路上黑色的捷豹一路飛馳而過,從倒車鏡里面依稀可見一排排蔥郁的樹木飛逝。
車內顧橋帶著墨鏡遮擋住半張面孔,看不清情緒。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握住方向盤,白皙又干凈,完全滿足手控者的審美。
比起外面的烈日炎炎,車內的冷氣極度涼爽,滲透到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里面,辛茶面色愜意的靠在椅背上面。
顧橋打了一個轉向,車子越過綠燈向左拐彎。
墨鏡之下的目光依舊落在辛茶的臉上,他打破了車里的沉默:“你就不打算和我解釋一下嗎?”
他們之間什么關系,她需要和他解釋!
這話,在辛茶的耳朵里就像是天大的笑話一樣,引人發笑。
而事實上,辛茶也的確嗤笑一聲:“你在逗我?”
“你和江司年真的是兄妹嗎?”
“……”
顧橋犀利的問話,倒是讓辛茶有些錯愕。
這還是第一次,被外人問起這種隱晦的問題,她遲疑片刻,雙手不自覺的勾在一起打圈圈。
顧橋面不改色,心底卻似乎有了答案,腳下猛踩油門。
江司年看辛茶的眼神是隱忍不發的占有欲,辛茶也許不懂,可是作為一個男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什么意思。
只不過,江司年沒有挑明罷了。
很顯然,江司年有一定的顧慮,可是他沒有。
突如其來的加速讓辛茶一時心提到嗓子眼,她抓著車門,慢吞吞的說:“我們不是親兄妹!”
這種家族秘聞,自然是不應該被外人知道,可是辛茶需要一個盟友幫助。
顧橋掉檔減速,勻速行駛過跨海吊橋,車窗打開竄進的風輕輕吹過辛茶的臉頰,發絲飛舞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我才是名副其實的江家繼承人”
“江司年……不過是養子而已!”
辛茶的聲音很輕,與窗外的呼嘯風聲交織一起淹沒空氣里。
每一個字都傾注了她全身的力氣,她明明咬牙切齒卻故作輕松,指甲鉆進手心一陣一陣的疼痛。
明明一切都是她應得的,可是卻被鳩占鵲巢。
“你很討厭他,甚至恨他”
這是一個陳述句,顧橋的語氣很平淡無奇。
辛茶雙眼波瀾不驚的有些死寂,沒有回答,只是目光只是正前方。
顧橋挑眉,墨鏡的遮擋下看不清楚表情,只是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所以,今天你的目的不是游樂場吧”
“你想和我談什么?”
聞言,辛茶不得不說,顧橋真的太聰明了。
她側過臉望著顧橋,滿是笑意的眼底卻充斥著冰冷:“談一個交易,一年后你幫我奪回公司控股權”
“公司明年的日耀工程我們和你合作,我四你六!”
那是政府批下來的地皮開發區,構建最新型的租住公寓,娛樂設施和醫療保險齊全,室內社區。
足不出戶,也可以擴大交友,現在已經預售了一半。
單單是定金就已經盈利幾百萬,可以說前景極好,她不信顧橋不心動。
顧橋不由得輕聲一笑,面前的小狐貍可真是狡詐,在商言商。
若這是遇見的第一面,這塊肥肉怎么可能不動心,可現在有比這錢財更讓他動心的事情,也就沒什么誘惑力了。
“可是,我不太動心呢!”
“你想要什么?”
顧橋歪過頭,慢慢吐出:“我只要你”
辛茶微微皺眉,似乎實在權衡到底這場交易值得把自己套進去嗎?
“不如這樣,契約情侶一年”辛茶想找個折中的法子,靈光乍現,“若是你能讓我喜歡你,我就和你訂婚”
“若是中途你厭煩,我們只談商業合作不談感情”
這是最好的辦法,不能談情就談錢。
說到底,占便宜的都是顧橋,吃虧的是辛茶。
吱——
輪胎與地面猛烈刺耳的摩擦聲劃出一道痕跡,車穩穩的停在帝星游樂場的馬路對面。
辛茶見顧橋不出聲以為沒談攏,卻不曾想顧橋牽起她的手落下一吻,他摘掉墨鏡滿是笑意盈盈。
“走吧,我的小朋友”
“……”
辛茶有些凌亂,所以這是答應了嗎?
她糾結了幾秒,跟著下車后繼續追問:“你這算是同意嗎?”
顧橋牽起她的手,十指相扣,高高的舉在她眼前,這應該已經是最明顯的答案。
辛茶眨了眨眸子,這才是真的反應過來。
顧橋是帝星游樂場的VIP會員,不需要排隊直接牽著辛茶去坐海盜船,水花四濺噴到辛茶的臉上。
辛茶擦拭掉臉上的水漬,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沾染的水珠閃耀奪目。
她笑靨如花,顧橋這一刻,有些被驚艷了。
他覺得他一定是挖到了一個寶藏女孩。
不得不說,辛茶膽子很大,玩的全是高空刺激游戲,顧橋一時間都有些吃不消,辛茶卻活力十足。
一個小時后……
顧橋面色有些慘白,雙腿發軟四肢無力,辛茶擰開礦泉水瓶遞給他:“喝點水吧!”
不知為何,此刻顧橋覺得自己老了。
坐在椅子上,他咕咚咕咚喝下去,面色也逐漸好轉。
辛茶目光直視前方的人群,雙手放在腿上摩挲,眼底卻卻浮現出幾分懷念的味道:“我已經好久沒來過了”
他看著辛茶嘴角的苦澀,揉了揉她的頭。
也許是回避太久終于想發泄出來,也許是顧橋的關懷備至讓她動容。
辛茶深呼吸一口氣,咧嘴一笑:“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時間追溯到很久以前,那是一個傍晚。
今天是辛茶的六歲生日,放學回家的辛茶滿是歡喜,因為知道媽媽會帶著她和哥哥去帝星游樂場玩。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是一切悲劇的開始。
辛茶邁著小短腿走近別墅,雖然離得很遠卻能聽的清楚屋子里面傳來的吵鬧聲音。
辛茶的媽媽原名辛越。
江司年與辛越站在樓梯口那里爭執。
江司年面容稚嫩卻依舊顯露姣好的精致五官,他皺著眉頭:“你簡直是瘋了,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辛越甩開江司年的手,聲音尖銳刺耳:“憑什么不可以?”
江司年上前死死的拽著辛越的胳膊,指甲劃出鮮明的血痕,硬生生扎進肉里。
嘶——
悶哼一聲,江司年吃痛的松開手。
下一秒,辛越整個人失重踩空,順著樓梯滾落下來,潔白無瑕的長裙被下身的一攤鮮血染紅了,血跡滲透到地板磚,觸目驚心。
江司年怔怔的看著臺階下,辛越臉上詭異的笑容。
辛茶手里的書包掉落在地,眼淚汪汪的跑到辛越身前,搖晃著胳膊:“母親,你醒醒!”
等到救護車來的時候,辛越因為流產失血過多搶救無效。
江司年想上前安慰哭的撕心裂肺的辛茶,然而辛茶卻猛的將江司年推倒在地。
這是她第一次憤恨的看著江司年:“你走開,我討厭你!”
隨著年歲見長,辛茶更是不加掩飾的仇恨江司年,處處作對。
自始至終,她不明白到底什么事情讓何江司年和母親如此爭執,最后斷送母親的命。
回憶結束。
高樓大廈,辦公室里的江司年對著窗外的天空晃神。
那年,辛越在他耳邊說的話就像詛咒刻在骨子里。
她猙獰的笑容,面目全非。
“江司年,你這輩子都別想得到她……”
“你和她,絕不可能……”
“……”
江司年神色陰沉沉的,點燃香煙放在嘴邊。
煙霧繚繞模糊了視線,他慢慢的吐出一口渾濁的白霧,修長的手指夾著煙卷,挺拔的背影顯得蕭條落寞。
辛越,你當真是狠毒。
辛茶避我如蛇蝎,如何會和我在一起啊。
有些事情他從未說過,第一次到江家大宅的那個早晨,他就喜歡上了四歲的辛茶,甜美的笑容成了他記憶里最暖的光芒。
她攤開手心,露出大白兔奶糖遞給他。
她笑的燦若星辰:“吃糖就不會苦了”
如今回想起來,江司年閉上雙眼,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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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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