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蘭和易空解開了云易身上的束縛,攙扶著云易做到了一邊的干草上。
云易大師憔悴了不少,身上的傷口主要是腕上的刀傷,血還在汩汩的往外冒。
若是洄蘭和易空再晚來些,這云易大師恐怕的血就要被放干了。
胡萱兒看著洄蘭在給云易處理傷口,表情認真專注。
她只覺得洄蘭長相并不驚艷,至少初見時,并未太引起她的注意。但是現在又見面了,才發現她清麗耐看,使出的法術也出其不意。
總是能給別人帶來驚喜,她像是一塊還沒有打磨過的璞玉,不管是修煉還是容貌,有天分卻不自知。
不得不承認的是,她很嫉妒洄蘭。
清河君的何等人物,氣度身份皆是不凡,半個妖界女子配他皆是高攀了,卻獨獨對她青眼有加。
“那天我很感動,所以選擇和逾明回去,本以為我們終于能在一起了。”胡萱兒看著洄蘭,表情里的恨意不言而喻。
見洄蘭不搭理她,還是低頭處理著云易大師的傷口,她也無所謂,又接著道:“想不到我們分開,竟然是因為你!逾明族中長輩怪他得罪了清河君,并把他關了起來。他們還怪我,說若非是我,逾明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洄蘭并不想為自己辯解,那日確實是她沖動了些,但是若非逾明對她起了殺心,町止又怎會出現阻止。
“若不是你想去試探逾明,后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你現在把一切都推給我,是自己不敢承認不敢面對嗎?”洄蘭說的一針見血,撕開了胡萱兒一直不愿承認的事情。
只見胡萱兒冷笑一聲:“我頭上的傷也是害得逾明開罪了清河君的懲罰,若不是這傷,我也不會因為想要一個舍利心而對這個和尚下手。”
“所以,他成了這樣,也是因為你,洄蘭。”胡萱兒指了指一般虛弱不堪的云易,說道。
洄蘭正好和易空剛剛把云易的傷口包扎好。
只見洄蘭慢慢起身,上前走了兩步:“正好,你恨我,我也看不慣你,也是時候我們算算總賬了。”
顯然的,胡萱兒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回來的對手。
盡管如此,但是她也一定不會讓洄蘭好過的,大不了就是同歸于盡罷了。
胡萱兒目中兇光更盛,緩步走到了洞穴的出口,笑的張狂,指著洄蘭:“你們記住了,你們的死,都是因為她。”
說罷便從嘴里吐出一個紫色的內丹,狠狠的看著眼前的三人。
洄蘭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看她的架勢,像是要一起同歸于盡的樣子。
剛準備向前邁步制止她,卻只聽見“咚”一聲。
是胡萱兒站著的方向,而現在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有的只是一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熱浪,緊接著的就是一陣熾熱而刺眼的火光,像是要將他們三人吞噬殆盡。
“是內丹自爆。”易空一臉震驚,快步上前擋在云易大師身前,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現在想要逃跑簡直是難上加難。
“什么?”洄蘭看易空一臉難看的表情,雖然并不知道什么是內丹自爆,但是很棘手就對了。
此外,洄蘭看著眼前的這個火光和熱浪,內丹爆炸所賁發初的力量太過強大,她并沒有應對的把握。
這是她第一次有這種危險的直覺,這事棘手到可能他們都會葬身于此,但是她內心的沉寂一角,卻有種難以解釋的沸騰之勢。
“妖的力量都來自于自己凝成的妖丹。妖丹匯聚八方靈力,再調和歸一,若是強行催動妖丹內的靈氣,讓之逆轉,就會有巨大的毀滅力量。這也就是妖的最后一擊,不到萬不得已,沒有妖會用這一個法子。”
易空的聲音在洄蘭的耳邊傳來。
她扯了扯嘴角。看來,胡萱兒對自己真當是對自己恨之入骨啊。
面對越來越近的火光,洄蘭迅速架起一個防護罩。
但是這無疑是以卵擊石,一只修煉千年的大妖,內丹自爆的威力何其可怖。
馬上洄蘭只覺得自己喉嚨腥甜,竟生生被逼出一口血來。
只能全憑意志堅持著去維持這個護盾不被震碎而已。
但是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越來越模糊了,眼看著三人就要即將葬身火海。
這種功虧一簣的感覺,確實讓人感覺不怎么爽,她自嘲。
忽然自下而上發出一道金光,將他們三人團團圍住,呈牢不可破之勢。
火紅的熱浪將金光中的三人團團圍住,卻也僅僅只是圍住,但是隔著金光再也近不了分毫。
洄蘭這才覺得身子忽然一輕,直接癱倒在地。
轉頭只見云易大師坐在地上,做雙手合十狀,而這道金光就是云易大師架起來的。
像是度過了一段極長等待,直到爆炸停止,火焰熄滅,金光上仍舊一絲裂痕也無。
洄蘭松了口氣,想不到這內丹爆炸竟然有這種威力,幸好有著云易大師的金光護著,看來這云易大師還挺厲害。
易空也是心有余悸,大口喘兩口氣,卻遲遲未見云易大師起身。
洄蘭也覺出味來,連忙蹲下身去看。
但是只見云易大師一副安詳之態,卻無半點氣息。
“云易大師用最后一絲氣息為我們架起了金光?”洄蘭像是在問著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心頭卻是百感交織。
她剛開始的時候,在洄水河畔看著有的人貪婪、自私、無情、好色,呈現出了這個世界最本質的惡。
這些她看在眼里,以為這就是她存在的這個世間的全部面貌。
但是后來她被圍起了庇護的高墻,得到了精心的照料,看著廟里越來越多的被云易收容的孤兒,相依為伴,虔心禮佛,又照度亡魂,為香客解開心結。
她才明白,原來也有人仁慈善良、大度寬宏,只為了信守自己心中的道。
要說從云易身上學到了什么的話。
那應該就是,堅持心中的信念,并為它付出一生吧。
她想一個人善惡是非,境遇結果,都不過是自己的選擇。
“云易大師走得很安詳對嗎。”洄蘭嗓音沉了許多,神色也黯淡下來。
易空未答話,只是點點頭。也坐在云易身側,念起往生經送他最后一程。
爆炸的范圍很廣,碩大的張府被夷為了平地。
昔日的榮華現已經成為了一盆塵土,漫天煙塵飄到了萬芙鎮各處。
隨后兩人將云易的尸體帶到了廟中,云易大師的弟子皆是一副悲泣。
而就在洄蘭雙腳剛踏進廟門的那一刻,大概是先和胡萱兒斗法,后又受了內丹爆炸的震蕩,隨即就雙眼一黑,暈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