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天,夏智錫在酒店樓下連著打了幾個電話簡易都沒任何反應,直到十一點多,簡易才回過來一個電話。
“智錫哥,我昨晚沒睡好,今天就不和你一起出去了。”
“怎么沒睡好?病了?”
簡易當然不能說是因為和孟高打電話打到凌晨四點。
“沒事,熬夜追了個劇。那先這樣,拜拜啦!”簡易掛斷電話,簡單的洗漱之后直挺挺地坐在行政套房里唯一的書桌前,等著手機微信響起視頻通話提示音。
今天凌晨四點掛電話前,簡易和孟高兩個人約好了中午十二點準時視頻。
簡易不是個話多的人,其實孟高也不能算是話多的人,當然了在面對簡易的時候他確實是個話癆。兩個人不知道怎么就有這么多的話可聊,明明簡易最開始只是想祝他生日快樂,最后插著耳機蹲在被窩里聊直到聊到手機沒電才罷休。
等掛了電話簡易再看時間,已經四點多了。這還是簡易第一次睡得這么晚。可是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興奮的,簡易定了十一點半的鬧鐘,明明才睡了六個小時,她竟然神清氣爽地在鬧鐘響的第一聲就清醒過來了。
“你不困嗎?”視頻接通,簡易對著手機屏幕揮了揮手頗為老套的打了個招呼。
“我給你看個東西!”孟高恐怕比簡易還精神百倍,完全不像是熬了大夜的樣子。
“噔噔蹬蹬~看看這是什么!”說著,孟高的視頻對話框里出現了簡易打包送給他的全部禮物。
“怎么這么快就送到了?!”
“我坐車過去從分揀中心倉庫里提前翻出來的!我們易易送的禮物怎么能遲到呢?”
簡易也不知道孟高跑了多遠跑去哪里找到的快遞。
“喜歡嗎?”孟高沒看見簡易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桌子下面小手緊緊摳著褲子中縫等待著他的回答。
“喜歡,你送的什么我都好喜歡!”
“孟高啊!你快出來切蛋糕吃午飯了啊!”視頻里簡易能聽得到孟高媽媽在廚房里大喊。
孟高遠遠地應了一聲,或許是孟高媽媽沒聽到,又繼續喊了一聲:“別給簡易打電話了!你這樣把我的兒媳婦都嚇跑了!”
……
簡易當然透過聽筒把孟高媽媽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可惜這酒店名沒有地縫,要不然她肯定想第一時間鉆進去。
怎么這就成兒媳婦了?
孟高注意到簡易的小臉又像煮熟的蝦子一樣紅,撓著頭尷尬地笑了笑,“那個……我媽說的你都聽見了?”
“沒有。”
“哦,那就好,我害怕你聽見了真把你這個兒媳婦嚇跑了呢!”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簡易嗔怪地瞪了孟高一眼,孟高這才乖乖把不正經的話都咽回去,沖著鏡頭溫柔地說,“那先這樣?我先去吃飯了,你也記得好好吃飯,一會聯系?”
孟高在收到簡易的點頭許可之后,等著簡易掛斷視頻之后這才從房間出去。
簡易掛了電話,則對著黑漆漆的手機屏幕又愣神了好一陣。
臨近春節,日子更是過得飛快。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一轉眼除夕就近在眼前了。
當然,簡易那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媽媽自然是沒有這些過年的講究的,要說起變化,只不過是年關將至各個項目也收尾圖審了,李宥芝女士迎來了每年難得的休息時間。
“簡易你過來。”媽媽穿戴整齊地坐在套房的沙發上,正在喝咖啡。
簡易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餐桌,果然跟著早餐只喝黑咖啡的李總是沒有早餐可吃的,倒還真是有點懷念孟高每天變戲法一樣從口袋里變出來一周五天每天都不重樣的早餐。
“想吃早點的話一會就讓酒店送一份上來,以后別吃別人家的早飯了。”
簡易微微一愣,慌張了一下。媽媽的話意有所指,看來她知道孟高的事了?
“媽,你說什么?”
“不用演戲了,把你手機給我拿過來,我看看。”
簡易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聽不懂?把你手機給我,我檢查一下!”
“夏智錫和你說的?”簡易十分氣憤,這夏智錫前腳說著不會告訴媽媽,后腳就把事情全捅了出來,真是難為自己在漫長的童年里竟然曾經那么崇拜他。
“誰和我說的不重要,我就問你,是不是有這么一個小男孩?”李宥芝見女兒咬著嘴唇憤憤地不說話,又補了一句,“易易,你是不是怪媽媽來了香港,所以故意做事情氣我?”
簡易還是不說話。
“你先把你的手機給媽媽看看,易易你一直都是乖孩子,沒讓媽媽操心過的。”
簡易用沉默和媽媽抗衡著,堅決不交手機。媽媽也生氣了臉上滿是不悅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簡易身邊這就要搶。
“不行。”簡易死死護住手里的手機,手指因為用力指節泛白,咬著牙和媽媽角力。
“簡!易!”李宥芝女士一改往日,現在只能用暴跳如雷來形容。簡易分明看到剛剛媽媽掄起又懸空的胳膊,像是就要砸到自己后背上。簡易長這么大還沒見過媽媽這么發怒過,印象中的她總是冷靜而又理智的,太過顯露的情緒在她身上都是看不出的。
母女兩人撕扯了一下,簡易竟然看見媽媽漲紅的臉頰上從眼角淌下來兩行淚。驀然,簡易感覺手上對抗的力氣松下來,媽媽默默轉身重新坐回到沙發上。
“他是誰?”
簡易深呼吸著平復剛剛的情緒,仍然緘口不言。
“我可以不看你的手機,但是你總要告訴我,他是誰?”
“媽……我會好好學習,我保證成績不退步,我這學期期末考試也還是第一的,我保證一直考第一,我保證……”
“你不是怪我來香港沒和你提前商量,那么我現在就著手給你申請香港的學校,差不多四月份搞定了你就過來香港讀書。”
“我不來。”哪怕沒有孟高的存在,簡易也不想跟來香港讀書。
“告訴我他是誰,叫什么名字,你們班的?”
“其實我有時候真的不懂你……”簡易平復好心情冷靜地開口,“你們沒有人管我的飲食起居,十天半個月家里見不到一個人,連我的死活都保證不了的人竟然現在在這里大言不慚的關心我是不是早戀了。”
最后一句話,簡易話說的很重。她話音剛落,在媽媽的眼中就看到了徹頭徹尾的失望,緊接著是沙發旁花瓶砸在地上碎成一片片的聲音。
“你這樣的媽媽,這些事情你不配管。”
“你不配。”
簡易在李宥芝女士踢翻茶幾的巨大悶響中摔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