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端午已至
端午前夕,陸靈楓起了個大早,收拾了一些必備的東西就出發去往相因寺。
相因寺坐落于京城東麓,一條小道通向幽幽山林。陸靈楓不想等人多的時候在這路上人擠人,所以天不亮就出發了。
快到山腳時,陸靈楓把頭探出馬車呼吸新鮮空氣,眼角余光里無意瞥見前面不遠處的一輛馬車。
“真是奇怪,難不成還有人和我想的一樣?”她覺得奇怪,凝神仔細看了看前面馬車的裝潢。
想是哪位富貴公子,或許還是個熟識。
她放下車簾,想著還有一截路程,便徑自閉目養神去了。
沒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只聽得流影道:“路太窄了,馬車上不去。只能步行了。”
上山的路很窄,陸靈楓沒法,只得下來步行。于是她這才看清楚方才前面那馬車里坐的是誰。
竟然又是花仲眠。
她上前熱情地打了個招呼,邀請花仲眠同行。花仲眠將將正在專心的琢磨著什么,初時并未看到她。那時他拿著一張紙正認真的看著紙上的內容,冷不妨被陸靈楓的問候嚇了一跳。
手中的紙就這樣落在了地上,還剛好落在了陸靈楓的腳下。
陸靈楓對自己不小心嚇到花仲眠的行為感到十分抱歉,于是笑嘻嘻地將那紙撿起想挽回一點她剛才造成的誤會。
不料看到這紙竟然是一幅地圖,上面清清楚楚的標識了上山的道路。
“原來仲眠兄害怕走丟嗎?”她笑著把地圖還了回去:“沒事,我可是個活地圖。以后仲眠兄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盡管來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花仲眠只是尷尬地笑了笑,接過地圖收了起來。
兩人走了一會兒,終于到了目的地。這幾天天熱,日頭出來的早,不過才走了一小會兒便就是汗流浹背。
陸靈楓和花仲眠道別之后就被山中管事領著去了一個房間。這管事是個聰明人,知道這些皇子皮肉精貴,怕冷又怕熱,于是為他們安排的都是些不容易被曬到的房間。
陸靈楓倒是沒意識到管事這般玲瓏心思,一進房門她就放下行李咕咕咕灌了幾口水。只是她這氣還沒喘得順暢,就有人抱著一應沐浴焚香之物來了。
那人十分正經:“殿下既然已經休息夠了,那就請準備準備接下來的祭祀吧。”
她開始叫規矩:“依祖制,祭祀之前須得沐浴焚香,抄寫領書。三日之內,只喝清水不得進食。”
陸靈楓心中一驚,她來之前竟然沒打聽清楚還有這規矩,真是失策失策。三天不吃東西她這小身板怎么撐得過去?
“那……如果三天之內進了食會怎么樣?”她問得小心翼翼,希望能得到一個不那么殘酷的回答。
那人聞言之后只冷著臉道:“年中祭祀,事關社稷。規矩森嚴也是為了能更好的上達天聽,祈求后半年風調雨順。殿下如此想法是對天下、對皇天的大不敬。”
得,她明白了。
她心頭好一番糾結,雖然她不信鬼神,可這畢竟是自古傳下來的規矩,也不好打破。于是乖乖抱了衣服,沐浴之后,換上衣袍,靜靜的在那里抄寫經書。
然而陸靈楓到底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她出發時就沒吃東西,先前喝得水也不頂飽。見沒人看見,她偷偷摸摸從香囊里摸了兩顆蜜餞,眼疾手快的塞進了嘴里。
“啊,還是我的蜜餞好。”她忍不住感嘆:“安全感滿滿。”
“祭祀前不能吃東西。”神出鬼沒的流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語氣幽怨。
“無妨。”陸靈楓絲毫不放在心上:“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人知道。”
“……”
陸靈楓倒是十分理直氣壯:“更何況,你也知道我這體質。如果什么都不吃的話,到時候到了祭祀場上餓暈過去出丑了怎么辦。”
“也是。”流影經過一番考慮,難得認同她這出格的行為:“你的蜜餞夠嗎?要不然我再下山去給你買點蜜餞?”
“那敢情好。”陸靈楓眉開眼笑:“多買點。”
她不知從哪兒找了個大香囊遞給他:“把它裝滿。”
流影買完蜜餞回來時還帶來了一個消息:“九皇子他們也到山上了。”
陸靈楓手下動作未停,面上樂開了花:“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一個人吃苦總是有許多不平,可當身邊人也一起吃苦時,那顆憤憤不平的心就安靜了。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見不得別人好。
見她抄得辛苦,流影于心不忍:“其實,抄經書多是做個樣子給外人看的,你也不必如此……”
奮筆疾書的陸靈楓頭也不抬:“反正我也無聊。”
“……”流影自覺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所有皇子一上山,稍作休整之后就被“關”在房里抄經書了。陸靈楓這兒自然也就沒有其他人來找茬了。
到了晚上,陸靈楓“原形畢露”。趁流影不注意,自己偷偷摸摸跑去了后山。
她可是聽說這相因寺后山風景一絕,她好奇心重,少不得是要去看看的。
只不過這是她第一次來相因寺,院子又大,建筑又很相似。她憑直覺繞來繞去竟然還是沒找到出路。
就在她死心打算原路返回時,迎面走來個提著木桶、身穿納衣的中年女子。
她怕被人發現,趕忙躲到了一旁。
那女子像是要去提水,陸靈楓猜想寺廟通常都是從后山引水,于是腳步輕移跟了上去。
她猜的沒錯,這正是出來準備取水的人。但她沒想到的是,這人竟然是從前田皇后身邊的貼身丫鬟。
田皇后出家多年,陸靈楓在宮里偶爾聽人說起皇后時,多離不開吃齋念佛、與世無爭得形容。按理說這樣的一個人該是溫和平靜的,可是為什么她身邊的婢女竟然會是這樣一副德性?
也不怪乎陸靈楓會有此疑問,畢竟那水井處的景象真與她的想象大相徑庭。
水井那兒,方才的女人正趾高氣昂的插隊。她明明是最后一個到的,可是她一到,先前排著隊的尼姑們都默契的散開兩旁。等著她先取水。
那女人不慌不忙,悠哉悠哉取了水,并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