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等汪凡來到資料室，老王已經坐在那里等著他了。
“今天還是學歷史嗎？”汪凡從包里掏出了紙筆和自己的水杯，他已經完全把上班當做上課了。
“不，今天教你一點新鮮的東西。”老王“嘿嘿”笑了兩聲，“你聽說過冥想嗎？”
“聽說過啊，我還會呢，有段時間壓力大，不弄點這些東西都睡不著。”他老老實實地回答。
冥想是一種特殊的技巧，簡單來說就是放空腦袋，什么事情都不去想。有科學研究表明，長期堅持冥想能顯著提高專注力和情緒控制能力等等，總之好處挺多，汪凡對此頗有涉獵。
雖然說起來挺簡單，但要實際操作起來其實很有難度，因為人的想法很難控制，如果不通過一些特殊的技巧，幾乎是在放空腦袋的瞬間就會開始走神胡思亂想，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專注于自己的呼吸，通過將注意力集中到呼吸上從而摒棄其他雜念。
“那就好辦了，你先開始冥想。”老王吩咐道。
汪凡閉上了眼睛乖乖照做，沒一會兒就進入了狀態。
這時，老王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了他的眉心。
“別亂，繼續。”還沒等他有所反應，老王就開口了。
一縷銀色的光芒緩緩從他的指尖渡進了汪凡的額頭，專注于自己呼吸的汪凡突然猛地一震，他能看見了！
即使閉著眼睛，他似乎仍然看到了周圍的景象，桌子上擺著紙筆和水杯，老王正坐在他身前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他的眉心，四周是屹立的書架，不同于平時的視角，就連自己的身后他也能看得到。
但這些景物都略有些模糊，就像看電影時分辨率調得太低一樣，而且隨著視角的轉換，似乎還會出現卡頓。
除此之外，他還能看到老王身上有特殊的東西，那是一灘比血液顏色更亮的紅色物質，就蠕動在他的心口處，汪凡只瞟了一眼，就覺得大腦微微刺痛，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憑空升起，他迅速移開了視角，很快，這灘物質就自己從視線里消失了。
銀色的光芒緩緩回收，老王也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你是要先上課還是再看一會兒？”他調侃著說道。
汪凡睜開了眼睛，但這個特殊的視角并沒有消失，而是和真實的視線重合了起來，他一時間有些不適應，只覺得腦袋暈暈的。
“哎？怎么回事？這怎么關啊？”他強忍著眩暈的感覺發問。
“你猜”老王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端起自己的水杯靠在了椅背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汪凡不得已只能再次閉上眼睛，通過冥想將精神力集中于自己的眉心，只聽得“咔噠”一聲，神奇的視角消失了。
他睜開眼，還沒等松一口氣，一波又一波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他趴在桌子上，覺得自己什么力氣都沒有了，只想馬上睡一覺。
老王走到冰箱處，拿了一瓶冰水給他。
“喝一口，喝了能好受些。”說著替他擰開了瓶蓋。
他堅持著坐起來接過瓶子，狠狠喝了一大口。
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劃入，被冷水一激，疲憊的感覺似乎有所消退，他又連喝好幾口，這才覺得又活過來了。
“這是什么東西？天眼？精神感應？元神出竅？”汪凡一口氣把自己的知識儲備都交代了。
“差不多吧，就是這些東西。”老王端著茶杯坐在對面，一副名字不重要的神情。
“那我豈不是相當厲害？這才幾分鐘就學會了開天眼，以后還了得？”汪凡一臉嚴肅，似是對自己日后的實力表示畏懼。
“你拉倒吧，這在我們那個年代都是天生的能力，剛出生的嬰兒都會，你都二十多歲了，又是在魔藥和我的精神力的雙重輔助下才勉強開啟，有什么可得意的？”老王翻了個白眼，一臉鄙夷的神情。
汪凡頓時一陣無語，看來高手的路還長。
“這東西有什么用？除了讓我不用回頭就能看到背后的景象。”他追問。
“算是個輔助功能吧”老王喝了口茶淡淡說道，“能讓你看到一些沒有物理形體的異類，也能在某種程度上幫助你看穿一些超自然力量的偽裝。”
“不過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以你現在的精神力，最多也就能用個三分鐘，而且還有不短的技能前搖。”
“既然學會了，那你就勤練習，爭取用最短的時間做到即開即關才算合格。”
“呦，王老，你還玩游戲呢？玩的什么？加個好友唄？”沒理會老王的建議，他興奮地問道。
“技能前搖”這種游戲專用的名詞從一位快要九十歲的老人嘴里說出來，他只覺得無比新鮮。
老王一副說錯了話的懊惱，然后迫于汪凡的要求，和他加了個好友。
萬萬沒想到，他的段位比汪凡還高……
什么叫老驥伏櫪，什么叫老當益壯，什么老而彌堅，汪凡算是明白了，自己成為一名電子競技職業選手的夢想是徹底沒戲了。
話分兩頭，另一邊，公司門口，李教授身著正裝，帶著十幾名同樣一身黑西裝的公司職員，迎向了遠處駛來的一輛白色商務車。
車緩緩停下，十幾位資深獵魔人分列兩旁，李教授恭敬地走上前打開車門，一位身著中山裝的老人出現在眾人面前……
汪凡放下電話，對老王做了個歉意的手勢。
“老大的電話，說是有個重要的人到了，讓我去見見。”
老王沒有理他，靠在椅子上出神，自從聽到這通電話后他就有些不對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里充滿了迷惘，懷念，悲傷，激動等無比復雜的情緒。
汪凡沒有再說話，雖然才認識不到兩天，但不知道為什么，此刻他突然有些心疼眼前的老人。
他已經快要九十歲了，在他漫長的人生中，一定有過無數堪稱精彩的經歷，也有過很多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以他的身份，原本可以選擇以一種絕對安逸的姿態度過退休后的生活，但他最后還是選擇了呆在這間狹小的資料室里，這其中，一定存在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所有的情緒如煙霧般升起又飄散，最后化作一聲嘆息。
“去吧”。
“我要出趟門，你的課先放一放。”他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