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想不到當初的一次意外點頭竟成了你我日后糾纏的開端。

　　兩年前，法國。

　　蘭雅萱手捂胳膊，逃也似地躲至一處稍隱蔽的地方。

　　到底是誰？多次被襲擊，從中國到法國，這些人就如同甩不掉的影子。

　　不遠處，依稀能聽見那幫人的聲音。

　　正當蘭雅萱轉身欲離開這個地方時，迎面撞上一結實胸膛，抬頭看清楚那人，震驚不已。

　　聲音越來越近，譚以翔忙捂住蘭雅萱的嘴，躲到墻角。

　　二人仔細聽著，襲擊的那兩伙人說著法語，言語間的熟絡能聽出來是互相認識的。

　　藏身之處相對隱蔽，那些人沒有找到這里。

　　人聲漸遠，確定安全后，蘭雅萱、譚以翔從藏身處小心走出。

　　譚以翔回頭這才發現蘭雅萱強忍著的痛苦表情，視線向下，白嫩的手緊握著纖細的手臂，深色衣服上染著暗漬，蔥白手指沾染上血色。

　　蘭雅萱臉色異常慘白，相識這么久第一次見識到如此脆弱的蘭雅萱，譚以翔不由皺起眉頭。

　　“你受傷了，跟我走。”譚以翔說著欲上前扶住蘭雅萱，被其敏感躲開。

　　譚以翔面露不悅，“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蘭雅萱，可不可以相信我這一回。”

　　許是看出對方眼中的真誠，又許是在異國遇見校友，亦是在受傷脆弱時防御力減弱，總之蘭雅萱意外地點了頭。

　　只是這一次意外點頭注定了兩人日后的糾纏。

　　醫院。

　　蘭雅萱處理好傷口走出來。

　　走廊里等待著的譚以翔勾起唇角，“好了。”

　　“嗯。”蘭雅萱低聲回應。

　　沉默，良久的沉默，今天發生的事情太過突然，兩人都需要時間來消化。

　　“看來我們還蠻有緣的。”清亮的男聲帶著特有的痞氣，說笑著率先打破沉默。

　　“那些人你知道是什么來路嗎？”蘭雅萱并不打算和對方閑扯，開門見山直點主題。

　　譚以翔聳肩，語氣輕松，“還不知道，畢竟想要我出事的人可不少。”反問，“你呢，怎么會惹上他們？”

　　蘭雅萱神情淡漠，漫不經心道：“我也想知道”。

　　譚以翔了然，臉上掛著無害的笑容，“雅萱大美女，沒想到在這他鄉異國，我們竟然站在了同一艘船上。”

　　蘭雅萱看著譚以翔，靜默，不語。

　　片刻后，冷漠告別，“我回去了。”

　　“你住哪，我送你。”譚以翔忙上前兩步，跟著蘭雅萱走。

　　“不用。”

　　“拜托，你就不能對我友好點。”

　　午后的陽光灑了進來，氣質卓越的年輕男女并肩走著，影子親密地疊合映在墻壁上。

　　公寓門口。

　　“今天…謝謝你。”蘭雅萱最終沒有拗過譚以翔，被動的被對方送回家。

　　譚以翔未作回應，只是看著這棟公寓樓，神色莫明。

　　“有什么不對的嗎？”蘭雅萱疑惑道。

　　“你…住哪間？”譚以翔略猶豫，還是問了出來。

　　蘭雅萱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譚以翔，但眼神絕對稱不上友好。

　　“別別別，你別誤會。”譚以翔求生欲很強地擺手，怕蘭雅萱繼續誤會，趕忙解釋，“只是好巧，我也住在這個公寓。”

　　譚以翔從蘭雅萱的眼神里就能讀出驚訝，“嘿嘿，我也很吃驚，沒想到會這么巧，說到底還是我們有緣。”

　　接收到蘭雅萱的冷冷瞪視，譚以翔閃身，上樓，末了還不忘拋出一句“明天我會幫你換藥。”

　　“不用。”蘭雅萱條件反射的拒絕。

　　“不用我也照做。”某男無賴般說道。

　　就這樣，蘭雅萱每次換藥都不用去醫院。由于家庭背景的原因，譚以翔對傷口包扎十分專業，甚至和醫院的護士相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起初，蘭雅萱還是十分抗拒，但由于醫院確實很遠，有傷口不能開車，自己換藥不便，譚以翔的包扎技術的確很好，漸漸地也就不再抗拒。

　　……

　　收回思緒，蘭雅萱躺在臥室落地窗前的貴妃椅上。

　　心想，也許就是在國外的相處中慢慢發現譚以翔并不是十分可惡之人，能感受到他的真誠，以及時而流露出的善心。

　　雖然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辦正事時態度確是嚴謹的一絲不茍，行事更是縝密的滴水不漏。國內的幾次較量，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這樣的一個人比起做敵人還是做朋友好。

　　念的是同一所學校，在國外同樣都遇上麻煩，巧合地住在一棟公寓，二人的關系就是這樣在法國發生了改變。

　　次日，部長辦公室。

　　“老地方見。”蘭雅萱掛斷電話，起身離開。

　　這一次直覺告訴申羽義，蘭雅萱口中的老地方絕不是華尚酒店。

　　表面上埋頭看文件，但申羽義思索的并不是文件內容，而是‘老地方’，突然‘北街’閃過腦海。

　　想起剛剛杜曉諾說在北街見過蘭雅萱，再聯想先前從莫小嫣口中得知的只言片語，申羽義眸光一亮。

　　蘭雅萱開車離開雨櫻，之后申羽義開車尾隨其后，保有一定距離。

　　了解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跟蹤就是其一。

　　申羽義承認這個方法不算光明，但不可否認這個方法是有效的。

　　行駛至離北街不遠的商場時，蘭雅萱將車停在停車場，然后進入商場正門，少頃，從商場側門走出，步行走進北街。

　　申羽義跟蹤在后，發現蘭雅萱換了一套工裝風連體褲，頭上的鴨舌帽壓得很低，雖然穿搭依舊時尚好看，但相比于平時的蘭雅萱，這身打扮實在是太休閑隨意。

　　行為舉動這樣神秘低調，一定有事。

　　悄無聲息地尾隨，申羽義的敏捷反應與利落動作，讓人很難相信這是他第一次跟蹤人。

　　巷口，一雙柔軟小手突然拉住申羽義衣袖，申羽義警覺地反手鉗制住來人。

　　“是我。”一聲軟甜的女聲。

　　申羽義在看清來人后松開手，“你怎么在這？”

　　“我家在這邊啊，倒是你，才不應該出現在北街這種地方。”杜曉諾的回答反將一軍。

　　“我——你就當做沒看見我。”略作沉吟，丟下這句申羽義便匆匆離開巷口。

　　杜曉諾一臉懵逼，還想再說些什么，奈何申羽義不再給她機會。

　　四周早已不見蘭雅萱蹤影。

　　申羽義頭也不回，隨意擺了下手向身后的杜曉諾示意。

　　杜曉諾原本想追上前叫住他，看見申羽義向自己示意后，生生停下腳步。

　　知道已大步走遠的申羽義聽不見，但還是說了聲再見。

　　§

　　蘭雅萱開著車，手機響起，開啟藍牙接聽。

　　“爸。”淺笑嫣然，清冷的聲音帶著喜悅。

　　“萱兒，怎么沒在家？”車內響起蘭振天渾厚卻慈愛的聲音。

　　蘭雅萱：“我正在回去的路上，爸你回來了。”

　　蘭振天：“是啊，我還想一回來就能看到我的寶貝女兒呢。”

　　蘭雅萱：“給我二十分鐘。”

　　蘭振天：“不要著急，開車小心。”

　　蘭家別墅，蘭振天和夫人沈曼怡正在客廳聊得開心。

　　蘭雅萱推門而入，“爸。”

　　蘭振天看了看客廳的石英鐘，笑著說道：“真準時，二十分鐘，一分不差。”

　　“爸，回來怎么不早告訴我。”微不可聞的撒嬌語氣。

　　蘭振天疼愛地摸了摸蘭雅萱的頭，“呵呵，是你媽媽說要給你驚喜，不讓我告訴你。”

　　蘭雅萱轉眼看向沈曼怡，沈曼怡露出慈愛的笑容。

　　這個笑容是以往不曾有過的，蘭雅萱不免有些吃驚。

　　沈曼怡：“萱兒，媽媽想和你談談心。”

　　蘭雅萱對于母親突然的變化有說不出的滋味。

　　“萱兒，媽媽知道你和我之間存在著隔閡，可媽媽不后悔曾經做過的，我知道在你的事情上我過于嚴苛，可每當我看見你能面不改色的處理各種危機，媽媽真的很欣慰沒有白教育你，盡管在你小時候…”說到這沈曼怡溫柔地覆上蘭雅萱的手，眼里蘊含著心疼。

　　“媽，什么都不要說了，我明白您的用心，我知道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就必須承受，我從來都沒有怪過您，我知道您做這一切都是為我好。”蘭雅萱看著沈曼怡，認真說道。

　　沈曼怡：“你能理解，媽媽真得很欣慰。可是這么多年媽確實給了你太少的母愛，現如今你都已經長大到可以獨當一面。媽已經想好，從今往后再也不要嚴苛對你。”

　　面對態度突變的沈曼怡，蘭雅萱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多好，曼怡，你總算開竅了。”蘭振天笑逐顏開。

　　“爸，集團那邊怎么樣？”蘭雅萱關切地問道。

　　蘭振天：“問題都解決了，這回又談成一筆大項目。明天你就同我去總部多了解集團情況，畢竟日后集團還得由你來繼承。”

　　蘭雅萱看向沈曼怡，沈曼怡笑得和藹，默許。

　　突如其來的改變總會叫人措手不及。

　　沈曼怡雖然是蘭雅萱的親生母親，但向來和蘭雅萱不親近，突然變成這樣，蘭雅萱并沒有感到欣喜，反而有些——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