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這位小師叔,本事可不小!”趙桓說道。“手撕牛筋捕熊套,馴化大黑熊,在京城擂臺上打敗不可一世的契丹人。他現在已經是京城家喻戶曉的大英雄了呢!”
英雄事跡已家喻戶曉,只問你服不服?
“哦?”趙湛驚喜道:“我師叔他來京城了?!”
“是啊,朕和九弟、蓮妹還同他一起吃過飯呢!”
官家小哥有點不淡定。
“這么說,我師叔知道官家的身份了?”
以后在朝中也要叫他師叔,當著皇室宗親和文武百官的面,叫一個小青年為師叔,有點難為情啊。
趙桓沒注意到叔伯的困惑,自顧說道:
“當時還不知道,不過現在也許知道了,蓮妹一同跟他去恒山了。”
趙湛又是一聲驚嘆!
這么快還跟美貌侄女接上軌了!?
叔侄倆一板一眼的對著話,儼然一個是官家,一個是大臣,中規中矩,很難看出叔侄間的親情來。
……
……
五天后,一騎一車從保康門進入了宋朝京都汴梁城。
趕馬車的是鐵佛寒,車上裝著他的補鍋挑子和行李包袱,騎馬的是大宋公主趙蓮。
蓮柔帝姬。
離開恒山時,趙蓮建議兩人都騎馬前往汴梁,扔掉補鍋挑子,只帶隨身行李。
放著現成的交通工具不用,何必要去甩火腿。
鐵佛寒同意放棄步行,改乘馬車,但絕不扔掉補鍋挑子,而是將一應補鍋工具放在馬車上,一路帶進了汴梁城。
糊口的家當怎能輕易丟棄。
從保康門進入汴梁后,穿過兩條街道便到了皇城西華門,鐵佛寒停住馬車,不再跟著趙蓮的馬匹前行。
趙蓮勒馬回頭,說道:
“鐵大哥,走啊,隨我一同進皇城面見我官家大哥。”
入伙、入局,一步到位。
鐵佛寒還要擺譜,揮手說道:
“緩些時日吧,佛寒還須在汴梁城中討一個營生,仔細籌謀一番。”
一入侯門深似海,且行且珍惜吧。
先生存,再發展。
趙蓮詫異道:“還有什么可籌謀的呀,你岳父大人不是已經同意你進入朝廷效力了嗎?”
鐵小哥,你不是說你做不了主,要聽你家大人的話嗎?
“岳父大人確實同意我進入朝廷,但佛寒卻受不了朝廷的那番約束,主意還得自己拿,先在汴梁住下來再說吧。”
哥們兒已經獨立了,又不當啃老族,自己的事自己作主。
趙蓮有些失望,但知道勉強也沒有用,于是悻悻說道:
“那好吧,你就先去楊樓街的溪玉春客棧住下吧,我過幾天再去尋你。”
說完,趙蓮告別鐵佛寒,騎著那頭金兵的高頭大馬進入了西華門。
美女已去,倩影猶在。
……
鐵佛寒駕著馬車,途徑幾條街道,來到了揚樓街。
正待沿街尋找溪玉春客棧,卻見馬車前橫擋著一位挑著擔子的身影,定睛一看,此人正是王家堡的補鍋匠王老漢!
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他鄉遇故知,乃第二大喜!
見到鐵佛寒,王老漢也異常驚喜,說道:
“呀!原來是鐵大俠,你也來京都了?!”
鐵佛寒跳下馬車,隨王老漢來到了街邊,說道:
“王老伯,就叫我佛寒吧,你怎的也在京都?”
王老漢嘆了一口氣,說道:
“上次你大鬧周幫主壽宴,還來了一位帝姬,周幫主的兒子被淮南知府綁走,又賠了銀兩,我一個孤老頭子,在王家堡還能再呆下去嗎,索性就來京都討生活了。”
我老漢也要來京都見見大世面。
鐵佛寒嘆道:“是佛寒牽累了老伯,當時走得匆忙,也未曾思慮周全,害得你老背井離鄉!”
王老漢連連擺手道:“大兄弟,你千萬別這么說,你是我王槐禮的大恩人,我一輩子都銘記你的大恩大德呢!”
王大爺也是一性情中人。
鐵佛寒笑了笑,問道:“生意還好吧,這補鍋營生在汴梁城如何啊?”
問清楚行情,免去實地考察的周折。
王老漢答道:“還行吧,我在東榆林巷盤下了一個鋪子,今天尋思著挑擔出來走走,看看熱鬧,沒曾想就遇見了大兄弟,嘻嘻!”
鐵佛寒一聽,頓時來了興趣,說道:
“喲,老伯都開鋪子了,鋪子大嗎,佛寒來搭個伙怎么樣?”
干脆開個補鍋公司吧,混出名堂了的話,公司還能上市。
到時候數錢數得手抽筋。
王老伯一拍大腿,高興道:
“大、大!鋪子大!一個前壩,一個后院,兩間房,一間做鋪面,一間住人,都是空蕩蕩的,我正尋思著再找一個搭伙的呢,沒想到大兄弟就來了,這真是天賜的緣分啦!”
規模夠可以了,趕緊的,掛牌開業。
于是,鐵佛寒讓王老漢坐上馬車,向東榆林巷駛去。
果然在巷子的盡頭,距城門景龍門幾十丈遠,位居浚儀橋街的交匯處,一個掛著“王記補鍋鋪”牌子的店鋪赫然進入鐵佛寒的眼簾。
人家王大爺已經掛牌開張了。
地勢不錯,浚儀橋街也是汴梁城比較繁華的街道之一,商家住戶云集,在這里開補鍋鋪子,王老漢還是頗具眼光的。
鋪子前有一個兩丈大小的空壩,這大約是地處東榆林巷的巷口,在與浚儀橋街的交匯銜接上出了一點差池,所以空出了一個地段,留下了一個空壩。
而所屬鋪面的兩間房后,還有一個小院,露天堆放著樹兜柴禾和雜物,院子中央是一個石桌和幾根石凳,雖顯簡陋,但卻干凈素樸。
沿著鋪子轉了一圈,進院內看了看,鐵佛寒立即就喜歡上了這里!
坐享其成,撿了個大便宜。
王老漢幫著鐵佛寒把馬車趕進院中,喂上隨車帶著的草料,卸下補鍋工具和行李包袱,鐵佛寒便在石桌前坐了下來。
端來熱水,遞過毛巾,轉身又進屋泡來一壺熱茶,然后王老漢同鐵佛寒相對而坐,說道:
“里屋還有一架空床,等會兒我就去街上置辦一些鋪籠罩被,這里就是咱兩個手藝人的家了!”
連安家費都省了。
鐵佛寒洗完臉,一邊擦手,一邊說道:
“老伯,佛寒就不客氣住下了,不過,我們先定下規矩,房租均攤,補鍋銀子平分,膳食費也兩人分攤,你看怎么樣?”
親兄弟明算賬,咱得分清楚。
“大兄弟,你這不是跟我見外嗎?分那么清干什么?沒有你的仗義相助,哪里有我王槐禮為女伸冤,得到一千兩銀子的賠償,別說一點區區住宿膳食費用,就是我的命,都是大兄弟給的!”
鐵佛寒喝了一口茶,認真道:“一碼歸一碼,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王老漢頗為無奈的搖著頭,說道:
“房租我已交滿一年的了,這個你別管,至于補鍋銀子,你年輕,手腳快,干得多些,我老了,干不過你,這補鍋銀子就個各收各的吧。”
王大爺也拎得很清。
兩人為一應雜事又商議爭論了不久,本來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生活小事,卻還是一本正經的定下了章程,足見鐵佛寒是一個多么較真的人!
細節決定一切嘛,是不是。
鐵佛寒讓王老漢留在店鋪,自己上街去置辦鋪籠罩被和一些生活用品,另外還須去楊樓街的溪玉春客棧打個招呼,留下“王記補鍋鋪”的地址,以便趙蓮能夠找到自己。
美女的聯系不能斷,宮里有人好辦事。
漫步在汴梁城繁華的街道上,屬游俠類的鐵佛寒仿佛置身于夢境之中,而以后的歲月,很可能就要在此扎根了,鐵佛寒還是感到有些不能適應。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去溪玉春客棧打好招呼,時辰尚早,鐵佛寒隨意在城中閑逛著。
途經了拂云閣、虹橋、水心榭、雙亭橋,鐵佛寒在汴梁城最著名的酒樓白礬樓前停了下來。
白礬樓因為商賈在這里販礬而出名,但這只是鐵佛寒一個記憶里的白礬樓,據師尊虹云真人說,他老人家早年曾在此相會過中原幾位杰出的武林高手。
師尊早就給徒兒描繪過汴梁京都的繁華富麗和驕奢侈靡。
而白礬樓現在已改名為豐樂樓,豐樂樓三層高五樓相向,高低起伏、參差錯落,樓與樓之間,各用飛橋欄檻、明暗相同,站在西樓第一層,便可以俯瞰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