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武攙著了陳月戎的手臂，一邊往前走，一邊說：“看不見了還這么敏感，就不能大條兒點兒嗎？”

　　“說不說？”陳月戎居然威脅起來，同時松開了自己的胳膊，“再不說就滾蛋！”

　　張文武笑著又攙著了陳月戎的胳膊：“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剛才的電話，是上次和你們一起去我家里的女孩兒，高捷方打來的，她告訴我說，聰聰病了?！?p>　　“高捷方？！”陳月戎聽到這個名字，居然失控，猛地喊出聲來。

　　這么久來，這么多事，真的是把這個人忘到九霄云外去，還是年內的時候，給她打過兩次電話，過完年，還一次沒有呢！

　　“她怎么會有你的電話呢？”陳月戎很詫異高捷方會給張文武打電話，而不是給自己。

　　“放假的時候，我走在路上，被她堵到，要去了電話?！睆埼奈鋵@個高捷方，除了那次去家里，有點印象之外，基本沒有什么痕跡。

　　“高捷方喜歡你，半年了，腿也是因為你，才被車撞骨折的。”陳月戎補充了這個信息。

　　“高捷方喜歡我？”張文武對此很是詫異，“我怎么不知道？”

　　“高捷方對你，可以說是一見鐘情，被你身上的氣質吸引，有種死纏爛打的功夫，可以說是用心良苦，用情至深。幾乎每個周末，都會守在你身邊，悄悄地觀察你。我就是奇怪，她怎么知道聰聰有??？”陳月戎給張文武解釋高捷方對他的感情。

　　張文武陷入了沉默中，沒有再說話了。

　　也許，他是因為高捷方喜歡自己心里有了不一樣的滋味兒？也或者是他擔心著聰聰的病情？

　　無論哪一種，陳月戎都無法得知。

　　。。

　　不知不覺中，張文武帶著陳月戎回到了病間里。

　　方秋眉依舊在沉睡著，醫生說病人不愿意醒來，是誰也沒有辦法的事情。

　　程封鸞迎了過來，扶住了陳月戎的胳膊：“月戎，要不要給你爸爸打個電話？讓他知道你的情況？”

　　陳月戎聳聳肩，對程封鸞說：“沒事兒，姨媽，不用給他打電話的，他知道我在醫院里。我眼睛沒什么大事，只是剛才氣急了，才致使的短暫失明，休息下就好了?！?p>　　程封鸞扶著陳月戎坐下，對張文武說：“張同學，謝謝你，他們倆能遇到你這樣的同學！”

　　張文武當時沒說話，頓了很久之后，才說一句話：“你是眉眉的姨媽，我很早就知道你，你叫我文武就好。我已經是孤兒，你的存在，就跟母親似的。我想，有很多事，是可以和你談談的。”

　　聽到張文武這么說，陳月戎一下子想到，張文武要借程封鸞的力量，去打動聰聰的媽媽莊麗麗吧！

　　果然，張文武話音剛落，程封鸞就說：“月戎，我和張文武出去一下，待會就回來。你在眉眉旁邊躺一會兒吧！”

　　程封鸞和張文武走了出去，病房里只留下陳月戎和方秋眉了。

　　。。

　　陳月戎伸手摸索著方秋眉的手，攥在手心里。

　　方秋眉那小巧又光滑手指，和陳月戎的手指密密地契合在一起。

　　那一刻，有種歲月不負的甜美，如果眉眉好好的，倆人可以這樣親親密地在一起，那該多好！

　　轉過身去，陳月戎把一張臉貼在方秋眉的耳朵邊，輕輕地，一遍一遍地呼喚著：“眉眉，眉眉，醒來吧！醒來，我們一起去迎朝陽，一起去追晚霞！一起去溜單車，一起去采云朵！

　　說著說著，陳月戎的眼淚簌簌而落。

　　因為季淺梅的離開，因為陳月安的出生無人照顧，因為陳遙焾四十開外的人生劫難，因為自己的失明，因為丁少聰的病……

　　這些一一襲來，陳月戎有些招架不住了。

　　只有方秋眉在身邊，陳月戎一下子放松了自己，失去了所有的矜持與防備，整個身體跟散架了似的，要大哭一場，來把內心里集聚了多日的傷感哭到身體外面去。

　　也許哭累了，可能就放松了，哭著哭著，陳月戎竟然睡著了。

　　。。

　　睡夢中，陳月戎感覺著自己成為高大健碩的男生，而方秋眉則是依偎在身邊的人兒。

　　方秋眉挽著自己的手臂，巧笑著喊：“戎哥哥?！?p>　　那聲音柔柔軟軟，跟剛出生的黃鶯兒似的，在陳月戎耳邊回響。

　　“戎哥哥？”這稱呼好新鮮，使得陳月戎的心里一陣陣顫栗。

　　這種顫栗，使得陳月戎不由自主，伸出手臂，把眼前的人兒緊緊擁在懷中。

　　就在陳月戎用力摟抱夢中的方秋眉的時候，醒來了。

　　陳月戎眼前依然一團黑，夢里那個巧笑倩兮的女孩兒，就在眼前躺著。

　　怔怔地，陳月戎伸手摸索到方秋眉的臉上，口中喃喃地說：“眉眉，你不醒來，我又倒下了，我們倆可真是絕配啊！”

　　一邊絮叨著，陳月戎的手一邊在方秋眉的臉上摸索著：“眉眉，我剛才做夢了，夢到我變成了男生，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無所畏懼地和你在一起了？”

　　想到以前程封鸞對自己的種種不放心，陳月戎嘆了口氣，繼續說：“如果，我真是個男生就好了，我就不會有很多顧忌，我就會死皮賴臉，正大光明地守在你身邊，絕對不會再讓劉恩平那個家伙有接近你的機會……”

　　方秋眉沉睡著，陳月戎一個人絮絮叨叨，絮叨了一陣子，又睡了過去。

　　。。

　　睡著了的陳月戎繼續進入到夢里了。

　　陳月戎夢到一個女孩兒，有著方秋眉一樣的眉眼，巧笑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脆生生地對著自己笑。

　　面對這雙笑意盈盈的眼睛，陳月戎竟然有些緊張，結結巴巴地問：“你是誰？”

　　“我是你的妻子呀！”聲音跟方秋眉一樣，脆生生的。

　　“我的妻子？”陳月戎大吃一驚，腳步不由自主地后退。

　　“你是楚云間，楚家當家人??！我們剛剛成婚，你忘了？”

　　“楚云間？！”這么驚訝地大叫一聲，陳月戎坐起身來了。

　　這個夢好清晰，又好真實，陳月戎摸著自己的臉：“我是陳月戎，我不是楚云間??！”

　　這是怎么回事？！

　　陳月戎陷入了迷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