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一看，臨一學長也來啦？‘騰’地一下，琴嬌心里涌上來一股和瑞兒一模一樣的無名火，他來做什么？低頭看了看虛弱的森曉，也不好多說多做什么?！?p>　　- 1 -

　　“凜姐！”凜看著從工作間探出頭來的瑞兒，“打印機的A4紙全用完了！”

　　“倉庫有嗎？”凜一臉漠然地看著瑞兒，表明著紙都是你用的，我怎么知道？

　　“那我去倉庫看看吧?！比饍赫J命地說。

　　“瑞姐，你是要去倉庫嗎？”聽著聲兒，伊逸又探出頭來。“幫我把果醬拿幾瓶行嗎？”然后送上了一個乖巧的微笑。

　　“行，明天給我留個蛋糕就行?！?p>　　凜看了看瑞兒，又看了看坐在吧臺的灝，“灝，這東西都沉，你過去幫瑞兒拿一下吧。”

　　灝趕緊起了身，隨著瑞兒去了倉庫。

　　瑞兒把倉庫門口的開關打開，又關掉，再打開，又關掉。灝和她兩個人的腦袋整齊劃一地看看開關，看看燈管。原來是倉庫后排的燈管剛開始一直閃，后來直接瞎掉。倉庫只有前排看得稍微清楚一點。

　　“灝，你手機帶了嗎？幫我照一下里頭的。”瑞兒說完，灝就打開了手電筒。

　　“果醬應該在后面冷柜里吧，A4紙在夾子上?！比饍鹤笥铱戳丝?，忽然想起來，“對，還有一本出庫記錄的本子。那個上面有進貨和庫存，要給登記上。”

　　瑞兒指了指比較暗的后頭，“你要不先去里面看看吧，一本黑色的本子，或者文件夾。我先看看這邊?！?p>　　灝舉著手機往里頭走了走，要找什么其實他一無所知。只是順著瑞兒指的方向走了過來。這時候聽到瑞兒說輕呼了一句，“啊哈，我就記得A4紙在這兒?！比缓蠡厣砣フ覟?。灝隱隱約約看著瑞兒過來了，無意間手電找到在一堆箱子的上面隨意地放著一個黑本子。灝回頭看了看瑞兒，悄悄摸摸地把黑本子拿在手里。

　　瑞兒越靠越近，灝也慢慢地把手中的本子放在貨架的最高層。

　　等瑞兒走近了，“找著了嗎？”灝假裝踮腳往貨架上看，拉出本子的一個角，“這有個本子。”

　　瑞兒皺了皺眉，“誰沒事兒放那兒啊？”然后扯了扯灝的衣服，“你拿下來看看呢。”

　　灝伸手上去，舉在頭頂，低頭問瑞兒，“是這個嗎？”

　　瑞兒覺得這個人真的很幼稚，“拿那么高我怎么看得見？”灝非常挑釁的舉著手，瑞兒一把拽住灝的衣服，往上蹦了蹦，一手沒抓住，就差一點一口咬在灝的胳膊上了。

　　“行行行，你等會兒，我感覺我要被你踩殘廢了?！睘s緊低頭看了看，瑞兒瞅準了灝低頭的時候，伸手去夠灝手上的本子。

　　這下本子沒夠著，被對方一手攬住。

　　本來只是打算來幫個忙，本來是只想逗逗她，本來...灝吻住了瑞兒。

　　瑞兒雙手搭在灝的肩上，感受著灝一點一點加重力道的吻。

　　就像在啟發害羞的小孩說話，灝非常溫柔卻不容閃躲，一邊享受著這樣的主動一邊索取著瑞兒的回應。

　　忽而一陣街邊劃過一聲汽車的轟鳴聲，瑞兒往后閃躲了一下，看著灝慢慢睜開眼，揚起嘴角看著自己。

　　瑞兒看了一眼被放在貨架上的本子，立馬出手拿了過來?！皠C...凜姐還等著呢。”瑞兒閃躲著灝緊縮的視線，拿著本子就往外走。

　　回到店里，瑞兒一靠近吧臺就看到凜毫不掩飾一臉意味深長的笑。

　　“笑什么？”瑞兒小聲沖凜皺皺眉，卻更像撒嬌。

　　“沒啊，”凜往瑞兒后頭看了看，“灝的...口紅?！比缓笥檬种钢噶酥缸约旱淖齑?。

　　瑞兒被一語驚醒，回頭一看，我的天哪，灝的嘴角有自己的口紅印。瞬間瑞兒從最近的桌上拿過紙巾塞在灝的手里，灝接過紙巾，臉上還掛著藏不住的笑意，先用手抹了抹確認一下。

　　凜看了一眼瑞兒手里的黑色文件夾，挑了挑一邊眉毛，“東西拿了嗎？”

　　“啊！”瑞兒驚叫了一聲，灝都忍不住伸手按住耳朵。面對凜臉上散不去的那副看戲的表情，瑞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低著頭轉身推著灝就往倉庫的門走。

　　“等會兒，”瑞兒腳還沒抬起來，聽見凜在身后喊了一聲，“只拿A4紙就行，伊逸不著急?！?p>　　瑞兒推了推灝，低聲交代了什么，把黑本子遞給他，就把灝直接給推出小門。

　　“A4紙就在門口，灝能去拿?！比饍簼M臉堆笑。而凜卻什么也不回答，保持從他們從倉庫回來之后就一直掛著的表情。看著瑞兒，瑞兒一陣尷尬。也沒做什么虧心事兒，說吧實在害羞，不說吧又肯定瞞不過凜姐。

　　凜姐啊，你說點啥吧。瑞兒雙手搭在吧臺上看著凜。

　　“你們兩個是去倉庫生果醬了嗎？”話音一落，吧臺下的瑞兒，還有剛拿著紙進門的灝。兩臉通紅。

　　凜姐，算了，你還是別說了。瑞兒無力地想。

　　- 2 -

　　臨一進門的時候，在點單的地方掃了一眼店里，森曉不是今天的兼職嗎？卻忽略了同樣也不在的凜，和看見他進門就若有所思的瑞兒。

　　伊逸準備好咖啡的同時，瑞兒拿著托盤過來了，接過咖啡，徑直走向臨一。

　　“謝謝。”臨一抬頭順勢又轉了轉腦袋，看看周圍。

　　“找人嗎？”瑞兒大力地拿過號碼牌，臨一頓了一下，感覺到瑞兒似乎有什么隱藏的情緒。

　　“嗯...森曉今天不是...應該...”臨一話還沒說完，確認瑞兒是有情緒的，還是沖著自己。

　　“森曉生病了?！比饍喊淹斜P立在桌上，“琴嬌打電話來給森曉請假，凜姐放心不下，就開車接她們去醫院了。所以今天曉曉不在。”

　　“很嚴重嗎？要去醫院？”臨一一緊張，站起身來。

　　瑞兒看著臨一不說話，如若臨一不在意，瑞兒也就當森曉一腔感情付錯人。偏偏這副緊張的樣子落在她眼里，她忽覺得更加來氣。她想問問臨一在緊張什么？學妹生病你緊張什么？

　　“哪家醫院？”臨一接著問道。瑞兒皺著眉不說話的樣子讓人更加緊張。

　　瑞兒脖子上的動脈現了現，她用力地克制自己不要說太多?！笆辛！?p>　　臨一拿起包，繞過瑞兒，就奔出了店門。

　　- 3 -

　　市六離學校非常近，臨一在大廳里給曉曉打電話，門診大廳里電話鈴聲和講電話的聲音此起彼伏，但是他電話的那一頭一直沒人接。

　　幸好眼尖的臨一看到從收費窗口劃過去的凜的身影，“凜姐！”看著凜姐回頭到處找人，趕忙揮了揮手。

　　“你怎么來了？”凜真的很驚訝，貌似記憶里有一陣子沒有見過臨一了。

　　“今天我去店里了，瑞兒姐告訴我的?！迸R一說的很急，還微微喘著氣。

　　“曉曉和琴嬌還在樓上呢，孩子可能吃飯不注意，腸胃炎引起的。”凜姐說著，然后和臨一在付款的隊伍里相對無言的站著，直到付完款上樓看到曉曉。

　　曉曉靠在琴嬌的胳膊上，不知道是沒有力氣還是已經睡著了。琴嬌看著凜姐上來了，連忙招手示意。往后一看，臨一學長也來啦？“騰”地一下，琴嬌心里涌上來一股和瑞兒一模一樣的無名火，他來做什么？低頭看了看虛弱的森曉，也不好多說多做什么。

　　凜蹲下看了看森曉，又站起身來像是在找什么似的，“臨一，你去護士那兒問問輪椅，曉曉這走起來太費勁了。”

　　臨一找來輪椅，琴嬌剛想起身把森曉扶到輪椅上，可能是保持一個姿勢太久，起身時候有些站不住，臨一趕緊拉住森曉另一邊胳膊，看了眼琴嬌，“我來吧。”琴嬌瞪了一眼，卻也沒說什么。

　　“送你們回學校吧。曉曉這樣必須得好好休息。”凜看著臨一小心翼翼地扶著曉曉從輪椅到車里，剛和琴嬌說完她突然想到，“中紡大還是那個公共浴室嗎？要出門的那個？”

　　“就只有那個啊?！鼻賸蓮暮笠曠R里與凜對望著，點點頭。

　　凜嘆了口氣，什么叫歷史悠久的優秀學府？就是能讓你跟十年前五十年前的前輩用上一樣的澡堂。“去我家吧。那澡堂太冷了。”說完發動了車。

　　琴嬌說要去學校給森曉那些換洗衣服什么的，凜把車停在校門口。車剛停住，琴嬌就推門下了車，一路小跑消失在校園小徑。這時候凜撇過頭看看副駕駛的臨一，少年一手擱在搖下來的車窗上，一支手指不安地在下巴磨蹭著。

　　“你不回學校嗎？”凜低聲問。

　　“我...”突然被問到的人眼神慌了一下，“我一起送曉曉過去吧，萬一有什么需要幫忙的?！?p>　　凜點點頭，也沒再說什么。

　　- 4 -

　　“瑞姐說她早點關了店，帶點吃的過來，你們有什么想吃的嗎？或者不吃的？”凜講電話講到一半，問臨一和琴嬌。兩個人同步搖搖頭。

　　“那就看著帶吧，四個人?！?..“嗯，琴嬌?！?..“還有臨一啊?！?..“臨一去醫院了”...“琴嬌都照顧一天了，他正好過來幫幫忙。”...“來了你再說吧。”

　　森曉正躺著臥室里，睡著了。臨一和琴嬌，一個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一個靠在沙發上。兩個人除了呼吸也沒有別的動作了，就這么坐著聽凜和瑞兒的電話，瑞兒的聲音通過凜的手機起起伏伏地響著，臨一敏銳地發現凜說了好幾遍自己的名字。

　　瑞姐為什么要那么在意我的事兒？臨一暗暗思忖著，下午去店里的時候他就覺得瑞兒在暗暗的發火，臨一不懷疑如果他再多問點什么一定就會被揍一頓。不止瑞姐，在醫院還有琴嬌，似乎一直惡狠狠地瞪著自己。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臨一猛地回過神，看見凜穿過客廳去開了門。瑞兒到了。

　　瑞兒進了門把手里的袋子放下，就立馬回身去看了看森曉。森曉還是沒有血色的虛弱模樣，但沒了難受的表情，就靜靜地躺著。瑞兒伸手試了試森曉的額頭，似乎還是有點燒。

　　“凜姐，曉曉這得多出汗，有換的衣服嗎？”瑞兒走出臥室，問凜。

　　“有。琴嬌去學校幫曉曉拿了好幾件呢。不行就換我的吧?！?p>　　瑞兒朝琴嬌比了個“贊”。

　　“凜姐，曉曉的粥我先擱冰箱里啊。晚點要是曉曉醒了，你記著點??！”瑞兒一邊打開冰箱一邊朝屋里的凜囑咐著。一打開冰箱門，飲料格子里滿滿當當咖啡啤酒可樂橙汁，其它的，就只有兩個蘋果。瑞兒簡直不能理解，這日子怎么過的。“凜姐！”高聲喝了一聲。

　　“怎么啦？”凜不明所以地走了過來。

　　“你冰箱里就兩個蘋果啊？”

　　“我一天在家呆不了多久，沒什么要吃的。”

　　“可是你屯這么多喝的，你在家總得吃點什么吧，這要是不想出門就在家坐到餓死嗎？我就說...”瑞兒一直念叨念叨，念叨到大家坐下來準備吃飯?！八?，凜姐，我給你買點....”凜趕緊夾了塊排骨，塞瑞兒嘴里。“瑞女士，歇會，吃飯好嗎？”

　　瑞兒這才眨眨眼，收了音。

　　“真好，我特別羨慕瑞姐你們。關系這么好?！鼻賸煽粗@一鬧一靜的搭配感嘆到。

　　“給凜姐當朋友，我多不容易，心都要操碎了。”瑞兒聲情并茂地演著。

　　凜快速地翻了個白眼。瑞兒看見了，“你看看，平時對我就是這種態度?！边€拿筷子指了指。

　　“怎么能關系一直這么好呢？”琴嬌突然問瑞兒。

　　“嗯...”瑞兒回答不上來，和凜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突然莫名的想笑，凜用手擋著嘴，移走了視線?！捌鋵嵢撕腿说慕煌?，維持關系的方法根本上都差不多，你要生活在對方的生活里。不是去聽別人怎么說，怎么解釋；而是你，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去想對方，怎么去理解對方?！?p>　　凜始終笑著，點點頭。

　　“去理解對方表達感情的方式，人都有自己的脾氣，有自己的底線，不要總是想說服對方?！比饍汉蛣C相視一笑，話鋒一轉，“你說說就凜姐這樣的，你說服得了嗎？搞得定嗎？我是搞不定，后來我干脆搞定了我自己。心甘情愿給凜姐操心。”

　　凜收了笑臉，無奈地搖搖頭，“同志辛苦了?！?p>　　“那可不？”瑞兒看見凜無奈的樣子就覺得有意思，開開心心地接著吃起來。

　　...

　　“我家第一次這么多人?！背酝觑垊C打包著垃圾，沖瑞兒說了句。

　　“是不是特別熱鬧??？”瑞兒眉飛色舞地問。

　　“有點吵?！眲C站起身，很酷地回答。在凜身后的臨一聽到“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哪好笑啦？小伙子?！比饍阂妱C走開了，就轉頭去說臨一。

　　“不是，”臨一又笑了笑，嘴角根本下不來，“就是...我能get到凜姐說的意思吧?！?p>　　瑞兒想不出回嘴的句子，眼睜睜看著臨一偷摸地笑著走過身邊。卻又轉念一想，臨一也好安靜啊，一直都不聲不響的樣子，幾乎都沒聽他說過太長的句子。臨一激動的時候會是什么樣子？

　　“瑞兒，你留這兒吧?！眲C把著門，臨一和琴嬌都出了門?！拔宜退麄兓貙W校。”

　　回去學校的車里，臨一和琴嬌都坐在后座，一人一邊，一人看著一扇窗外。凜從后視鏡觀察了一眼，兩個人左右對稱的姿勢，互不搭理。

　　“學長，”琴嬌并沒有別過頭，臨一扭過頭，等著她的話，“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琴嬌的問題隨著風吹回車里，一字一字散開。臨一僵在座位上。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問題？

　　“有嗎？是他們說的那個嗎？”琴嬌還是沒有別過頭，仿佛只是在問今天天氣怎么樣。

　　“誰？”臨一喉結上下滾動，擠出一個字。

　　“所以是有這個人嗎？”琴嬌終于關上車窗，風聲突然小了很多，而顯得她的聲音格外冷冽。凜從后視鏡看到琴嬌直直地盯著臨一的眼睛。

　　一陣沉默。琴嬌輕輕嘆了口氣，繼續望著窗外。

　　“那曉曉呢？”臨一終于開口。

　　琴嬌并不理會，望著窗外。曉曉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情問出這樣的問題？這樣的回答，她又會是什么心情？

　　“曉曉...有喜歡的人嗎？”臨一把頭微微往琴嬌這邊探了探。

　　“我不知道。”琴嬌一字一頓大聲地回答，扭過頭盯著臨一，“要想知道，你去問曉曉啊。”

　　凜在心里為琴嬌叫了個好，這孩子得多為曉曉抱不平啊，又深知森曉的性格內向而倔強，不忍多言。

　　又是一陣沉默。

　　直到下車，琴嬌都氣鼓鼓的，如果不是隨意開人家顱犯法，她可能想把臨一的腦子抖出來看一看。

　　臨一的宿舍在學校另一頭，琴嬌下車之后，臨一依然沉默著，直到凜把車開到前邊的路口。

　　“臨一，”凜還是下了車，叫住了剛關上門的臨一，她相信臨一也感受到了琴嬌和瑞兒的態度，可是重要的是，他到底在想什么呢？于是凜關上車門，走到另一邊，倚靠著車尾，“為什么不能回答琴嬌的問題？”

　　臨一眉頭微微緊了緊，凜接著問，“為什么...不能回答曉曉的問題？”

　　凜就那么倚著，一點也不著急，用足夠的耐心等著，或者說陪著臨一想答案。

　　“白澤表白的時候...你也看到了。”臨一的聲音格外低沉，“那不是我第一次看到曉曉被表白，之前也是...”停頓。“她會被嚇到，拒絕完了就跑?！?p>　　“所以...你不愿意回答曉曉的問題？怕她也會轉身就跑？”

　　“嗯?！眲C分不清這一聲是個回答，還是臨一的一口嘆氣。

　　“被不喜歡的人表白才是驚嚇，被喜歡的人表白就是驚喜啦?！眲C直起身，笑了笑。

　　臨一抬起頭，神情復雜的看著凜。什么意思？

　　“不愿意給曉曉一個驚喜嗎？”凜慢慢向臨一靠近了些，低聲問。看著臨一臉上的表情又復雜了一分。

　　“你想沒想過，這么容易受驚嚇的曉曉，得鼓起多少勇氣，問你，”凜停在臨一的面前，用只有臨一聽得到的聲音，“學長，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臨一突然耳根紅了。

　　“好好想想吧，時間不等人啊?！眲C拍了拍臨一的肩膀，笑著說?！皩W長?！?p>　　然后留臨一紅著耳朵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