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你們打算把我怎么樣？”馬歐泄氣似的連帶著椅子坐了下去，“扭動公安局還是發微博示眾？”

　　“我不要你做什么。”紀林淡淡地說，“算是以前學習你們馬家相聲的學費吧，我也不希望相聲屆只有我們紀家一家獨大，沒意思。”

　　馬歐抬眼詫異地望向紀林。他不信殺伐果斷的紀林會這樣放過自己，放過馬家。紀林看著他繼續說：“我還是希望與你們馬家共同競爭，你要努力啊。”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來。

　　陳昊有些不滿意地問：“就這？”

　　紀林笑了笑，不置可否，只說：“好了，我們走吧。”說完徑自走向了安保室的門。

　　“謝謝。”馬歐在紀林身后道謝，應了一句，“我們會在舞臺再次遇見的。”

　　“那最好。”紀林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

　　等經紀人小范與工作人員交涉完畢，一行四人坐上車，陳昊終于忍不住了，一連串發問道：“怎么就這樣放過他了？當初馬家被查封是為什么？趙一戈那邊你有什么打算？”

　　紀林按下按鈕，把座位盡量拉平，有些疲憊地往后躺下，閉上雙眼說：“扔都被扔了，還能怎么辦？”

　　“扭動公安局啊！讓他發微博致歉啊！”陳昊急急地說，“搞死他，搞垮馬家。”

　　“馬家，我就算不出手，也已經垮了。”紀林淡淡地說，“既然已經垮成這樣了，為什么還要去施加壓力呢。何況，我們卿書社一家獨大已經夠久的了。任何行業，一家獨大都不是好事，馬歐有天賦又夠有靈性，是能帶著馬家重整旗鼓的人。我也希望他成為沙丁魚里的那條‘鯰魚’，畢竟如果不是他，可能就是趙一戈。”

　　“所以你先賣他一個面子？”經紀人坐在副駕駛，刷著微博發問。

　　“差不多吧。”紀林緩緩睜開眼睛，睫毛跟著抖了抖，“還想補償一下他們馬家。畢竟當初，是我們紀家檢舉揭發他們的，是我們欠了他。”

　　這句話聽得小啟一個急剎，了得車內的幾位一跳。他顧不得大家的抱怨，扭頭問紀林：“什么？是我們舉報的？你是說？”

　　紀林盯著車頂說：“對，還是你報的案，記得嗎？”

　　“我記得啊！只是那時候，我舉報的是有人在小園子里倒賣古董啊。”小啟有些不解，“怎么就倒賣煙酒了？”

　　“欸，欸，綠燈了，開車，開車！”經紀人提醒道。小啟回頭，望著前方，百思不得其解地發動了汽車。

　　“紀老師早就發現了馬家的小園子不對勁，然后馬家有徒弟跑過來請求紀老師收留他，因為馬家脅迫他，他不愿意。”紀林把事情的原曲娓娓道來，“紀老師當然收留了他，還讓小啟你去報警，說他們倒賣古董。其實后來警方說他們也很早注意到了馬家小園子有問題，證據也掌握得七七八八，就差臨門一腳。最后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

　　“這不是為民除害，見義勇為么？”陳昊忍不住追問，“為什么就覺得紀家欠了馬家？”

　　“馬歐的妻子因為這件事去世了。”紀林嘆了口氣，目光仍然停留在車頂，“警方來小園子盤查的時候，正巧正在交易。馬歐的妻子是報幕員，那會兒正站在臺上報幕，沒來得及躲開就被亂槍射中。當場就因為失血過多去了。馬歐也是從此一蹶不振的。”

　　“沒想到這件事那么崎嶇。”小啟有些唏噓，“我報了個警，后面牽扯出那么多事情，也是想不到。”

　　“唉，看著自己的愛人死在自己面前，是挺殘忍的。”經紀人小范嘆了口氣，“你看今天，尹一一為了保護紀林也摔得挺重的。話說回來，她可真是個女中豪杰，反應那么快，動作又狠又準，不去做警察真是可惜了。”

　　“那是的，我都沒反應過來呢。”小啟想到下午的場景就熱血沸騰，“就看她一下子躥出去了，既護住了紀林，又打到了馬歐。可真刺激！”

　　“小師妹有受傷嗎？”陳昊追問。

　　紀林回復：“劉醫生檢查過了，說沒什么大礙，皮肉傷。”

　　“那你還放過了馬歐，小師妹這不是白摔了一跤么。”

　　“她會理解的。”紀林再次閉上了眼睛，疲憊地說，“我是在還債。”

　　“你也別想太多了，那時候誰都沒想到馬歐的妻子會死的。”經紀人小范安慰道，“況且也是他們家欠下的債。會毀多少的家庭啊，不單單是那些人，那些家庭，還有許多警察的犧牲。所以，他們馬家也不是那么值得同情的。”

　　“但是終歸，馬歐的妻子是無辜的。”紀林輕輕地說，“馬歐就在上臺門看著自己的妻子中彈，血流成河。這個畫面可能是他這輩子的陰影吧。”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陳昊忿忿地說，“那死了那么多警察怎么說，還不都是被馬家害死的。”

　　“馬歐也是被迫。馬家長輩有，所以馬歐的父親才干起這個勾當。”紀林清楚背后的原曲，畢竟當初是那個徒弟前來投靠紀陽的時候把事情原委都講給了紀家父子聽。可以說，紀家父子掌握了馬家第一手信息。

　　“害。那么說來，馬歐也挺慘的，被自家長輩坑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經紀人小范搖了搖頭，“說明有個好爸爸是多么要緊。你們看，紀老師就是個好爸爸。”

　　“那我也是個上得了臺面的好兒子啊。”紀林為了活躍氣氛，也開起了玩笑。

　　“哈哈哈，說真的，你還真是。”小啟與陳昊都笑了。

　　“我勸你什么時候去探望一下你女朋友。”陳昊把微博熱搜懟到了紀林面前，“你看，這都上熱搜了。”

　　紀林接過手機，刷了一下視頻，認真地閱讀了評論，忍不住夸贊：“欸，我女朋友身手真不錯。”

　　“你還有這閑情逸致調侃？”陳昊揚起眉毛。

　　“不然我哭給你看嗎？”紀林把手機還給陳昊，直起身子，把頭湊向前面的經紀人，“范哥，能不能聯系一下各方，控制一下輿論？”

　　“這還用得上范哥出馬？我們卿書社幾百號人呢。”小啟接過話頭，“大家不是都有微博小號么，去評論一下，輿論早就被我們反轉了。”

　　“反轉倒不需要。”經紀人也在看微博評論，“輿論是挺好的，偏向我們，就是要掐滅大家對尹一一的好奇心。不然，粉絲瘋狂人肉起來，她招架不住。行了，這事兒交給我吧，我們公關部也不是吃素的。”

　　紀林諂媚地說：“有范哥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陳昊有點忍不住：“你就不打算去看看我小師妹嗎？人家也是為你受傷了的！”

　　“怎么不去了？明天我就帶劉醫生去登門拜訪。”紀林認真地說，“別的不怕，我就怕被尹一一的爸爸媽媽掃地出門。”

　　“你還知道自己會被他們趕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