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飲酒高會
宋義率領楚軍到了安陽后,大軍駐扎了下來。
按照宋義的既定戰略,楚軍等待秦軍和趙軍決戰,隔岸觀火,然后趁火打劫,于是宋義命令部隊休整。
大軍停留了四十六日,不曾前進一步。
這期間項羽心急如焚,他知道宋義這出的就是餿主意,如果按照他的計劃,楚軍必敗無疑。
為啥?因為秦勝趙軍,是十拿九穩的事。秦軍戰勝趙軍后,諸侯聯軍必然做鳥獸散,誰也不會為了你一個區區趙國搭上自家性命,然后秦軍再乘勝追擊各國軍隊,就如狼驅趕羊群。到時候楚軍能抵擋聲勢浩大的秦軍嗎?說實話,項羽心里真沒底。
項羽雖然極看不慣宋義的作風,認為他只是紙上談兵,空談誤國,但是為了顧全大局,為了楚國前途,為了心中理想,他還是忍住了。新敗的楚軍再也經不起折騰了,思前想后,他決定前去見見宋義。
項羽只身來到宋義營帳,對他道:“我聽說秦軍大將王離把趙軍和趙王圍困在巨鹿城里。秦軍層層包圍,圍得水泄不通,就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趙軍就快支撐不住了。我們應該馬上率軍渡過黃河,楚軍擊其外,趙軍應其內,里應外合,兩面夾擊定能取勝。”
宋義不意為然,說:“牛蚊子可以叮咬牛,但卻不能咬跳蚤。現在秦軍團團圍住趙軍,他們相持不決。這樣耗下去,就算秦軍勝了,秦軍士兵也會疲勞不堪,我楚軍趁他疲憊時再進攻,必破秦軍。如果秦軍不勝,我大軍劍指咸陽,擒二世,誅趙高,用圍魏救趙計,天下定矣。披堅執銳,戰場殺敵,我雖然不如你,但是運籌帷幄,克敵制勝,你小子不如我。”說完,哈哈大笑。
項羽知道自己多說無益,氣憤之下,轉身離開。
項羽心想:“這完全是你宋義一相情愿的想法。秦軍四十萬,章邯拿出一半攻打巨鹿,都穩操勝券。剩下的一半就坐著休息,等你楚軍送上門來,有何疲憊之說?簡直荒唐可笑。人言書生誤國,看來果真不假。兩軍交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今不進不退四十多天,楚軍士氣都在這小小安陽被消磨殆盡了。”
宋義為了加強自己權威,下令軍中:“將士必須得像老虎一樣兇猛,像發情的公羊一樣好斗,像狼一樣貪婪。時刻做好戰斗準備!如果倔強鬧情緒不聽指揮者,就地正法,斬!”
項羽知道這最后一句是說給自己聽的,服從卿子冠軍宋義的號令,不然就軍法從事。
項羽心想:“你宋義才來幾天,屁股都沒坐熱,還真把自己當老大了啊。”
宋義他不知道,項羽力能舉鼎,動了殺心,千人皆廢。一千個人都不是他對手,別說你手無縛雞之力的區區宋義。
再說,軍隊一直是項羽帶著。項羽其實早已成了軍隊的靈魂人物,是軍隊的實際操控者,雖然現在不是大將軍,但說話比你大將軍管用。
項梁戰死后,楚國和齊國結盟。宋義派遣自己的兒子宋襄到齊國去擔任臣相,他親自送兒子到無鹽。
到了無鹽,宋義擺了幾十桌,宴請賓客。一是為兒子宋襄欠行;二是為他營造輿論,提高指名度,以便于到了齊國后,方便開展工作。
宋義的如意算盤算是打錯了。
轉眼,天氣已進入隆冬,大雪紛飛,寒風刺骨,士兵們沒有過冬的衣服,后勤保障跟不上,糧草也告急。
楚軍士兵忍饑挨餓,衣不遮體,三五幾個夜里圍在一起烤火,相互取暖。
項羽看到這些,無比心痛。他對宋義的不滿日益俱增。軍人死于戰場,那是軍人的歸宿,如果這樣拖下去,恐怕只有凍死、餓死,窩囊死!
項羽心里滿是怨氣,他宋義真的是屁用沒的,只顧自己享樂吃喝,不顧士兵死活。這樣的人不配做軍人,更不配做大將軍。”
楚軍士兵每天吃芋頭拌幾顆豆子,喝野菜湯,湯里沒半點油葷。好多士兵因為營養不良,都生病了。士兵們伙食如此之差,項羽看著著急,一方面他自己四處籌集糧食;另一方面他強忍著心中的怒火。
終于忍無可忍,爆發了。
項羽召集一直跟隨自己的將士,鐘離魅、鯨布、蒲將軍、項伯、龍且、范增等議事。
項羽氣憤道:“我們本來應該用盡全力攻打秦國,現在卻長期窩在這小小的安陽,這樣下去,無疑是等死。今年天旱雨澇,各種自然災害,有些地方,顆粒無收,百姓饑餓貧困到賣兒賣女的地步。將士天天吃芋頭拌幾顆豆子,喝野菜樹根湯。現在軍中已經沒有糧食了。宋義這個老匹夫,還在無鹽大擺宴席,飲酒高會。他這種人太自私了,居然還說等待秦軍疲憊,簡直荒唐可笑!我看沒等到秦軍疲憊,我們已經餓得爬不動了,到時候哪還有精力作戰?”
說完,項羽停下來看了看大家,見大家臉上都不滿宋義。
他接著又說道:“以秦軍的強大攻打剛剛建立的趙國,趙國必然滅亡。趙國滅了,秦軍變得更強大,何來趁其疲憊之說?況且我軍新敗,懷王寢食不安,他把所有的軍隊都交給宋義指揮,封宋義為卿子冠軍,如此重大的責任,國家安危系于他一人。他卻不思進取,作風腐敗。不體恤將士不說,還大擺宴席,只顧自己享樂,這樣的人只會害死我們。他宋義不是國家的社稷之臣,而是國家的禍害。”
范增接過話,說:“項將軍說得是,宋義這樣下去,會害死我們大家的。諸將對此有何看法?”
眾將們都說:“我們早就看不慣宋義那個老賊了,現在是應該有所行動的時候了,我們堅決擁護項將軍。”
項羽微笑了一下,接著道:“我決定,大軍渡過黃河進攻秦軍,由趙國提供糧食。”
眾人走后,范增和項羽留下來商量了一會兒,討論取代宋義的行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