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收拾后，三人席地而坐，老王撿著點能燒的廢料，然后從懷里掏了個打火石，歘歘兩下火星四濺，著了。
火苗閃動，片刻后更增幾分威力，而后屋內亮堂堂，暖烘烘。
桃夭夭看的出神，火光映這她的面孔，顯得有蒼白。
咕嚕~
“三月，我肚子餓了……”
消耗和攝入完全不成正比，不僅是桃夭夭，三月早就覺得饑腸轆轆了。
起身摸了摸桃夭夭的頭，寵溺地說道：“我出去找找?！?p> 轉頭又對老王說：“老王，私貨拿出來，給桃子墊墊肚子，我出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吃的?！?p> 老王看著三月起身離去，憋了老半天只憋出“祝你好運”，然后從懷里摸出一塊壓縮餅干給了桃夭夭。
“謝謝王叔，這時候出去，會不會有什么危險??？”桃夭夭擔心的望著三月離去的方向，又出神了。
老王搖了搖頭，表示不會，“小媳婦擔心了？沒事，這片連個人都沒有，別的更不可能有。”
桃夭夭慌忙啃起餅干來，她以前就應付不了老王，現在餓著肚子、頭腦發暈便更加不行。
“他總該要親眼看看，才能知道該怎么活下去?！崩贤跽酒鹕砜吭趬ι希硎苤诙鋷淼目旄小?p> “怎么活？外面很危險嗎？”從醒來后，桃夭夭對每個信息都異常敏感，總會提心吊膽。
但老王擺了擺手，示意桃夭夭放寬心，解釋道：“小地方能有什么事，他在黑巷都能混得風生水起，這里他應付得了。”
三月出了超市，舉目望去街上一片昏暗，沒有路燈，月光充當照明也夠。
“連只老鼠都見不著啊……”
半天下來一無所獲，倒是火種計劃的海報撿了不少。
“火種計劃之重建”
“火種計劃之復興”
“火種計劃之……”
凡是冠以火種計劃的名頭，海報末尾都是以“快來加入”的字樣結束。內容簡單明了，只要參與議會出臺的計劃，就能獲得各種物資、生存點或者食品藥物，應有盡有，哪怕你想招一隊護衛都行。
只要你能在各項計劃中完成相應任務。
“怎么全是火種計劃，存活下來的人都去哪了？”
思來想去，心一下就煩躁起來，大吼一聲：“有人嗎！”
無人回應。
來到一棟還算健全的百貨大樓門口，從外表已經看不太出模樣，不過三月打算進去碰碰運氣。
之前為了趕路，沒有太多感觸，而現下，找尋半天無果，才感受清晰。
整個城鎮如蝗蟲過境一舨，端得是“干凈”的可怕。
像諸如擅闖民宅，拿取無主之物這樣的事情三月以前是決計不會做的，現在卻沒了這種情緒。
因為他現在感覺自己是個撿破爛的。
小六樓，毫無搜獲，只能打道回府了，三月出來摸索的時間有點長了。
正要出門，三月又折返回去，心想，“超市應該會有冷庫...”
是以決定再逛一圈。
搜尋過程中，三月非常小心腳下，他可不想踩到什么尖銳的玻璃碴子或者其他，不然可夠自己受的。
“咦？這是什么？”
有一個地下扶梯入口給封死了，一整片的巨大鐵板，有人為的痕跡。
見狀三月心里暗喜，高呼運氣。
蹲下身，收斂情緒，打量起來。
“你是誰？！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蹲在地上的三月驚得一抖，轉過頭望去。
來人高大魁梧，雙目沉斂。一手提著只不知名正在滴血的飛禽，另一只手握著一桿過眉標槍，鮮紅的液體順著標槍從尖頭緩緩流下，直至地面，原始狂野之氣撲面而來。
三月看得瞠目結舌，大過震驚，口里忍不住喃喃道，“這是在拍電影？！”
男人眉頭一皺，大手一揮，手中標槍在空中呼呼作響，鮮紅的液體順槍飛落，貼在地上。
“呃...我就是出來找點吃的……沒有惡意。”
為防那可怕的標槍扎進自己的身子里，三月連忙高舉雙手，誠懇回道。
那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見少年面容清瘦，顯然是餓壞了，便點了點頭，示意三月離開些。
兩步走到鐵門前，標槍循律在上面敲了敲，地上鐵門竟然開始移動，露出一條冒著熱氣的樓道來。
一頓操作讓三月目瞪口呆，心想，這是原始社會嗎？還用暗號？
隨即又覺自己凡事都要吐槽的習慣不好，萬一對方會讀心術他心通，那么雙方都要尷尬。
半晌，樓道里走出兩個男人，身形不一，但手中都有短兵。
標槍魁梧男回頭招呼，示意三月跟上，邊將手中東西交給旁人，邊和三月介紹起來。
“我叫李然，這是我們基地，不是餓了嗎？還愣著干嘛，跟我來。”
三月回神，好不容易將視線從另外兩人身上挪開，但樓梯下的景象又再一次沖擊了他的小心臟。
和外面的殘破荒涼模樣完全不同，隨樓梯而下，視野逐漸寬廣。自樓梯而出，中間是寬闊的一條通道，兩旁有大大小小的隔間，沒有封頂，從樓梯上看，格局像極了廟會。
間間十來平米，沒有間隔，規整地很，人們或單獨，或兩兩成對居住在里，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
有人焊鐵，有人吵鬧，有人睡覺，卻是沒人烹食。
螞蟻洞穴！這個似乎比廟會更加貼切。
不過這場景讓三月倍感親切感，走在道路中就像重回黑巷一樣。
不過黑巷的屋子都有頂棚。
跟李然進了一個屋子，他點了一根蠟燭然后把鐵門帶上，沒有上鎖。
待三月坐下后，細聲詢問道：“你偷偷從家里跑出來的吧？很緊張吧，放松些，沒事的?！?p> 聲音語氣與魁梧的外表極為不稱，格外的溫和從容，讓三月有些意想不到。
房間沒有什么特別，一張床一個工作臺，一些奇奇怪怪的零件塞滿角落，床邊還有兩張破爛的皮質沙發。
李然把蠟燭隨手擱在工作臺上，從床上摸了一袋肉干丟給了三月，示意三月隨便坐。
“你又知道我是偷跑出來的？好硬...”李然給的肉干就像根木棍，險些崩掉牙。
李然搖了搖頭，心想又是一個被家里人保護的很好的雛兒。
“像這種偏僻的小城市，外面的物資早就給搬空了，除了外出打獵的，沒有人會大半夜在外面瞎溜達。”
三月強忍著難受，啃下了一塊肉，努力的嚼著，嘴里也不閑著，問道，“這些房間怎么都沒有頂？剛從樓梯那啥都看見了?！?p> “這里大多老人小孩，萬一關在房里沒了，很難發現。”李然看三月艱難啃食的樣子，從桶里撈了些水給他。
“沒有房頂也為了更好的通風，沒誰洗澡，憋兩天就臭了，水很珍貴，飲用都不夠…”
“那上廁所？”
“這里廁所設施還算完善，處理了一下，沒水也還能用。諾，就是那個鐵皮箱子，如果你想用的話，快進快出，記得隨手關門。”
三月記得滿街都是火種計劃，隨即問到：“你們這么多人，為什么不去參加火種計劃？”
李然搖了搖頭，道：“火種計劃對老弱婦孺來說太苛刻了，哪怕最簡單的任務，外出采集，對他們來說都太過危險，其他就更不用說了。”
頓了頓，似是補充，又似是提醒三月道：“外面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他們也想出去，可惜不能，除非不想活了。”
“我記得有一個最新的招募計劃，但凡有用的人可以免一切手續直接獲得入城資格，你們可以先...”
“那是對青壯年、各個領域有所建設、或者....有特殊能力的人才能被選中…他們不行，我就不行?！?p> 說道特殊能力時，李然停頓了許久，也看了三月許久。
三月沒有發現李然異樣，但他知道李然是什么意思，是以他趕緊出言安慰道，“也許，還有更多計劃你沒看到呢？也許……”
李然頹然，只是說，“希望吧。”
從對話中，三月看得出李然的無力感，他可以參加任何火種計劃，一人參與，全家收益，可終歸是放不下。
三月離開了，一方面心系桃子老王，另一方面總感覺里面的人目光中都有著含義，讓自己非常不舒服。
臨別李然送了些肉干和一把防身菜刀。
除了感謝，三月也沒什么能回報的。只是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李然最后說的話。
“你在意，基地的人都是知根知底，你臉生，我能帶你進去也是....哎不說了，聽哥哥勸，晚上不安全，天亮了，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p> “待在熟悉的環境里，生存起來會比較容易些?！?p> 李然的話，三月不敢茍同。
窮則生變，待在舒適圈，牛羊互相取暖聽上去是很愜意。但只消一只馬蜂亂入，安穩即刻破裂，這個道理在他六歲的時候就明白了。
不過他有設身處地的想過，如果要讓他暫時丟下桃子一個人，先搞事情，等條件成熟，再接桃子享福。
他做不到。
所以，三月心里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
他要帶著老王和桃夭夭一起做任務，然后一起進城！
若是讓老王知道了三月所想，怕是要笑死。
“如果不是老子要帶著你們兩個東奔西跑，到處治病，老子早就進城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