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然始終覺得洛老師有些奇怪,他似乎并不喜歡多說過去的事,便也不好多問,或許以后和他再次成為朋友后,過去的秘密才能揭曉,亦或許本就沒有秘密。
與洛老師道別后,另有一件事讓唐安然念念不忘,像洛老師這種外形內(nèi)涵皆修的男人,為何到三十多歲了身邊都沒有陪伴者?
突然想回到1997年,告訴洛山:你到30歲了還在打光棍哩!
好殘忍的感覺,哈哈。
唐安然也始終忍著沒有問洛老師感情問題,因為實在覺得有些不禮貌,很容易讓他把自己和那些他所認(rèn)為的女生歸于一類。
來日方長嘛,唐安然可心急。
回到鄉(xiāng)下,奶奶不在家,鄰居阿姨說她和自家老人一起去隔壁村聽鄉(xiāng)鎮(zhèn)府舉辦的老年座談會了。
一把年紀(jì)了還瞎跑,有點不高興了。
她看到屋前打理得井井有條的菜園子,屋外的竹竿上還晾曬著三條青魚,心里想:被野貓叼走了都不知道哦。
走到那個小湖邊,依舊是湖光粼粼、蘆葦盛艷,和以前沒什么區(qū)別,自然才過一個月而已,能有多少區(qū)別呢?
唐安然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夢,如果沒有夏芝言留下的日記,她真的會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
坐在那日小湖畔同樣的位置,她感受到暖風(fēng)的吹拂,心中竟得毫無波瀾,突然想到低頭去草葉間尋找,是不是也有一些螢火蟲的尸體呢?
夏芝言的日記里提到,這段時間下過一次雨,很有可能這些小小的尸體都被沖刷進了湖里,亦或者已經(jīng)被其他蟲鳥吃掉。幸運的是,唐安然還是在草葉的縫隙里發(fā)現(xiàn)幾個輕輕的螢火蟲空殼子。似乎是潛意識的行為,唐安然小心翼翼地把這些失去靈魂的空殼保存下來。
她望著漣漪蕩漾的藍(lán)色湖面,望著同樣湛藍(lán)湛藍(lán)的天空。
回學(xué)校的路上,她捧著手機搜索了一路關(guān)于“靈魂穿越”的資料,可是盡是些網(wǎng)絡(luò)博主奪人眼球的毫無邏輯的道聽途說,有的甚至煞有介事地說自己是如何因為一次車禍穿越回古代,看到了很多很多趣事,又在一次戰(zhàn)爭中不經(jīng)意地穿越回來......
噗——,怎么就沒有穿越到未來的呢?
倒也確實有,比如一篇叫《2006烏克蘭謝爾蓋穿越事件》的文章。
說是2006年4月23日的烏克蘭首都基輔的大街之上,一位20多歲的年輕男子(謝爾蓋)身穿50年代前蘇聯(lián)的時期的服裝,手拿一款非常古老的相機,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游走,對周邊的所有環(huán)境都非常陌生,完全不像是一個“現(xiàn)代人”,隨后他的一系列舉動引起了當(dāng)?shù)鼐降淖⒁猓谑巧锨皩ζ溥M行了盤問,并要求其出示自己的身份信息,該男子居然拿出了一張50多年前的身份證......
一萬多字的文里各種民間佐證、政府佐證,一再說明事情的真實性,看到文章最后,竟又出現(xiàn)一篇《謝爾蓋事件十大疑點》的文,唐安然點開鏈接,文章最后有句:所以,我斷定謝爾蓋穿越事件是假的,但這次穿越造假的人數(shù)絕對不會少,或許也有官方參與其中,至于目的為何,暫不清楚。
嗯,又成功把我說服了。
我也認(rèn)為是假的。唐安然關(guān)掉手機頁面。
那我這情況又該怎么解釋?
我就是那種更加更加更加更加離奇的靈魂穿越啊!
就像影視劇中的女主角,被車撞了,被雷擊了,甚至只是睡了一覺,一覺醒來竟成了古道某國的公主、甚至小丫鬟。
身體回到過去,還能拿回些過去的東西來證實,可是意識的穿越能怎么證明?
不過......我為什么一定要去證明呢?
忘了它吧,唐安然。
有些渾渾噩噩地回到學(xué)校宿舍,似乎今天整個白天都是在路上,坐在公交車上,站在地鐵上,騎在共享單車上......
啊———
我好累,我的心也好累。
一頭栽倒在床鋪。
“以為你明天才回來呢,安然。”劉雯的聲音。
這個點了,三個室友依舊躺在床上,每個人的桌上擺了個外賣餐盒。
“奶奶不在家,白跑一趟。”唐安然悻悻地說。
“你為什么不先打個電話呢,我家回鄉(xiāng)下都是先打電話招呼一聲的,因為我爺爺奶奶也總喜歡亂跑。”
“是的,我家也是。”鄧姍附和。
唐安然抬頭望了望,再次把臉沉到枕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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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小陽鎮(zhèn)。
夏芝言抱腿坐在螢火公園的小土坡上,她望著西方天空的晚霞,心中蕩出同樣橙色的波瀾。
昨天下午下了場暴雨,湖水快漲到了岸上,有一群野鴨撲騰地從湖面飛走,悠悠的晚風(fēng)中,蘆葦蕩如同綠色的麥浪。
“芝言,我們回去吧,明天就考試了。”陳紫在她的耳邊哀求。
夏芝言卻依舊盯著遠(yuǎn)處的湖面。
“喂——!”
“怎么啦?”她奇怪地看向陳紫。
“我——說——,我——們——可——以——回——去——了——嗎——?太陽就要落山了。”
“再等一小會兒,很久沒有看到落日了。”夏芝言盯著湖對面矮矮樹梢上的紅色夕陽,整個土坡、整個臉蛋都被映得橘紅。
過去一個月我都沒見你來看日落,偏偏明天要考試了卻過來。
陳紫詫異,只得無奈地陪著她的閨蜜,她再次對著夕陽復(fù)習(xí)手上的數(shù)學(xué)錯題集。
“阿紫,你有沒有去過一個地方。”夏之言突然問,“那個地方到處是摩天大樓,傍晚落日的時候只能看到玻璃上的金色閃光。”
“大城市么?不想。”陳紫說。
“以前我也這么想。”
陳紫愈發(fā)奇怪,這不是能從夏芝言嘴里說出的話,記得她曾經(jīng)說過,只想一個人靜靜地畢業(yè),然后去普普通通的職業(yè)學(xué)院,再完成一個插畫師的夢想。
但是直到現(xiàn)在,陳紫都沒有見她展示過一幅作品。
發(fā)生在她身上的奇怪事還少么。
“芝言,這次考試你真的有把握能贏秦天?”陳紫問。
夏芝言聽得一臉惆悵。
這正是她所糟心的。
昨天晚上睡覺前,她發(fā)現(xiàn)抽屜里的日記本,不僅如此,還有兩個賭約。她自然知道2018年的唐安然是個優(yōu)秀的女孩,可是......
你這可是生生把我推進了火坑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