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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花開春已了

一百五十六、絕望地尋找

荼蘼花開春已了 山草掩木 1209 2020-06-06 16:40:39

  坐在出租車上,看著窗外的雨,涂蘼心急如焚,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她覺得自己應該知道媽媽去了哪里。她想起第二次去斗笠山的時候,她和媽媽一起把裝有外婆遺物的木頭盒子埋到了山腰的一棵大樹下。那里有離開Y市前,她從玉清山腳下的骨灰公墓里拿回來的有著她們和外婆記憶的照片和三個泥塑小人。那是她十二歲生日時,和外婆媽媽一起親手做的紀念品。那也是外婆留給她們的唯一念想。

  車子到了斗笠山腳下,涂蘼丟下車費向著山腰的大樹一跑狂奔而去。大雨仿佛體諒她的心情一般,漸漸地變小了。山腰被濃濃的白霧環繞著,風一吹,那些乳白的好看的霧便隨風變換著樣子,誰也不知道它最終將飄向哪里去……

  穿梭在這些或濃或淡的霧里,涂蘼的心里不停祈禱,但愿媽媽能平安無事地出現在那里,等著自己去接她回家。看著大樹漸漸地在濃霧里露出輪廓,涂蘼的心也跟著燃起了一絲希望。

  “媽!媽!你在哪里?”雖然帶著哭腔,但涂蘼拼盡全力呼喊著強琳。

  離大樹越來越近,涂蘼飛也似地沖到樹下。樹下埋著木盒子的地方已經被刨開了。涂蘼知道,媽媽一定來過這里,她覺得媽媽一定就在附近。

  “媽!媽!”涂蘼漫無目的地朝著四周喊起來。空蕩蕩的山谷里,除了一陣陣回聲,她聽不到強琳的回答。

  她掏出手機,試圖再給強琳打個電話時,她才發現,整整打了一天的電話,又一直在搜索強琳的位置,手機的電量幾乎為零了。

  “不要關機,不要關機!”涂蘼快要絕望了,可是事與愿違,號碼剛撥通,手機便自動關機了。

  “不要啊!媽!你在哪兒?”涂蘼無奈地攥著手機,努力朝著四周張望。

  蘇呈憶跟著導航開車靠近斗笠山時,卻發現有上山有三個入口。衡蕊趕緊撥通了涂蘼的電話。

  “她關機了!”衡蕊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韓云也趕緊拿出手機,接通后手機里依舊提示關機。

  “怎么辦啊?”衡蕊看著蘇呈憶,已經完全沒了主意。

  蘇呈憶也有些無奈:“干脆我們先到最近的入山口……”

  “不要!”韓云開口了,“我在最近的入山口下車開始找,吳俊去第二個入口,你們去最后一個入山口,這樣盡早找到的機會總要得多。至少我們的手機還可以保持聯系。”

  涂蘼試著朝山頂的方向又走了一小段,一邊走,一邊呼喊。尋找無果,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離那棵樹太遠,于是,她又開始折回去,往回找。再回到大樹,她的心已近乎絕望了。此時的大霧已經逐漸散去,山里的一切又開始露出本來的面目,看著大樹斜出去的那段樹枝,涂蘼想起了那段陡峭的山崖,她的心一下揪了起來。她挪動腳步走到斷崖邊,朝著崖底看去。

  這一看,涂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人就躺在斷崖下的石堆里,一動不動!從著裝能看出來,那應該就是強琳!

  “媽!媽!”涂蘼瘋了一般地喊著叫著,不顧一切地順著那條雜草叢生的小道往下跑。雖是小道,但依然崎嶇陡峭,涂蘼每走一步,碎石就嘩嘩地翻滾而下。好幾次快摔倒時,路邊一叢叢茂盛的雜草都給了她幫助。還沒到崖底,涂蘼已經心急如焚,看著強琳就近在眼前了,她腳底一滑,整個人從小路上摔落下去。幸虧距離不算高,她顧不得自己摔得遍體鱗傷,爬起來跑向強琳。

  終于觸碰到了媽媽的身體,雖然她的身體還是溫熱的,可她卻一動不動。涂蘼試圖把她抱起來,卻發現鮮血從強琳的頭部不斷地流出。

  “媽!你醒醒,你怎么了?”涂蘼用力將強琳推起來,才發現她頭部有很大一個傷口,正是這個傷口不斷地往外流著血。

  涂蘼看了一眼四周,單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沒有辦法把強琳從這里救出去。她趕緊脫下外套,捂住強琳的傷口。然后騰出一只手來,拿出手機,拼命地按住了開機鍵。

  “開機啊,開機啊,求求你了,開機啊……”涂蘼哭泣著等待著奇跡的出現。

  也許是因為涂蘼的祈求起了作用,也許是因為手機里的電并沒有完全耗盡,手機居然開機了!可是屏幕剛一亮,就顯示電量不足,即將關機。涂蘼趕緊按下了數字“2”——那是夏牧驤手機的快捷鍵,她手機里僅有的兩個快捷鍵的其中一個——另一個是“1”,那是強琳的號碼。

  “老天爺,求您幫幫我,快接啊!”聽到電話顯示接通的等待音,涂蘼仿佛看到了希望,看來老天爺并沒有不近人情。半空中,剛才散去的霧突然又變濃了,雨滴又一顆一顆地從云層中傾落。

  攝影棚里,夏牧驤正在被幾個記者圍著做個人的單獨訪問。曾琪和夏俊偉遠遠地看著兒子,心中無比欣慰。突然,曾琪覺得抱在手里的衣服在振動,那是夏牧驤的夾克外套。她伸手摸了摸,是衣服口袋里的手機在振動。手機顯示的備注是“她”。

  “誰打的電話,名字都不好好寫。”曾琪看看遠處的兒子根本無暇顧及這邊。“該不會是涂蘼吧?”曾琪突然有強烈的預感,這個她應該就是涂蘼。

  這個涂蘼,明明說好了三個月內不糾纏兒子,這才第二天,就打電話來了。曾琪氣呼呼地走到棚外的走廊上,按下接聽鍵。

  “夏牧驤,你快打開手機的定位,找我媽的定位……”剛一接通,涂蘼的聲音就從電話的那邊傳來。

  曾琪氣更大了:“你這個人,你明明跟我保證三個月之內不會糾纏夏牧驤,這才一天,你就食言!你還是自覺地消失吧,看到你只會讓我惡心!”

  涂蘼聽到電話里傳來的是曾琪憤怒的質問,也顧不上解釋。

  “阿姨,求你讓……”

  “嘟……嘟……”不等涂蘼把話說完,曾琪掛斷了電話。

  “不要掛電話!阿姨,求您!不要掛電話!”涂蘼絕望地對著電話喊著。

  雨,又大了起來,仿佛織了一張巨大的網,隔絕了涂蘼與外面的世界。

  涂蘼再試著按下“2”字鍵的時候,手機又自動關機了。她雙手顫抖著,又一次拼命地摁住開機鍵,可是這一次,手機的屏幕一片黑,她的手機再也沒有辦法開機了。突然,她想起強琳的手機應該還在身上,她趕緊往強琳的衣兜里摸去。可沒有想到的是,強琳的手機早在掉下懸崖之前,就沒有了蹤影。

  “老天爺,求求你,救救我媽,老天爺,你救救我媽!啊——”涂蘼撕心裂肺的哭聲,也被這場傾盆大雨的聲音沖刷得一干二凈!

  把強琳抱在懷里,涂蘼環顧四周,除了碎石和雜草,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她只得將強琳的頭護在身下。除了絕望的哭泣和等待,她再也無計可施。

  鮮血,浸透她的外套,混著雨水流淌而下……

  “涂蘼!涂蘼!”三條通往山頂的路上,四個前來尋找她的人不停地呼喊著她的名字,可是大雨的聲音似乎更有力量,不等呼喊聲傳遠,便消失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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