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牧驤看著她,試著從地上站起來時才發(fā)現(xiàn),右腳鉆心的疼。剛才沖進來的那一下,他完全忘了腳傷。
蘇呈憶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看著涂蘼不住地掉淚,他終于知道這個小姑娘為什么總是一臉的疲憊了。他也終于知道,為什么給她再多的錢,她也舍不得換部好些的手機。比起她和夏牧驤之間究竟是什么關系,他現(xiàn)在更想關心涂蘼手上的傷。
“你手上的傷……”蘇呈憶開了口。
“沒關系,死不了。”涂蘼故作鎮(zhèn)定地笑了笑,捋了捋散落的頭發(fā),抬起頭看著蘇呈憶:“謝謝你們,給你們添麻煩了。昨天沒帶手機回來,假也沒跟你請。對不起!”
“這有什么,店里有的是人。”蘇呈憶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夏牧驤靠在墻上,什么也不說,只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眼前的這個背影。那天在電梯口的人就是她。為什么自己不叫住她?為什么自己不能認出那個人就是她?
夏牧驤紅了眼眶。他不知道,她的日子過得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艱難和痛苦。
看著強琳漸漸地平靜了下來,韓云不由分說地拉著涂蘼坐到椅子上:“有消毒藥水嗎?”
涂蘼指了指床頭的柜子。
韓云趕緊走過去打開抽屜,拿來碘伏和棉球。然后單腿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給涂蘼清洗傷口。
夏牧驤想沖過去,一把搶過韓云手里的東西——在那里給她清洗傷口的人,給她關心和溫暖的人,應該是自己!可是他不敢動,不是因為腳疼,是因為涂蘼。除了之前抓住她手的那一剎,她有看過自己外,那之后直到現(xiàn)在,涂蘼都沒有正眼看過自己。他不知道涂蘼在想什么,他怕他走過去,又會嚇到她。
蘇呈憶看得到夏牧驤臉上的痛楚。雖然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但夏牧驤眼神里流露出來的那種關心與痛苦,不言面喻。
他走過去,扶了夏牧驤一把。示意他到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
可是夏牧驤一動不動。他不想出去,他已經(jīng)太久沒有看到她的臉了。即使現(xiàn)在給她溫暖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他也不愿意浪費見到她的一分一秒。
就這么看著她,靜靜地看著她。縱使心里有千言萬語,現(xiàn)在都沒有辦法說出口。
“臉上呢?怎么也受傷了?”韓云撥開涂蘼的頭發(fā),更加小心地幫她清洗傷口。怕她疼,韓云一邊幫她擦藥,一邊輕輕地朝著她的傷口吹了吹。
涂蘼知道夏牧驤在看她。
她不敢抬頭。她想過千萬種有可能和夏牧驤再重逢的場景,但是她沒想到是,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他出現(xiàn)了!
看著韓云如此親昵的動作,夏牧驤再也忍不住了,他要過去把韓云拉開,他不允許除了他之外的男人離他的涂蘼那么近!
右腳剛一著地,夏牧驤疼得一下跪了下去。
涂蘼看到他跪下的那一刻,忽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的心告訴她要過去,過去扶他起來。
不等她過去,蘇呈憶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扶住了夏牧驤。韓云站起來,靜靜地看著涂蘼的臉。他看得出來,涂蘼很在意這個男的。就像剛才在門口時看到的那樣,涂蘼看夏牧驤的眼光,絕對不是林佳看到帥哥時那樣的目不轉(zhuǎn)睛。他好像突然明白夏牧驤來的那天,涂蘼為什么哭著跑開了。
雖然他不知道他們兩之間的故事。但他覺得受到了威脅,來自夏牧驤的威脅!
想到這里,韓云握住涂蘼的肩,用身子擋住涂蘼看向夏牧驤的眼神,然后對著涂蘼笑了笑:“你的傷口還沒有處理好,那兒不是有咱們的老板嗎?頭發(fā)亂得不成樣了,能自己梳嗎?”言下之意是,如果涂蘼的手不能動,那么他來幫她梳理頭發(fā)。
蘇呈憶一門心思地關心著夏牧驤的腳,他今天好幾次右腳著地都用了力,也不知道對骨頭有沒有影響。他拉起夏牧驤,一臉真誠的說:“咱們現(xiàn)在有什么事都先放放,我們先去醫(yī)院,你今天右腳好幾次都用了力,醫(yī)生不是叮囑你兩個月內(nèi)不能用力嗎?你要是殘了就沒什么以后了!”
殘了?這么嚴重,他的腳一定是剛才用了力!涂蘼真的再也忍不住了。她不要他的腳變殘,因為她變殘。
“韓云哥,你去幫幫蘇哥,送夏……這位先生……去醫(yī)院。我這里已經(jīng)沒什么事了。拜托了!”涂蘼就這么直直地看著韓云,眼里全是請求。
這位先生?夏牧驤覺得心仿佛一下掉到了冰窖里。涂蘼為什么變這樣。為什么躲著自己,為什么不認自己。她跑到這么遠的地方來,明明只是為了躲她爸爸不是嗎?
“嗯,那你要照顧好自己,有事要給我打電話。”韓云一邊說,一邊拿出涂蘼的手機遞到她的手里。
看到涂蘼手機的那一剎,夏牧驤將死的心仿佛一下子又活了過來——他的“箱子”。涂蘼還了他手機,留下了那個他送她的小箱子掛飾。現(xiàn)在,那個小箱子在涂蘼的手機上輕輕搖晃,仿佛正在友好地和他打招呼。
夏牧驤知道,她沒有忘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