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人面獸心壞郡守
翌日。
輕煙歌還趴在軟塌上享受著青鳶那出神入化的按摩技藝,她的眸子半開半闔,鼻息輕輕哼哼。
公孫冶便匆匆忙忙地闖入了廂房內。
他將披在身上的蓑衣褪下,“啪”的一聲甩在了那梨花木椅上,一屁股坐在一旁,怒目圓睜。
輕煙歌聽到動靜,將一雙美目落在了公孫冶的身上,那粉嫩的薄唇微微掀開,“怎么了這是?不是讓你查個郡守安置的百姓的地點嗎?怎么氣成這樣?”
公孫冶給自己倒了一大杯茶,一口氣咕嘟咕嘟的直接咽下了肚子。
他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上,憤怒的說道:“公主,這蜀郡郡守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此話怎講?”輕煙歌依然一派優雅的問道,那雙眼睛里帶著絲絲縷縷地困惑。
“公主你知道尉遲給那些重災區的百姓畫的片區在哪里嘛?”公孫冶橫眉冷對,五指漸漸地縮成了一個拳頭,青筋幾乎都要爆出。
“在墳山附近!”
輕煙歌還未出聲,公孫冶便急急忙忙地公布了答案。
“墳山附近?”輕煙歌拍了拍青鳶的手,示意青鳶停下手上的動作。
青鳶收手,扶著輕煙歌緩緩地站了起來,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衫。
“是啊,難怪那重災區的百姓不愿意搬離,這尉遲劃了一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墳山給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誰敢去住啊,大半夜還不瘆得慌!”公孫冶氣的上氣不接下氣。
想不到這尉遲果然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當面一套背后一套。
呵。
他當時還真的以為是重災區的百姓們舍不得離開祖宗留下來的田土。
看到那新劃分的地方,除了沒有澇災泛濫之外,沒有半點可取之處。
就連能夠開墾的田地都沒有,那些百姓又如何能夠安居樂業?
輕煙歌緩步走到了公孫冶的身側,施施然的坐了下來,她神色淡然,仿佛早已料到會是這般結局。
“公主你竟然一點都不驚訝?!”公孫冶睜大了雙眸,看著面前這云淡風輕的女子,他那握著茶杯的手微微抖了抖。
“這尉遲是個什么人你還沒有一點數么?連你爹這位當朝宰相都敢騙,更別說這些普普通通的百姓了。”輕煙歌挑眉冷笑,雙眸里泛著寒光。
“也對,這人一看就不是個東西。”公孫冶附和道。
“不過這蜀郡地輻遼闊,為何尉遲卻偏偏給了這么一出偏僻地?”輕煙歌垂眸抿了一口茶水,那上好的茉莉花香在唇齒之間流轉。
好喝。
公孫冶一聽,那火氣更大了,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公主你有所不知,我派人也去查了此事,發現這尉遲竟然惡意拍賣蜀郡的土地,那些地理位置極好的田土,大都讓他的那些親戚亦或者當地富商給掠去了,尉遲舍不得這一筆豐厚的收入,自然挑了個爛地方贈給災民。”
輕煙歌的盈盈翦瞳里波光流轉。
果然吶。
這尉遲的腦子還是轉得快。
這一來呢,堵住那些悠悠眾口,顯得自己為黎民百姓辦了實事,二來呢,又能夠保證這拍賣土地的利潤不會減少。
果然是個精明人呢。
“公主,這尉遲欺人太甚!要不我立馬讓人將他捉來,像審問涼州縣令那樣審問審問他!讓他將罪證都招認了。”公孫冶激動的說道,仿佛找到了一個極好的解決方式。
只要輕煙歌一聲令下,恐怕他立馬行動了起來。
輕煙歌伸出粉寇,把玩著發絲,那腦袋輕搖,“不可。”
“這屈打成招可不是我的行事作風。更何況這尉遲做事滴水不漏,可不像那個縣令一般好恐嚇,到時候他死咬著不認,又該如何?再加上尉遲手握三十萬重兵,我們帶來了不過區區千余人,撕破了臉又如何與之抗衡呢?”
輕煙歌的每一個字都直戳要害。
就宛若是潑了一盆涼水,讓公孫冶立馬清醒了過來。
是了,蜀郡是重要的軍事戰略之地,又因為遠離都城,怕他國騷擾,故而朝廷放權,歷任蜀郡郡守手握虎符,掌控三十萬大軍。
若是這蜀郡郡守忠于朝廷,為黎民百姓做事也罷。
眼下這個尉遲……
看起來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兒。
“那公主,這尉遲是不是就動不得了?”公孫冶問道。
“不是動不得,是暫時不動,你去跟尉遲傳達我的旨意,令他按照我的意思來治理水澇。”輕煙歌知道,自己此番前來不是為了捉拿尉遲,而是為了解決澇災。
這輕重緩急還是要分清楚滴~
如今這治療澇災是重中之重,至于這尉遲,容后再與他算賬也不遲。
“是。”公孫冶應道,伸出手撿起了那被他丟在一旁的蓑衣,又穿在了身上。
剛欲出門,輕煙歌那聲音卻響起,“你讓尉遲傳令下去,禁止任何人砍伐山上的樹木,若有人敢再犯,便直接捉入大牢。”
“哈?為何砍樹就要打入大牢啊?這處罰未免也太重了吧!”公孫冶不明所以。
“砍伐樹木,導致水土流失加劇,河床抬升,進而加重了澇災,這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輕煙歌那語氣溫和的替公孫冶答疑解惑。
“原來如此!我馬上去跟尉遲說明情況!”公孫冶說完,身子便沒入了大雨滂沱之中。
尉遲院內。
“郡守,這公主和駙馬該不會知道那山上的樹木都是咱們的人砍得吧!不然為何特意讓駙馬跟咱們說砍樹乃重罪,要關入大牢?”一直跟隨尉遲身邊多年的幕僚說道,那眼睛里是濃濃地擔憂。
還坐在窗邊賞著雨景的尉遲,正喝著上等的龍井,一臉的悠然,“不可能,據我所了解的公主的性子,若是她知道是我們的人砍了樹,只怕早已令人將我拿下,又何必吩咐我修建大壩一事呢?”
幕僚點了點頭,卻又開口說道:“可為何公主忽然不讓砍樹了呢?莫非……她知道那樹是上等的紅木!一顆價值百萬!”
尉遲聽了幕僚的話后,那面色忽然染上了一層寒霜,本來泛著溫和的眸子里帶著陰翳,他冷哼一聲,“若是如此,那我就不得不提防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