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單純的傻女孩戰戰兢兢的在派出所門口站了半天,就是不敢進門去。
“我第一次來,我害怕。”女同學為難的說。
“……我也是……可是還是要進去問才行啊。”四兒給自己打氣,“大不了,讓我爸來贖人。”
“好。走!”女同學堅定的說。
兩人手緊握著手,才走進門,被剛抓進來路過她兩身邊的犯罪分子嚇得個半死,女同學的牙齒直哆嗦:“要不……我們回去吧。”
“不行,都到這里了。”四兒雖然害怕,但還是堅定自己的目的。
“你們倆,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一位警官來問。
“報報報報……報報……”四兒的嘴已經不受控制。
“報什么?”
“報案……”四兒復述一遍。
“什么時間,什么人,什么事。”
“我同學失蹤一個星期了,有人看見他頭破血流進了派出所,我們來問問。”
“你同學叫什么?”
“弋陽……”
警官聽到這個名字,抬頭看著她們兩個。
“怎么了,警察哥哥,他怎么了?”女同學問。
“星海中學高三班弋陽?”
“是。”
“此人檔案機密,無可奉告。”警官又喊:“下一位。”
兩位女孩被下一個報案的擠到一邊,懵懵懂懂迷迷糊糊,只聽得局子里報案的人哭哭鬧鬧的好不傷心,四兒嚇得趕緊拉著女同學的手出了局子。
“現在怎么辦啊?”女同學問。
“我去問我爸。”四兒篤定。
“好。一起去。”女同學也篤定。
四兒疑惑的看著她:“你去干什么?”
“……那有了結果,告訴我。”
“好……你叫什么?”四兒問。
“蘇錦,外號大喇叭。”蘇錦自我介紹到。
“大喇叭?”
“別誤會,就是我嗓門比較大,不是那個大喇叭,我不喜歡八卦的,更不喜歡傳八卦。真的……”蘇錦起誓。
四兒心里想著,不喜歡八卦,怎么知道弋陽進局子里了,但沒說出口,兩人在局子口分道揚鑣。
“媽媽,那個人我認識,她是星海中學的沈洛枳,網上說她就是沈長麟的女兒。”快走到家附近,突然有個小男孩朝著四兒大喊,又緊拉著一個中年婦女快步過馬路朝四兒走去。
中年婦女憔悴的臉上淚痕未干又添新淚,手卻抓著四兒死死不放:“小姐,求求你,我們一家老小全靠我男人一個人養活了,你去求求你爸爸,把我家男人叫回去吧。他不能沒有工作啊……”
四兒還是頭一次一個人走路回家,就遇上這樣的事情,有點不知所措,女人繼續哭訴:“我男人從來都是勤勤懇懇干活的,從來沒耽誤過半點功夫的呀,你們要開除也要開除那些磨洋工的,把我男人開除了,這不公平啊。”
小孩到沒有跟著哭喊,只說了一句:“媽媽,有其父必有其女,你求她沒有用的,一樣的鐵石心腸。他們沈家人都是吸人血的資本家!”
四兒聽到這里忍不住笑了,心想這是從哪本老掉牙的政治書上學來的名詞。小孩見四兒笑,不敢再接著說。婦女卻嚷著不撒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知道為何,突然多了幾個拿相機的。
四兒立刻明白,這是記者。躲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盡可能的保持一個好的形象。
“這位阿姨,您慢慢說,這里不太安全,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說?您和小弟弟還沒吃飯吧?中午了,我請你們吃飯?”
“請問你是沈長麟的女兒嗎?”
“請問你父親對沈氏集團巨額資金虧空怎么解釋?”
“請問你知道此事嗎?”
“你父親都見過哪些人?”
“……”
“……”
四兒頭昏目眩,耳朵里響起來嗡嗡聲,后面的話一句沒聽清楚,突然有液體扔在了自己頭上,順著臉頰流出下來,人群里似乎有一批人積極響應,接著是雞蛋,蔬菜,油漆朝著四兒扔的扔,潑的潑,四兒嚇得退了好幾步,一直退到靠著馬路邊的圍墻。她在內心極力呼喊救命,另一個聲音又告訴自己,鎮定,是父親的聲音。
“你是沈氏未來的接班人,要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魄力。怕什么,還有你老爸在呢!”四兒想起小時候有一次和鄰居家大一點的孩子打架打傷了,也打輸了,父親從外地趕回來說邊給她擦藥,邊說這句話。從那以后,即使打不過別人,她也要先聲奪人,先從氣勢上壓倒對方。
“各位!請你們冷靜一點!”四兒才說出第一句,被人嗆了回去。
“你們家沒一個好人……”
“各位,不管你們出于什么原因來這里,我先向你們說聲對不起。”四兒深深鞠一躬,眾人一愣。
“但是……”四兒深吸一口氣,視線掃視一圈眾人,說:
“你們拿相機的,扔雞蛋砸蔬菜的,你們都是我的長輩,你們都有孩子或者有晚輩,試想一下,今天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打被砸被罵的,”四兒拉過小孩子對那個婦人說:“如果是您的孩子,阿姨,你會怎么樣想?”
又對著施暴的人說:“如果是你們的孩子或者親人,你們會怎樣?你們可能對我父親有怨,因為什么原因……因為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但是……但是你們現在的行為,和倚強凌弱的強盜有什么區別!如果你們想找我父親要公道……如果你們要公道,要天理,你們就應該用公道和天理對待一個和你們一樣無辜的人!”
吵鬧聲暫時停止了幾秒,一個小孩扔了一顆石頭,正好砸中四兒的頭,頓時鮮血直冒,小孩的父親一慌張,趕緊抱著小孩跑了。也許是四兒的頭被砸破了,讓眾人稍微恢復一點理智,人群沒有繼續攻擊四兒,四兒的視線卻慢慢開始模糊起來。
記者中有一人發話:“姑娘,并非我們為難你。請你轉告你父親,若要平息民憤,請召開新聞發布會,給大家一個交代。”又對失去控制的民眾說:“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她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孩,我們不要傷害無辜,也不能非法使用暴力。”
“你是哪頭的,你是他老子請來的托吧!大家別被騙了,抓住他女兒,讓他拿錢來換!”一位上了年紀的男人扯著嗓子喊,帶頭要去抓四兒。
四兒這下慌了。面對這一群失去理智的人,她的大道理根本無用武之地。難怪父親總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她趕緊撒丫子跑,頭上流下來的血已經混合著雞蛋夜,油漆一起,分不清了。
“四兒,上車!”一輛紅色保時捷開到四兒前面停下,四兒的腳已經聽不上使喚,在要倒下的那一刻,被徐冬冬拉上了車。
“去醫院。”徐冬冬搖搖暈過去的四兒,“四兒,你醒一醒?四兒!”
四兒迷迷糊糊叫著:“對不起,對不起……爸,我怕……”
“四兒,四兒,是爸爸,你別怕。別怕,四兒,爸爸在,爸爸在。”老沈心尖兒顫著疼,一邊懊惱自己沒有及時出現,一邊又慶幸徐冬冬出現及時,心里對徐冬冬之前的反感消除一些。
“爸……”四兒睜開眼,眼前的人正是他夢里想要尋求的依靠。四兒一把抱住老沈哭:“爸爸——爸爸——”
“好了,已經沒事了。”老沈像安慰小時候的四兒一樣:“四兒很勇敢很機智,面對惡勢力,不屈從,不妥協,很好。但是以后,你第一時間要先學會報警,好嗎?”
“……嚇死我了。我都……我都差點兒尿褲子了……”四兒委屈到。
徐冬冬聽著,在一旁笑出了聲,四兒瞪了他一眼,徐冬冬立刻噤聲,只是嬉皮笑臉的問:“還疼嗎?頭?”
“你腦袋砸一個洞試試?”四兒不理徐冬冬。
“今天中午十二點左右,在JA區老洋房片區發生一起圍毆事件,受害人是一位在讀高三學學生,網傳其為四大財閥之一沈氏集團的四小姐,受沈氏集團資金斷鏈裁員風波影響被已裁員家屬圍困,左額受傷……”
老沈將電視關掉,問四兒:“你今天怎么走路回來的?司機呢?”
“我……”四兒想說自己是來詢問弋陽下落的,又意識到徐冬冬在場,不好多問,便改口道:“我從前都不知道走路回家這么近,想著要畢業了,以后來的機會不多,熟悉一下周邊的環境,將來回憶起來,也有實實在在的東西。”
“以后讓阿玄送你上下學。”老沈說。
“他是你的保鏢啊,給了我,你呢?”四兒覺得頭疼,想躺下休息一會兒,徐冬冬殷勤的去擺弄枕頭。
“沒事,爸爸以后再招一個。阿玄跟了我多年了,各種場面都見過。”老沈的話里,也包涵著面臨這種人身危險的場面。
“沈伯伯,我也可以啊。”徐冬冬自告奮勇。
“你別拉我當墊背的就行。”四兒反駁道。
老沈出門接了一個電話,進門后對徐冬冬說:“冬冬啊,謝謝你救了四兒,這份恩,沈伯伯記著,將來還你。你下午不是還要上課嗎?四兒我來照顧就好,你先回去吧。”
“沈伯伯,我不用上課,我留下來……”徐冬冬見老沈不可拒絕的眼神,只好說:“那好吧,我放學了再來看四兒。四兒,那你好好地,我先走了?”
四兒假裝微笑:“慢走啊——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