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那個死丫頭!”病房里叫苦不迭。
這個醫生,檢查骨傷時的按壓力度足夠可以讓人起死回生。
徐冬冬在病房里大喊大叫,徐夫人心疼的直喊:“兒子,兒子你忍者點,忍者點啊。”
醫生走后她又對老徐說:“你看你兒子,都被那丫頭欺負成什么樣了。你不心疼,我心疼。我明天就去她家要個說法。這都大半個月了,還不見好轉,高考怎么辦啊。要是醫院不行,咱就換醫院。他沈家的醫院我看也不怎么樣!”
“你個婦人,你知道什么!”
老徐小聲訓斥她,“是四兒打得冬冬嗎?是你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打不過別人還逞能,損了夫人又折兵。”
“那就這么算了?咱兒子受傷,還不是為了那個死丫頭。一定是她使得心眼,兩邊挑唆。學校里和咱兒子打架的,哪個不是為了她。”
“慈母多敗兒!冬冬變成今天這樣,你有一大半的責任!等他傷好了,帶他去道歉。”
“為什么是咱兒子道歉啊?這不公平。老徐,你這老三當久了,骨頭都軟了是不是?咱兒子的仇不能就這么算了!”
“要討債,不是這么個算法!”老徐將兒子的腿安放在腳架上,低聲說:
“釣魚總是要點魚餌的,他女兒遲早是咱家媳婦。為了老婆吃這點苦,值得。”老徐拍拍兒子的肩膀。
“老徐,沈四兒那潑辣的性格,咱們兒子降不住啊。往后真結婚了,這缺胳膊斷腿的還少嗎?”
“你能不能盼你兒子好?他不去卸掉人家的胳膊就是燒高香了。你小子,以后收斂些。你沈伯伯為了兩家和氣也一定會讓那丫頭和那小子分開的,用不著你親自動手,網絡時代,到處都是眼睛,往后學聰明些,要懂得保護自己,隱藏自己。”
徐冬冬聽著父親的一番點撥,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那……”
“你閉嘴!往后兒子的事情,你少摻和。還有你,有什么事應該第一時間告訴我,老子才是給你擦屁股的人!”
老徐剛剛說完,來了一個電話,出了病房就沒再回來。母子兩個在重癥病房一個哭一個喊,好不熱鬧,不明白的人還以為有人早登極樂了。
也許是哭的太累,四兒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不說話。
小蓮為了逗她開心說:“對了小姐,你做的百花糕很好吃,我堂哥全吃完了。”
“真的嗎?”顯然這句話很有效,四兒來了興趣。
“那我下次多做些,你再給他帶過去。我就說她們不吃我的百花糕,那是她們沒有口福。”
“她們是誰啊?”
“我協會的同學。她們嫌棄我做的糕點賣相不好,口味難吃,百花宴根本沒放我做的點心。”
“小姐不用放在心上。堂哥說好吃就是好吃,他從不說謊。”
“對了,你堂哥找到學校了嗎?”四兒邊說邊吃。
“嗯,已經上學好久了。聽說他的學校是名校,還是什么清北的搖籃,我聽不大懂。不過同學對他都很好,老師也很喜歡他。堂叔非常開心,指望他考個好大學光宗耀祖呢。”
“考個好大學就能光宗耀祖嗎?”四兒對小蓮說的話十分不理解,甚至覺得滑稽。
“我們那里都沒出過大學生,堂哥是我們村的希望。”
“這么說,你堂哥也是個學霸?”
“我也不知道。總之他每年讀書都沒交過學費。要不是成績好,堂叔早讓他出來打工了。這次來上海,堂叔也是拼了命的。堂哥要是考上重點大學,堂叔去賣血也會供他讀書的。”
小蓮笑著收拾四兒吃剩下的零食果屑,四兒起身幫著收拾:“你堂叔對你堂哥真好,不像我爸,老封建,一切都得聽他的……”
“小姐,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老爺對小姐的好,我們普通人家根本奢望不來。住洋房,開豪車,想要什么有什么,馬上小姐的生日派對就要到了,老爺還特意定了一個大蛋糕呢。我現在說漏嘴沒驚喜了,小姐可不要怪我。在我們老家,也只有大生日像什么二十三十這樣的,才吃蛋糕。”小蓮說。
“……要不,你到時候叫你堂哥一起來吧,人多熱鬧。”
四兒對小蓮以及小蓮口中遙遠的老家心生同情,想不到這樣繁榮的年代,還有人吃不起一塊蛋糕。
“謝謝小姐,堂哥不太喜歡熱鬧,他不一定能來。”小蓮說。
“哦……行吧,要是他不愿意來,到時候你給他打包一份蛋糕帶回去。”
四兒說完,掏出手機想給弋陽打給電話,才想起來,對方既沒有電話,也沒有微信。
“有什么手機推薦嗎?”
好不容易等到學校放假,四兒一個人去了手機直營店,對著柜臺里的手機看來看去,拿不定主意。
“你是自己用還是送人?”
“送人,送同學的。”四兒傻傻的笑。
“小妹妹,這些都是我們的新款,學生專用,你看看?”
“哦,新款啊,有什么功能?”
“這一款有雙指紋解鎖功能,還帶GPS關聯,不用導航也能知道關聯的手機在什么位置。”
“怎么弄?”
“你自己設置一個指紋解鎖,你同學也設一個指紋解鎖,你們兩個是可以同時打開這個手機的。如果對方手機沒電關機,你也可以通過自己手機上的定位關聯,找到它,就不用擔心在彼此尋找中錯過。”
“好,就這個了。”四兒爽快的結賬,身后響起來徐冬冬的聲音。
“喲,是在給我買道歉的禮物?”徐冬冬手里捧著一束花,盯著四兒手里的手機一直看。
“與你無關。”四兒往商場大門口走去,對徐冬冬置若罔聞。
“你還生氣呢?我這住院大半個月,你竟然一次都沒來看過我,你好狠的心啊?我的腿白折了這么久。”
徐冬冬一邊抱怨一邊追趕四兒,醫生交代不要跑太快,徐冬冬心里也有一點忌諱,不敢追太緊。
“你要回去嗎?正好,我也去。”徐冬冬讓司機自己先回去,舔著臉上了四兒的車。
“你去干什么?”
“你不道歉,那就只好我道歉啊。”徐冬冬笑。
“我為什么要道歉啊,打人的是你,被罰的是我好嗎?我不僅要寫悔過書,還被我爸……”
四兒想起父親下的禁令,心里不覺得又來了委屈,淚花在眼里打轉,嚇得徐冬冬一時間不知所措。
“哎,你別哭啊,我沒說什么啊?是,是我不對。我不該打人連累你,我爸也批評我了,我這不是來道歉了嗎?剛才是逗你玩的。這個花,送給你。”
徐冬冬將一大束玫瑰推到四兒胸前,把四兒的腦袋擋在了花后面。
“拿開,我不喜歡玫瑰花。”
“我知道,你喜歡蝴蝶蘭嘛。我說,你這品味啊,時好時壞,蝴蝶蘭有什么好啊?一股濃濃的開業大吉的爛俗。”
“看不出來你徐冬冬還懂品味?送玫瑰花就不俗了?拿走,我今天沒空搭理你。”
徐冬冬也不氣餒,他爹的名言此時對他非常有力量,追老婆吃什么苦都是值得的。
“阿姨好,我來看看您,怎么沒看見沈伯伯啊?”徐冬冬見大廳坐著沈夫人,不敢太放肆,畢恭畢敬把花提給了小蓮,讓她找個瓶來插花。
“公司有事,他去公司了。”
“大周末的還這么忙,沈伯伯真辛苦。”徐冬冬沒話找話。
眼瞅著四兒上了半天也沒下來,自己獨自面對沈夫人有點尷尬,便又找出來一句話說:“阿姨,上次我把我同學打了,連累了四兒,我很抱歉,四兒生氣不理我了,阿姨能幫我說說好話嗎?”
沈夫人放下書,讓小蓮送上茶來,輕柔的說:“四兒本來是想去向你道歉的,臉皮薄,到了醫院門口了又回去了。這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和你沈伯伯也不好干涉。只不過你們也不小了,以后遇到問題,別再這么沖動,要是拳頭能解決問題,還要法律做什么?還要監獄做什么?冬冬覺得阿姨說的對嗎?”
徐冬冬聽不慣這樣的大道理,只得應承:“阿姨說的對,我爸也是這么說我的。那……讓四兒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沈夫人說,“聽四兒說你很喜歡賽車。”
徐夫人示意小蓮將包裝好的禮盒遞給徐冬冬,又補充說:“蘭博基尼最新款。”
徐冬冬先是一愣,明白過來之后喜出望外,興奮的接過禮盒便打開來看,是一把車鑰匙。
“謝謝阿姨,這款車我看了好久,我爸最后只給了我輛保時捷。”
“帶我和沈伯伯向你爸爸媽媽問好。小蓮,叫阿玄帶徐少爺去拿車。”
“那,阿姨我先走了。”徐冬冬已經忘記自己來之前父親的交待,跟著司機阿玄開心的看自己的禮物去了。
沈夫人抬頭看著女兒緊閉的門,嘆氣一聲,撥通電話:“送出去了。”
想說點什么,好幾次欲言又止,電話那頭說:“我等會要見陳院長,你有話現在說。”
“非這樣不可嗎?拿女兒的幸福當籌碼?”
雖然很反對自己的丈夫把一切都放在利益的天平上,但目前面臨的資金緊缺問題也迫在眉睫,不到萬不得已,丈夫也不會想要商業聯姻,他自己就吃了商業聯姻的虧,知道孩子重蹈覆轍的后果。
“送出去就行,后面的事情我來安排。你不要多想,這只是權宜之計。女兒那邊,暫時不要告訴她,再過一個星期就是她十八歲生日了,讓她開心這幾天。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