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硯安焦急而又稚嫩的聲音在白沂舟身后響起。

　　白沂舟驚了一下，忙把試管塞入褲兜。

　　“來了啊。”白沂舟笑的極為慘淡。

　　隨后，吳溯也趕到了。他皺著眉頭，似乎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說什么。

　　“白沂舟，有什么話都可以好好說。”吳溯低聲說道。

　　“抱歉，這已經是我深思熟慮后的結果了，”白沂舟搖搖頭，眼睛里泛著淚光，“為了這世界上眾多被隋香影響的人，我只能如此。”

　　“老白！”硯安喊了出來，撕心裂肺，“有什么問題我們一起解決不行嗎！”

　　“你解決不了！如果能解決，我就不會當時離開你們了。”白沂舟說道。

　　白沂舟知道，他現在的樣子必定像個可憐蟲，鼻子和眼眶都紅了。眼淚流進嘴里，咸的要命。

　　大概從出生但現在，他只這么哭過兩次。而這次，便是第二次。

　　吳溯和硯安都在不停的踱步向白沂舟走去。

　　白沂舟見如此，最后伴著眼淚笑了一下。

　　他快速拿出試管，喝下了其中的液體。然后，躺入了懸崖的懷抱。

　　吳溯愣在了原地，他看著白沂舟以一種非常舒適的姿勢向后仰去，面目悠然。

　　他感覺白沂舟下落的過程無比緩慢，像一只蝴蝶一般，緩緩下落。

　　這時，吳溯的身旁瞬間沖過去一道小小的身影，那身影卷起了一陣風。

　　“硯安！”吳溯吼道。

　　他伸出手去拽硯安，然而卻只拽下了一片布料。

　　吳溯沖到了懸崖邊，他看到有兩個小小的黑影在不斷下墜。

　　腿一軟，吳溯跪在了懸崖邊上。

　　崖中，硯安不斷嘗試著夠白沂舟的手。終于，他們的手握到了一起。

　　一個溫熱，一個冰涼。

　　白沂舟已經失去了意識，硯安把他的頭輕輕拱到了白沂舟的懷里，眼淚無意間打濕了白沂舟的衣襟。

　　“下輩子，我想當你爹，哈哈哈……”硯安看著玩笑，笑的不知真假。

　　“當你爹以后，你的所有痛苦我都要替你扛著。你不允許有事瞞著我不說，聽到了嗎？”硯安小聲說道。

　　他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就像日常談話。

　　突然，硯安發現白沂舟的身上冒出了白光。

　　隨著白光愈來愈強烈，硯安感到白沂舟胸脯的溫度也越來越高。最后，甚至都可以達到燙人的地步。

　　硯安張開嘴想說什么，但緊接著，便被一聲轟然巨響所覆蓋。

　　吳溯跪在懸崖邊，頓時感覺自己的視覺和聽覺被剝奪了幾個世紀。

　　再然后，等一切重歸平靜之后。吳溯伸頭去看崖底，發現兩人的身影已經全部了然不見，無影無蹤。

　　這一切，對吳溯來說就好像夢一般。

　　他又剩一個人了。

　　破曉了，西陽灑在吳溯身上。不覺溫暖，不覺夢幻。

　　那個清晨，吳溯只能感覺到心臟的跳動和大地的冰涼。

　　“把他們還給我。”吳溯低下頭去。

　　終于，泣不成聲。

　　然而他不知道，此時在崖底，一個老人的身影逐漸顯現出來。

　　他在那塵土中尋找著什么。

　　突然，那老人面色一喜，他從那土中翻出了一枚玉珠。

　　晶瑩剔透，但卻很燙手。若不是那老人早有準備，必定會被它燙傷。

　　“葉燈，你又能見到爸爸了。”熟悉的聲音，那老人是柏悔塵。

　　不過此時，他卻滿面皺紋，衰老的不成樣子。

　　一年后。

　　吳溯家的門被敲響。

　　吳溯推開門，發現一個灰色眼睛的小蘿莉乖巧的站在自己家門口。

　　那蘿莉臉上有著的幾道血痕，使得她看起來更像一個洋娃娃了。

　　“呃，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吳溯俯下身問道。

　　“爸爸讓我把這封信給你。”那小蘿莉遞出了一封信。

　　“謝謝，小妹妹，”吳溯笑了笑，“你父親叫什么名字？”

　　“我忘了，”小蘿莉眨眨眼睛，表情麻木，“我剛活過來，他就死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吳溯問道。

　　他有些窘迫，沒想到隨便一問就問出來這么一件事。

　　“我叫葉燈，”葉燈答道，“叔叔你要沒事我就去玩了。”

　　“去吧去吧，不過小妹妹，是出生，不是活過來哦。”吳溯提醒到。

　　這小蘿莉天真直率的樣子，總能讓他想起一個人。

　　“就是活過來嘛！”葉燈跺了一下腳后，飛快的跑開了。

　　吳溯笑著搖搖頭，關上門進了屋。

　　他凝視那信封許久后，拆開了他。

　　在看清來信者后，剎那間，他便紅了眼眶。

　　吳溯：

　　很抱歉，我當時害了你的父親，這也是我的無奈之舉，下下策。

　　我很早從柏悔塵那里得到消息，云曦焱的長生不老以及很多人的相關問題，都是由我導致的。

　　或者準確來說，是我身體相關聯的隋香導致的。

　　想要徹底摧毀隋香很困難，但用弱水卻可以很輕松便毀掉它。

　　但唯一的弊端是，當用弱水毀掉隋香的同時，會以我為中心，產生一場劇烈的爆炸，對周圍人造成二次傷害。

　　我太了解你和硯安了，你們絕不會讓我死的。

　　所以，很抱歉我做出了那些決定。

　　我只是為了讓你們離開我。

　　我不渴望你能夠原諒我。

　　但其實，說完這句話之后，我都不清楚我寫這封信的目的是什么了。

　　我大抵還是希望你能夠原諒我的吧。

　　哪怕，這很有可能是個很過分的要求。

　　抱歉，我擅自做了那些決定。

　　如今我不在了，現在只剩下一個愿望。

　　來世，能夠與你和硯安再次相見。不過這次，卻是到老的廝守。

　　話不多說，再說，我的淚水就要打濕信紙了。

　　山高水長，有緣再見。

　　白沂舟

　　 2020.3.14

　　“你的眼淚到是沒有打濕信紙，但的我的卻打濕了啊。”吳溯哭著，豆大的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

　　那天，他請了假。

　　他去了愈月市最北邊的墓地。

　　找到了兩個在一起的墓后，吳溯單膝跪下，把手中的花分別放到了兩個墓碑旁。

　　郁金香和梔子花。

　　祝福與約定。

　　迎著清晨的夕陽，吳溯往回走了。

　　陽光還是像往常一樣，普照著大地。冷漠且溫暖的注視著大地上所有生命的消散，重生。

　　“白沂舟，硯安，你們兩個老妖怪什么時候能重生一個給我看看啊！”吳溯向著太陽的方向喊道。

　　也許他們現在就在那里看著他，像往常一樣。

　　誰知道呢。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