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言何嘗不知道清漪在想什么,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她動一下腳趾頭,他都知道她要干嘛。
心里確實有種要犯心梗的感覺,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種的大白菜被一只豬給拱了,這白菜不僅說自己是心甘情愿的,還讓他幫襯著扶持那只豬。
“行,你和他商量一下,他幫我擋住那臭修士,我幫他對付黑袍人,公平交易,誰也不欠誰。”
清漪嘿嘿一笑:“你都知道了?”
容言冷哼一聲:“咱倆認識也有八九百年了吧,你想什么我會不知道。”他正了正色,“趕緊走吧,等會那臭修士發現了,咱倆誰都別想走。”
“對”清漪一巴掌拍在自己額上,“差點忘了正事。”
兩人從巷子走出來,這會兒周圍的人已經散了,容言也恢復了男子裝扮,手持一把玉骨折扇,上面題著“風流倜儻”四個字,倒真像跟風度翩翩的貴公子。
這點讓清漪十分妒忌,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容言都扮得惟妙惟肖。而她呢,不管怎么打扮,都像一個沒長開的小丫鬟。
命運不公,蒼天無情啊。
清漪帶著容言回到景府的時候景云舒正巧帶著景苑要出去。
看待清漪旁邊的容言時,他目光一涼,冷道:“他是誰?”
“他是我遠房表哥,來京城找我有些事,我正想找公子商議一下,讓他在府上住幾日。”清漪笑道,紅姨的侄子叫表哥,完全沒毛病。
“阿清,你什么時候多了個表哥,你家里的人不是都死光了嗎?”景苑不適宜地插了一句。
清漪嘴角抽了抽,強行解釋道:“都說了是遠房嘛,又沒住在一塊兒。”
景苑懵懵地點頭,這話好像沒什么毛病。
景云舒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一本正經胡說八道,一雙漆黑的眼里并無波瀾。
清漪心虛地看了他一眼:“公子,我……”
“我現在有事出去,回來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景云舒打斷她的話,眸光如霜地在容言身上停了一瞬,轉身就上了馬車離開。
待馬車走遠了,容言才皺眉道:“這景云舒好像對我不太友善,你說他萬一要是回神界去了,會不會來找我的麻煩。”
清漪瞟了他一眼,慢悠悠道:“他才沒那么小氣,剛剛估計是吃醋了。”
“吃醋?”容言似有些不敢相信,那可是戰神啊,九天神界上僅存的幾位神君之一。傳言他本是一塊頑石,天生鐵石心腸,是神界最無情無欲的一個上神。
“清兒,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對他下手了?”
清漪面頰一紅,似怒似羞地瞪了他一眼:“你胡說什么呢?”
容言是什么人,清漪這模樣哪能瞞得過他,雖然沒到那一步,但那也和他猜的差不多,八九不離十了。
他挑了挑眉,一臉壞笑:“我看那景云舒身子挺單薄的,你可悠著點,免得他以后上蒼山找你麻煩。”
清漪大怒,揚起拳頭就向他揮去,被他偏頭躲過。
清漪氣道:“容言你再胡說我就讓你被那臭修士收走。”
容言哼道:“我說的是實話,你是個活了近千年的老太婆,人家還是個翩翩少年郎,你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妖性,丟了我的臉事小,丟了蒼山的臉,那可就事大了,滿山的妖怪非找你拼命不可。”
清漪氣得雙耳發赤,抬腳就往他身上踢,容言連忙往后退了幾步,舔油加醋道:“打我做什么,我可是向著你的,這事我保證一個字也不往外說行了吧……”
他的話要是靠得住,豬都能上樹,趁他不備,清漪惱羞成怒地在他腳上狠狠地踩了一腳后,轉身就往景府內跑。
“這哪里像個女人了?”容言吃痛的抱著腳跳了跳,才一瘸一拐地去追她,“清兒,你不會是真的愛上他了吧?”
清漪懶得理他,徑直地往碧落齋去。
法華寺是皇家寺廟,圓修之死一傳出,在京城立即引起了一場大轟動。
容言的畫像貼滿了整個京城,容言這人長得過于妖媚,就算是京城最著名的畫師大理寺少卿劉元也只能畫出他的大致樣貌,而他那從骨子里散發出的媚態根本無法用畫筆抓住。
難怪古人常言美人在骨不在皮,再怎么畫,看起來都只有四分像。若不細看,很難看出這畫像上的人就是容言。
別人看不出,但不代表景云舒就看不出,當他從大理寺拿到容言的畫像時,一眼就認出他就是清漪帶回來的那個男子,他不動聲色的將畫像收起來,與趙殊一道走出大理寺。
一路上兩人未曾說過一句話,直到進了春風樓的雅間,李殊才道:“恒之,你覺得法華寺那個悟塵和尚的話可信嗎?這世上真有妖怪?”
趙殊想起剛剛在大理寺中看到圓修的尸體不禁顫抖了一下。
整個人干得就像一具枯骨,只剩一層皮包著,面色發黑,眼孔睜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景云舒冷笑道:“也許有吧!”換做以前,他肯定會說沒有,可自從知道清漪的身份后,別說是妖了,就算說有魑魅魍魎他也信。
“那這案子要怎么查,從何查起?”趙殊一臉憂愁,他們二人都和圓修長老有些淵源,聽聞他被人殺害后,二人就急急忙忙的趕來詢問一下,看能不能幫上些忙。
“大理寺應該會從法華寺開始查起,畢竟案子是在哪里發生的。”景云舒揉了揉微跳的額角,這樁案子若真與那個男人有關,恐怕還會連累阿清身份曝光。
“可如果真是妖怪做的,大理寺那幾個凡夫俗子哪能調查得出來。”趙殊憂心忡忡地道。
景云舒向他投了個閑人瞎操心的眼神,頗為無奈道:“不是還有個天宗門的首席大弟子嗎?有他在若是都查不出來,那豈不是砸了他自家的招牌。”
趙殊這才恍然,難怪他剛剛看大理寺中有一個背著劍的白衣修士,心中還納悶大理寺什么時候連修士都招了。
碧落齋內。
清漪正和容言在院子各拿著一只雞腿在啃。
她最滿意容言的一點不是他長得好看,而是他那精湛的廚藝,就是一賢妻良母的代表。
若不是她現在已經有了景云舒,她還真有把容言納入后宮的想法,不為別的,就為他那一雙巧手能做出各種各樣的美食。
“容言,你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要不你留下來做我手底下的大丫鬟吧,我每個月給你五兩銀子。”她啃完了一整個雞腿,連手上的油也不放過。
容言十分嫌棄的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不要,跟你這種粗魯的女人待在一起,我遲早也會變得和你一樣。”
清漪滋滋舔完最后兩根手指頭,才道:“這哪是粗魯,這叫節儉,你懂嗎?”
一個白眼翻在她臉上,容言毫不留情面的道:“這換做是別的女子那就叫節儉,可是到了你這兒,就叫粗俗不堪。”
清漪惱怒地瞪著他:“滾。”
容言強忍著笑意:“行了,我不說你就是,不過你得給我說說景云舒是怎么看上你的。我見他溫文爾雅,眼神也挺好的樣子,怎么就看上了你?”
清漪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他那個叫做慧眼識珠,你以為像你一樣長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實則是有眼無珠嗎?”
容言面皮抽了幾下:“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清漪挑了挑眉:“我這是實話。”
她扭過頭,徒然看見景云舒就站在不遠處,不知何時回來的,正用冷冰冰的眼神看著她。
清漪猛地站起身,上前道:“公子,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來。”景云舒的視線落在她剛舔完的那只手上,嫌棄地皺了皺眉。
容言憋笑著起身上前一步施禮道:“小人容言見過世子爺。”
“容言?”景云舒視線落在容言身上,眉頭微蹙,“都跟我來。”說完,徑直地往書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