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陳瀟以為自己聽錯了，再度開口追問。
可這一次回應他的，只有呼呼的風聲。
“看來她已經離開了這里...又或者從未來過。”陳瀟神情恍惚地揉了揉耳朵，這些高深莫測的仙術，讓他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正道，旁道，有些深意。”武帆已然對剛才的那番話反復琢磨起來。
“這修煉之路雖看上去五花八門，但總離不開那幾條路子，其中最受歡迎的法門...”他搔了搔頭發，忽然想起了什么，“噢，那便是元始門的那套了，傳言只要按照他們的方法去練，可比一般法門快上數倍。”
修行，看上去何其虛幻飄渺的字眼，在如今的修行界卻已成為一門，近乎按部就班，可言傳可書寫的經驗學。
別的理論知識不計，光是記載如何快速修煉，克服瓶頸，提升境界的書籍，就多到數不勝數。各種參差不齊，境界或高或低的修行者，只要身上有幾個頭銜，就都能出一兩本書教導世人修煉。
“這人人交流心得，傳授經驗，不也是一件好事嗎？”陳瀟畢竟剛從小山村出來，聽武帆一臉譏諷地針砭時弊，也是新奇不已。
“看似百花齊放，實則老生常談，別看小爺我一粗人，也是翻過不少書的。”武帆不屑地擺擺手，“不過都是換了個書名，披個噱頭，附庸主流的幾個學說，在那里翻來覆去咬文嚼字而已。”
從他口中得知，當今九州，一共就幾種主流的“正道”。
元始門，號稱傳承上古成仙秘法，最傳統的老牌流派。其認為修士在修煉過程中，一舉一動都會影響日后的氣運，而判斷“是非善惡”的標準，則由象征著“天意”的仙器因果榜制定。他們遵循因果榜行事，并將其影響力擴散到整個中原。在那里，任何人若是違背了因果榜的指令，都會遭受懲罰。不過關于具體的修煉路數，武帆并不清楚。
佛門，如今為數不多依靠信仰之力升仙的流派，也是中原唯一不受因果榜管轄的地方。其主張依托信仰修煉——只要布道者一朝升仙，其所有信徒也會一并境界大漲，甚至還有可能會跟著飛升。雖然聽上去是個非常誘人的修煉路子，但修士同樣需要下功夫努力。修佛者雖然不需要渡劫，但在境界的盡頭，心魔業報在等著他們。
西荒，雖然門派眾多，但基本離不開一個關鍵詞——獻祭。與信仰略有差別的是，他們篤信的范圍十分廣泛，包括上古神明、某種圖騰與符號，以及其他任何可以被描述的事物——這與西荒留存著大量的上古文明遺跡有一定關系。修行者大多會通過某種儀式獻祭自身的一部分東西，包括但不限于修為、氣運、肉身、法寶等等，以此提升實力。曾經巫神谷獻祭了大批活人，試圖窺見上古之神的秘密，結果主教剛剛靈光一現便忽然暴斃，有人質疑這種修煉之法過于邪門，不應當被推廣。
南嶺，最早發源出“境界”一說，并逐步細分出十個修煉境界，最終被修行界大部分修士所熟知。在云蹤派，有數門課程詳細地闡述了“境界理論”，從聞道到緣滅，一步一步分析了每個階段，同時總結了提升的突破口。但對于天人期之后的理論，修行界一直討論激烈，有人認為這根本就是世人臆想出來的假說，因為越到后面，越是自相矛盾。靈氣的宏觀變化，靈力的微觀流動，以及術法的運轉，這三者的聯系根本無法統一，成為懸在修行者頭上的一頂烏云。
北國，大多信奉“肉身成圣”一說。北國土著人高馬大，天生有抵御百毒之軀，壽命更是遠長于其他地方的人。相傳北國之境在上古時期出了一個“武圣”，其以力證道，徒手撕破虛空，避開九天雷劫，靠一股蠻力順利飛升。自此之后，北國境內就一直迷信淬煉肉身，為血肉之軀加持各種能力。不得不說，這條路目前來看是行得通的，但大部分的北國修士還需要依靠一些法術，雖然他們極度不屑。據傳北國修士施展出的低級法術，威力常常能翻個十倍，有人認為這與他們強悍的肉身存在某種密不可分的聯系。不過，這一修行之路依舊飄渺，徒手撕開虛空？這是誰都想象不到的力量。
東海，雖然極少有人知道里面模樣，但在長久的光陰里，仍有一種成仙學說流傳到世人耳中。傳聞東海在上古時期有無數座神秘海島，每一座都蘊含著無上寶藏，其中有一座仙島，內有登仙秘法，世人將通往這仙島的路途稱為“成仙航路”。大約在十萬年前，一批凡人找到了航路，登上了仙島，他們全部都升了仙。從那以后，東海才常年密布危險的雷暴。
這就是著名的“投機成仙”學說。不論人畜，不論修為資質如何，不需要苦修，不需要積累，只要尋到機緣，便可一步登仙，與天同壽。有許多修士終其一生都不思修煉，而是沉迷于各種小道消息，希望能一夜翻身。氣運和機緣，則是這類修行者最看重的東西。
“講得我口干舌燥，累死了。”武帆伸出舌頭，氣喘吁吁。
“這就奇怪了，若是連這些正道都不能成仙，那豈不是登仙再無可能。”陳瀟暗嘆一口氣，百思不得其解。
武帆跟著嗤笑起來，“是啊，難不成去信那些八百靈石的神棍？”
這事武帆之前跟陳瀟說過，他下山的時候遇到了不止一兩個，還明目張膽地在名門正派的招生館外頭招搖。
“八百下品靈石，包你三百年修成緣滅期，包教包會，無效十倍退款啊。”武帆瞇著一只眼，左手捋了捋下巴假裝自己有山羊胡，尖著嗓子沒正經地模樣道。
奈何“成仙”二字對于世人來說誘惑何其巨大，饒是這般低劣的騙術，也讓無數人心甘情愿掏出腰包，事后不僅不覺得受騙，甚至還為神棍們辯護。